紀嬋雖然吃驚但反應還在，下意識地向右偏了一下，卻不料司豈半途中也轉了一下頭。

    兩張嘴因為各自躲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這一次比上次的臉撞臉溫柔多了。

    柔軟溫潤的觸感瘋狂地刺激了司豈的感官，他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捧住紀嬋的臉，想要加深這個吻。

    而他確實也那么做了。

    嗯……

    他似乎反應過頭了，竟然咬住了紀嬋企圖閃避的唇。

    紀嬋吃痛，當即重重給了他一腳。

    “咝……”

    司豈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頓時清醒不少，解釋道：“紀嬋，我剛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我想娶你，想跟你一起照顧胖墩兒?！?/br>
    紀嬋心里很慌，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從門縫往外瞧了又瞧，頭也不回地說道，道：“我才不想嫁你呢，登徒子，我看你是認真的占便宜?！?/br>
    “誰占誰的便宜？”泰清帝也出來了，身后還跟著羅清和莫公公。

    紀嬋摸摸發燙的臉頰，顧左右而言他，“引咱們過來的少年應該認識我們中的一位?！?/br>
    司豈舔了舔唇角，說道：“他應該就是老鄭找的內線，都說什么了？”

    紀嬋把話重復了一遍。

    泰清帝摩拳擦掌，“老莫在這兒等著，羅清跟我們過去看看?！?/br>
    “是?！绷_清道。

    紀嬋心里別扭，一聽說走，就立刻脫掉了鮮亮的外套，穿著黑色短褐先出去了。

    門外沒人，通往湖畔的石板路上也沒人。

    她給屋里的三個人打了個手勢。

    “朕以為容易露餡的會是她，沒想到人家才像常來常往的?！碧┣宓圻~開步子向外走，“師兄，為何如此？”

    莫公公眨了眨眼，嘴巴一張，想笑，又趕緊捂住了。

    羅清道：“聽說柔嘉郡主每次回京都會光顧這里?！?/br>
    “你說的什么話！”司豈狠狠踹了羅清一腳，快步走了出去。

    莫公公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羅清揉揉小腿，哭喪著臉跟了出去。

    清風苑占的是一塊不規則的地，內里是花園式設計，樹木、假山、涼亭等干擾物極多，一眼望不到頭。

    幾人挑著沒亮燈的地方走，大約盞茶的功夫后遇到了假山。

    上到山上，四下眺望，這才找到了所謂的西南角的兩層樓。

    紀嬋道：“他應該沒撒謊?！?/br>
    泰清帝點頭，“他也沒必要撒謊，走吧，看看去?！?/br>
    一行人從另一側下山，鉆過一條小山洞，正要出去，就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找個大夫吧，主子看中秦行云了，好生將養幾天，我再把人親自送過去?！?/br>
    “這個好，伺候男人他可以不樂意，伺候主子是他八輩子修來的造化，再不樂意就干脆宰了他?！?/br>
    “宰了他，豈不是正中他下懷？依我看，還是物盡其用更好些，從南到北，花了咱不少銀子，豈能讓他白死？”

    “主子不是看中大理寺少卿了嗎？”

    “那位司大人可不是善茬，只怕很難?！?/br>
    “嗨，主子你還不知道嗎？只要她看對了眼，就沒有弄不上手的?！?/br>
    “確實確實，我倒很期待主子嫁入首輔府的那一天?！?/br>
    “如此，咱們就能高枕無憂了?！?/br>
    “哈哈哈哈……”

