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情分
姜氏自來便與他們夫妻二人不對付,這樣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只是,若什么都沒有探到,按理,靖安侯不該對她這么不留情面。 裴錦箬目下輕閃,“可知道她探到了什么?”這才惹惱了靖安侯?或者是讓靖安侯這般警覺,要將她看管起來? 靖安侯這般嚴防死守的,到底是為了什么樣的秘密? 袁嬤嬤搖了搖頭,“侯爺那邊捂得緊,再多的事兒,咱們便探不出來了?!?/br> 裴錦箬沉吟著,“拒霜不是多做了些糕點嗎?你讓人裝兩碟給大奶奶送去?!?/br> 袁嬤嬤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是”,便是忙著按裴錦箬吩咐的去辦了。 裴錦箬則捧著肚子,發了會兒呆,這才轉過身去看著綠枝她們收拾東西。 燕崇回府便去了聽竹軒,也不知會與靖安侯說什么,但想必,姜氏為何被禁足的事兒,靖安侯未必會告知燕崇,而燕崇會不會問…… 沒一會兒,被袁嬤嬤派去快雪閣送糕點的雪盞回來了,“……說是侯爺下了死令的,沒有侯爺發話,誰也不能隨意進出快雪閣……” 裴錦箬倒并不怎么意外,只是,眉心便也隨之攢緊了。 燕崇恰恰好進得屋來,抬眼便見得她眉心緊鎖,不由也是蹙了蹙眉心,湊上前問道,“你怎么了?怎么又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這眉再皺下去,孩子生出來,真成小老頭兒了。乖!別皺眉了!”說話間,他已走到她身邊,抬手,便是撫上她攏起的眉頭。 裴錦箬卻是眼中掠過了一道亮光,“你方才在外面沒有聽見?我讓人去快雪閣給大嫂送兩碟點心,哪里知道連門也進不得,說是除非侯爺發話,否則,誰也進不得?!?/br> “你想進去?”燕崇挑眉。 裴錦箬點了點頭。 “為什么?” “有些話想要問問?!?/br> 燕崇看她片刻,終究還是敗下陣來,“等天黑吧!總得給老爹留點兒面子?!焙竺孢@一句,雖然說得謙虛,卻是掩不住的狂妄。 若她是靖安侯,只怕要……打死你個目無尊長的兔崽子吧? 入夜后不久,燕崇果然說話算話,帶著裴錦箬,如入無人之境般,去了快雪閣。 到了正院,燕崇卻是停下了步子,“你自己進去吧!我就在外面等著,有什么事兒,喊一聲便是?!?/br> 裴錦箬有些詫異地抬眼望向她,既不問她要問什么話,也不去聽聽? 燕崇卻是抬起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去吧!不過,還是帶著紅綃一起,不能讓她近身?!?/br> 裴錦箬點了點頭,原來,他也還是對姜氏不放心??? 裴錦箬是頭一回來快雪閣,院子大小、房舍擺設的精致程度,與池月居也沒什么區別。 正院上房內點著燈,姜氏一身素淡,端坐于案后,正伏案在寫些什么,別的且不說,就這么看著,姜氏身上書香世家沁染的風韻倒是濃厚。 明明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到來,姜氏卻是沒有半點兒反應,眼兒沒抬,仍舊專心致志地伏案書寫。 裴錦箬也是不急,就干脆在邊上的椅子坐了,紅綃還拎了個食籃,打了開來,從中端出兩盤點心,放在裴錦箬手邊的方幾上。 裴錦箬便拈了一塊兒,吃將起來,一邊吃,還一邊點著頭,不忘點評道,“這點心酥皮兒做得不錯,就是太甜了些,回頭讓拒霜少放點兒糖?!?/br> 紅綃自然是點頭,“是?!?/br> 主仆兩個居然就這么討論起了糕點的事兒,絲毫沒有在別人地盤的拘束感,倒自在得好似在自己家似的。 邊上的云裳看得直瞪眼。 而姜氏好像也終于寫完了一般,放下了筆,抬起頭來,張嘴便是嘲諷道,“弟妹倒甚是自在?!?/br> “比不得大嫂自在?!迸徨\箬笑瞇瞇回敬。 “弟妹怕是才從宮里出來吧?一出來便迫不及待來探望我,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姜氏想必以為她是來看笑話的。 “是有些迫不及待,因為有很多事兒,等不及想要問大嫂?!迸徨\箬笑得馨馨然。 姜氏面上的笑容,哪怕是帶著嘲諷的,卻也一點點沉凝了下來。 “大嫂這般針對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大嫂千萬莫再以你移情晙時的借口來搪塞我了,我不信?!迸徨\箬直言道。 姜氏沉默了片刻,倏忽笑道,“為了什么?你不妨去問問燕晙時?!?/br> 裴錦箬眸光微微閃動,姜氏居然沒有再如同之前那般,顧左右而言他,或是刻意誤導于她? “你一再相問,自然是他未曾告訴于你,我還以為,你們夫妻情深甚篤,無話不談呢。不過想想也是,他心虛,自然不會告訴你?!?/br> 姜氏說到此處,已是笑起,只那笑里的意味,卻不怎么好就是了。 “你還不知道吧?蔣家姐妹從侯府離開那日,他專程到我跟前來警告過我,說什么,我若是再對你動什么手腳,屆時,他便不會再看在他死去兄長的面兒上,對我忍手了,嗬!說得他自己多么重情重義似的?!?/br> “他明知道我想對他的妻兒不利,卻只敢對我放這么兩句狠話,你當是為了什么?還不就是因為心虛嗎?” 姜氏詰詰笑了兩聲,嗓音有些尖利。 裴錦箬默了默,她倒是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么一節? 燕崇和靖安侯一般,對姜氏多有寬縱,之前種種,燕崇不是不知,他們夫妻二人甚至關于姜氏之事,說過不止一次,可彼時,燕崇從沒有表態過,甚至是剛剛開了話頭,燕崇便意味不明地三言兩語帶過。 裴錦箬為此失望過,心中不是沒有怨懟,只是,都看在那個對燕崇愛護有加,甚至待她,都愛屋及烏的燕岑面上,忍耐著…… 卻沒有想過,燕崇終究不如表面上那般放任自流。 裴錦箬心中微微一暖,望向姜氏的目光,卻疏冷淡漠,“永遠不要將旁人的善良和忍耐當成理所當然。你仗著兄長,一次次妄為,不過只是將過往的情分一點點消磨掉,終有都消磨殆盡的那一天?!?/br> 到得那一天……以燕崇的性子,怕真會新賬舊賬一起算的。 “嗬?情分?”姜氏扯起嘴角,怪異地笑了笑,“你們還真是要裝好人裝到底??!半點兒不害臊!情分……就當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