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致命一擊(二)
宇文衡盤坐下來,催動蠱火游走于周身經脈。 他緊咬著牙關,額頭、手背……青筋暴起,全身震顫著,很快便有陣陣煙氣從發間徐徐騰起。 “縱火逐蠱……” 星河站在一旁,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不愧為三葉蠱師,他的蠱火竟能運行的如此隨心所欲。 據夜須彌說在南秦州,成為一名蠱師的基礎,便是有一團屬于自己的蠱火。蠱火呈青色,能與人的血rou之軀合而為一,通常來自于每個蠱師的師父。 起初時,蠱火不過一簇小火苗,隨著長年累月反復的使用與煉化提升,蠱火會隨著蠱師技藝的精進而不斷成長。慢慢地它可以灼燒外物,用以焙煉蠱毒;慢慢地它可以離開蠱師獨立燃燒,而且時間越來越長;慢慢地它可以被隨意cao控,甚至用于他人的身上;到最后,當它們因緣際會,凝成不同的形態時,便是真正被練成了。 蠱火成形,被視為一名蠱師大成的開端。 一名蠱師必生所求,便是一團煉化成形的蠱火或者是……得到一只保命的噬蠱蟲。這兩者都有著非同一般的能力,是一名蠱師實力持續精進的保障。 “噬蠱蟲”又叫母蠱,自身無毒卻可吞噬百蠱,置于身體可以保證蠱師在煉蠱、施蠱時自身的安全。但它實在太過罕有,而且極難被煉化。作為一種存著野性的蠱蟲,它并不能被長久養于身體里,并且一旦離開人體,就會馬上沉睡,必須有緣人的鮮血才能喚醒,再做下一次使用…… 要求條件太高,追尋它的成本也太高了。 因此,拼命尋找它的蠱師并不多,更多的蠱師則是在專心致志地煉化自己的蠱火。 原始的蠱火苗只能用于煉蠱,但成形的蠱火卻可以被意念驅動,游走于主人或他人的經脈中,甚至可以將一般寄生于人體中的蠱蟲慢慢灼燒成灰燼。 不僅方便使用,而且修煉的成果可期。 長久以往,“蠱火”便成了可以一眼判斷蠱師蠱術和地位高地的標志。 宇文衡的蠱火,顯然來自于楚歌,就連煉成的蓮花形態,也與他母親的一般無二。 他能憑一己之力將蠱火煉化成形,想來多年間沒有少下功夫。 相識十余載,相見時每日膩在一起,喝酒談天,撫琴弄弦;不見時便十天半個月找不到他的影子。 原來,周身繞著光的四哥竟有這樣的一面,言笑晏晏的背后,他竟時常把自己置于極度危險之中。 …… 宇文衡的額頭滲著汗,臉色漸漸由白轉青。 星河的蠱,顯然絕非“一般”。 它們擰著勁,抱著團,由任脈進入周身奇經八脈,他的蠱火剛一追上去,它們便四散開來,蠱火一旦慢下來,它們便又重新聚到一起,更是在須臾間迅速繁衍,一成十,十成百,以燎原之勢向全身蔓延開來。 更可怕的是,它們靠近腹臟以后,便開始慢慢釋放蠱毒。毒性雖不強,卻在持續累積中,慢慢可見兇猛之勢。 幾個來回之后,宇文衡一身真氣已被耗費大半,身上蠱蟲絲毫沒有減少,蠱毒釋放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了。 他猛然睜開眼,直視著星河道“你這是什么蠱?” “怎么樣?我的天分還不賴吧?” 星河端詳著他的臉,掂量著蠱毒發作的時間。 “你為什么會有蠱火?又是哪里習得的蠱術?” 宇文衡提起氣,護住自己的心脈。 星河俯到他面前,低聲回道“還記得那個叫卡布的蠱師嗎?蠱火是他在臨死前送我的,要我替他的朋友……宇文協報仇。至于蠱術,一位朋友教過些基礎,近來自己瞎琢磨出來的。上不了臺面,貽笑大方了……” 無師自通?竟能煉出這樣的蠱! 若是她這叫上不了臺面,南秦恐怕沒幾個人敢自稱蠱師了。 宇文衡雙手緊攥著,難以置信道“你早就打算對我下蠱了?” 并非是他自負,自問與星河多年的感情,即便她知道自己弒父弒兄,在未確定孩子的事情與他有關之前,絕不可能做這樣的決定。 他的呼吸加重,“孩子的事,我的責任不可推卸。但下令的是宇文烈,動手的是紅葉……而你卻要殺我?不對,這不是你宋星河會做的事?!?/br> “那你教我該怎么做?” 星河目光一凝,微微偏頭道“四哥你神通廣大,把這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間,如今就連宇文烈也站在你那邊。若非出此下策,我還有什么辦法對付你呢?” “對付我?你出手,難道是為了他?!” 指著榻上昏迷的宇文昭,宇文衡的眼神中竟流露出悲傷。 “對!” 星河仰起臉,眼中騰著霧氣,“你早知道他是我找了十年的人,卻一直不肯告訴我。你眼睜睜看著我為了你,與他針鋒相對,對他冷嘲熱諷……你就是一句話都不肯說?!?/br> 對于她這番真情流露,宇文衡卻不以為然。 只是哂笑道“告訴你又有什么不同?難不成當年你會因此選擇不救楊玄風?或者歡歡喜喜地接受宇文昭的心意,嫁到宇文家做少夫人?別騙自己了!宿命就是宿命,再掙扎也是沒用的?!?/br> 星河有幾許失落,偏過頭去避開他的臉,“至少……至少我會對他客氣些。今日客氣一點,明日客氣一點,大家還是朋友……” “可笑了。星河,你自己聽聽,不覺得這些話十分可笑嗎?你根本不需要他們……把愛恨情仇全拋卻,你才是真正的你自己!” 宇文衡感到陣陣蟻噬般的疼,捂著胸口苦撐著身體。 “噗——” 又是一口鮮血,染在他的白袍上,觸目驚心的嫣紅。 星河回過身,“四哥,我這蠱沒什么特別的。所求就是發作的快,而且沒得解?!?/br> 她頓了頓,又說道“現在你可以再選一次。這只母蠱是你自己用,還是給月怡用?” 半晌,宇文衡沒說話。 “這么難嗎?要不還是自己用吧。月怡身上的蠱……不礙事的,不過每天受點小苦罷了?!毙呛拥脑捳Z里有幾分挑釁。 “你有什么條件?”宇文衡陰沉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