    一陣浪笑聲后，腳步聲也漸漸遠了。

    司豈攥著拳頭，呼吸聲很重。

    泰清帝輕輕嘆了一聲，“真沒想到，所謂的主子竟然是她，不知是誠王縱容，還是她自作主張?！?/br>
    司豈平復片刻，道：“此事干系甚大，皇上還是不要過去了?！?/br>
    泰清帝道：“師兄放心，這件事未必會有其他牽扯，朕對這個侄女還是頗有了解的?！?/br>
    “她從小就比一般女子膽大，人也瘋。死了的這個郡馬就是她自己相中的，仗著出身硬逼著人家退了原來的婚事，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京城很多人都知道?！?/br>
    司豈對此事略有耳聞，擔憂地看了紀嬋一眼，說道：“這件事皇上一定要幫師兄?！?/br>
    泰清帝“嘖”了一聲，“一有事求朕，你就自稱師兄，拿師兄的情誼要挾朕，忒沒有新意?！?/br>
    紀嬋撇了撇嘴，“我看司大人還是準備好嫁妝，把自己打包，親自送上門的好?！?/br>
    司豈道：“你放心，必不會連累你和兒子?！?/br>
    “一唱一和的，說的都是什么話?！碧┣宓蹟[擺手，“放心，朕不是擺設?！?/br>
    幾人趁著四下無人，飛快地通過一片空地，隱到了院墻之下。

    院墻里面傳出飲酒劃拳的聲音。

    聽動靜，至少有七八個人。

    紀嬋道：“雙拳難敵四手，只怕必須到此為止了?！?/br>
    司豈點點頭，“皇上回吧，咱們已經達到目的了?！?/br>
    泰清帝看看高墻，遺憾地搖了搖頭，“走吧?！?/br>
    “娘誒，這一個上吊了?！?/br>
    “你放屁，屋里啥也沒有，用啥上吊？”

    “襪子，用的是襪子?！?/br>
    “他娘的，非弄來幾個讀書人，一個個死犟死犟的，真是麻煩死了?！?/br>
    “死透了沒有？”

    “沒有沒有，還有氣兒?！?/br>
    “把人帶出來，都給大爺帶出來，殺雞駭猴揍他娘的，看誰還敢尋死?！?/br>
    ……

    院子里腳步聲大作，門開開關關，亂成一團。

    竟然還綁了幾個讀書人！

    紀嬋三人面面相覷，說要走，可誰都沒動地方。

    不多時，腳步聲越發雜亂起來，空氣中多了幾絲血腥氣，隱隱的哭聲不絕于耳。

    “他，他，還有他?！?/br>
    “給我打！”

    “是！”

    拳腳相加聲和悶哼聲同時傳了出來。

    “你放心，死是死不了的，不但死不了，別人還會陪著你一起遭罪?！?/br>
    “你不是讀書人嗎？讀書人就該知道，人活著不能太自私，連累別人是不對的?！?/br>
    “你個王八蛋，不得好死！”

    “有朝一日我下了地府，定要把你告上閻羅殿……”

    “告啊，隨便告，老子早就活膩了，就想嘗嘗烈火焚身的滋味?！?/br>
    “打，用力打！打只要打不死，就不要停?！?/br>
    ……

    泰清帝抿著唇，一張俊臉黑得嚇人，說道：“今夜朕就要端了這里，朕不能看著他們死?！?/br>
    司豈問道：“皇上想怎么做？”

    泰清帝沒回答，徑直轉了身，快步沿著來路往回走。

    紀嬋和司豈也跟了上去。

    才走幾步，轉彎處又有說話聲傳了過來，“老八說，這幾日外面總有鬼鬼祟祟的人盯著苑里，你們務必小心謹慎，不可露出馬腳?！?/br>
    “是，順天府傳來消息，聽說李成明已經摸到邊了?！?/br>
    “美娘說，今晚來了三個生面孔？等會兒你們帶人去看看，有沒有異常?！?/br>
    “美娘已經去了，估計這會兒已經到了?！?/br>
    ……

    藏在樹叢后四個人登時一驚。

    等說話的二人沒了蹤影，飛快地朝他們的包間跑了過去。

    這一段路頗為順利，但抵達包間時卻遇到了大麻煩。

    老鴇子帶著兩個護院正在敲門，“客人開門，快開門?！?/br>
    莫公公啞著嗓子，小聲說道：“主子們都睡了，諸位請回吧?！?/br>
    那老鴇道：“苑里進了歹人，還是讓客人們起來吧，如若遇到什么不測，豈不是奴家的罪過？”

    莫公公怒道：“放肆，我家主子身份貴重，豈是你能詛咒的？”

    那老鴇福了福，“哎呀，都是奴家這張嘴太臭……”

    敞軒周圍沒有圍擋，樹木過于稀疏，兩個護院又在左顧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