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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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拿著一個舊被套進來,墊在老人家身下。 唱曲兒的小姑娘調轉身子,沖著紀嬋“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多謝大哥救命之恩?!?/br> 紀嬋從老頭嘴里取出濕了的銀票,又取出一張新的放到她手里,“拿著吧,回去好好歇幾天?!?/br> 那姑娘又哭了起來,頭一低,又要磕上。 紀嬋趕緊避開,“不用謝,我走了?!彼隣恐侄諆汉图o祎往門外去了。 一出門,胖墩兒就朝她豎起了大拇指,“厲害?!?/br> “你小叔叔也厲害?!奔o嬋晃晃紀祎的手臂,“做得不錯?!?/br> 紀祎靦腆地笑了笑,小聲道:“我只是聽jiejie的吩咐罷了?!?/br> 第25章 正月二十四,紀嬋去國子監走了一趟。 她拜訪了幾位主要領導,并約定二月二十日開課。 在這個時代,仵作低賤,地位不如打鐵的。 她覺得收學生可能很難,但來幾個聽課的官員還是有可能的——比如司豈,比如左言,比如朱子青,以及順天府和三法司的官員們。 西洋畫技倒是新鮮事物,而且高雅,可學生們又未必瞧得起她。 嘖嘖…… 紀嬋琢磨了兩天,就把此事放下了,帶著倆娃把院子好好設計一番,還讓木匠打了套田園風格的新家具。 正月二十七,一家三口返回襄縣。 二十八日,朱子青差小馬將紀嬋找了過去。 “紀先生,你總算回來了?!敝熳忧嗟哪樕惶每?,“怎會搞成這樣?” 紀嬋是女人,此事一旦暴露,皇上若追究起來,他也要擔責的。 紀嬋挑了挑眉,“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br> 朱子青被她氣樂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br> “有什么法子呢?”紀嬋攤了攤手,“司大人讓我在客棧等賞賜,結果等來一張圣旨,你說我怎么辦,抗旨嗎?” 朱子青也明白,在那個時候說明一切并不是最好的辦法,皇上同樣沒面子,“可也總比欺君好吧?!?/br> 紀嬋道:“朱大人,有規定說女子不能做仵作嗎?” 朱子青:“沒有?!?/br> 紀嬋道:“有規定說,女子不能叫先生嗎?” 朱子青:“也沒有,女子丹青大家和書法大家也都是叫先生的?!?/br> 紀嬋笑了,“那還有什么問題?” 朱子青也笑了,“行吧,反正也不是我欺君?!?/br> 紀嬋嘿嘿一笑,首輔大人和司大人不會不管的,誰讓他是她兒子的祖父和親爹呢? “先這樣混著吧,反正也沒人看得出來……朱大人這邊我會多跑跑的?!彼D了話題。 “當真?”朱子青臉上有了幾分欣喜,“我馬上要去乾州做知州,如果有難辦的案子,你可一定不能推辭啊?!?/br> 紀嬋頓時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乾州在京城東北,馬車要走兩天呢。 “乾州的海鮮可是很不錯哦?!敝熳忧嗾T惑道。 “對??!”紀嬋上輩子生活在濱海城市,習慣吃海鮮,朱子青一說她就饞了,當即答應下來,“只要上頭的大人們準假,在下一定幫忙?!?/br> …… 正月二十九,小馬到紀家與紀嬋表忠心,他不跟親爹去乾州,想跟紀嬋去京城。 紀嬋同意了。 兩進院落,小馬兩口子住前院,他們三口人住后院,到時再找個洗衣做飯的短工幫秦蓉,簡直完美。 紀嬋現在住的院子也已經有了買家——秦蓉娘家想買來做門市。 紀嬋賣房子,贈家具,皆大歡喜。 買房子賣房子都是大事。 吉安鎮不大,齊家很快收到了消息。 正月三十日上午,紀嬋從市場買菜回來,齊文越正站在酒鋪門口等她。 “紀娘子要搬走了嗎?”幾日不見,他瘦了些,眼里布滿了紅血絲。 紀嬋放下菜籃子,說道:“還要些日子?!?/br> 齊文越的眼里又黯淡幾分。 紀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勸道:“齊先生將來必定要高中的,有些事還該看得長遠些,是不是?” 現代的法醫尚且被人恐懼,更何況齊家這種家庭。 娶了她,就意味著家里不會再有安寧。 齊文越苦笑。 他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他娶了紀嬋,生了三個孩子。 所以,他聽見紀嬋要出門買菜,就抱著一線希望等在這里,只愿紀嬋回來時告訴他,她想嫁給他。 夢終究是夢。 他該醒了。 “好,紀娘子去忙吧?!饼R文越道。 “師父……師父,歸元寺出事了,朱大人已經動身了,咱們也快點兒?!毙●R帶著秦蓉跑了過來,“讓小蓉照顧孩子?!?/br> 紀嬋同齊文越點點頭,轉身進了rou鋪。 齊文越搖了搖頭,也進去了。 歸元寺是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的寺院,在襄縣以北,京城以南,因為距離襄縣更近,所以歸襄縣管轄。 每月初一、十五的前兩天,總會有大量權貴涌入寺廟,如果出大事,便是官員的家眷出事了。 紀嬋不敢耽擱,收拾收拾就出發了。 師徒二人騎馬要一個時辰。 趕到歸元寺已經下午了。 朱平等在廟門口,一見紀嬋便小跑著迎了上來,接過兩匹馬的韁繩,甩給了他的手下。 他帶著紀嬋往里走,邊走邊介紹,“出事的是禮部侍郎的嫡長女,jian殺,就在禪房外的小樹林里?!?/br> 紀嬋問:“誰發現的尸體,現場怎么樣,有人動過嗎?” 朱平道:“報案的是一個小廝,他尿急,進林子時發現女尸,直接報給了寺廟,寺廟主持有些經驗,當即讓人封鎖了現場?!?/br> 紀嬋點點頭,“那就好?!?/br> 朱平憂心忡忡,“寺廟人多,都是權貴,不好查啊?!?/br> 紀嬋加快了步伐,“先不管好不好查,查上再說?!?/br> 禪房在寺廟西側,是給豪門權貴準備的,接待規格也比較高。 紀嬋跟著朱平,從大雄寶殿門前的岔道往西走,過一道月亮門就到了。 還沒見著林子,就聽到了不遠處的咆哮聲。 “朱子青你放肆,我說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br> “就是,我家夫君怎么會做這種事?!?/br> “我像缺女人的人嗎,我家隨便一個婢女都比她長得好看?!?/br> “不是你是誰,昨兒你就盯著我家jiejie看來著?!?/br> “你血口噴人!” …… 朱平皺著眉頭,“我家大人怎么這么倒霉,明明都要調走了,卻偏偏出了這種事?!?/br> 紀嬋道:“別急,這不是已經有嫌疑人了嗎,就算他不認,也總會有法子的。再說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不該由朱大人背這個鍋?!?/br> 三人往前再走二三十丈,轉個彎,就見到了烏壓壓的人群,足有上百人。 朱平前面開路,紀嬋和小馬跟著擠了進去。 “朱大人?!奔o嬋拱了拱手。 不到二月,天還冷著,朱子青卻出了一臉的汗,“紀先生來了,尸體就在里面,捕快們已經打開了一條通道,快隨我進去?!?/br> “紀嬋?”一個女人尖聲叫道。 人緊張時聲音會與往時不同,紀嬋沒聽出來是誰,下意識地順著發聲的方位看了過去——原來是陳榕。 她心里一緊,暗道,難道嫌疑人是汝南侯世子? 果然,陳榕身旁的華服男子臉色鐵青,怒目圓睜,死死瞪著朱子青。 誒呦,太好了,風水輪流轉??! 她淡定地轉過頭,“朱大人,咱們進去吧?!?/br> 陳榕又氣又急,“紀嬋,你裝什么裝?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br> 汝南侯世子也跳了腳,“朱子青,你竟然找一個狗屁不是的女子做仵作,你這是想栽贓誣陷嗎?本世子告訴你,我說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大不了老子告御狀?!?/br> 朱子青驚訝萬分,低聲問紀嬋:“你怎么認識汝南侯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