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初次交鋒II
陷入苦惱的不止艾米一人,在深沉的霧色之中,戴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詭異假面的sha ren鬼,驀地停下了略顯虛浮的步伐。 是誰? 黑色的眸子望向幽深的未知處,所映照的卻是一片空洞的虛無。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在惶恐的同時將剛剛迷霧中傳來的聲響歸于自身的錯覺,但身經百戰的暗殺者自是不會如此天真,哪怕rou眼望不穿這將大半個赫姆提卡籠罩的灰色霧靄,僅憑背后那始終不曾斷絕的窺視感,他便能確定,有某種東西,正隱藏于身后這片霧色之中,以飽含惡意的雙眸,窺探著他。 被盯上了嗎? sha ren鬼是霧夜的sha ren鬼,亦是最強的sha ren鬼。 只是最強從來不意味著無敵,即便是霧夜中當之無愧的最強sha ren鬼,與籠罩在赫姆提卡上空的黑暗相比,也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無關緊要的道具或許好用一些,討主人歡心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即便如此,那些嫉妒他、怨恨他的同類們也絕不會放棄任何致他于死地的機會。 而現在……似乎是一次近乎完美的時機。 真正一流的暗殺者往往從不失手,可這并不意味著失手過的暗殺者便從此與一流絕緣事實上這種錯誤的觀念只是外行人并不美妙的誤會,之所以一流的暗殺者很少有失手的消息傳出,僅僅是因為……對于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們來說,失敗基本上與死亡可以劃上等號。 這不止因為刀尖上的舞蹈總與死亡相伴,更在于那些如禿鷲一般食腐的同類們。 那么……身后的覬覦者,會是他們嗎? 擁有霧夜這一稱號的sha ren鬼不是很能確定,畢竟從身后那昭然若揭的惡意來看,隱藏在層層迷霧之中的覬覦者,絕非泛泛之輩。 所以 會是誰? 如果未曾受傷,sha ren鬼定會一探究竟,但一切沒有如果艾米尤利塞斯所持有的那把詭異銹刃絕不是凡品,小腹處的傷口不要說愈合,至今仍有一種灼人靈魂的可怕痛楚,而更令人驚詫的是,這份痛楚竟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有所緩和,反倒如同加了薪柴的火焰一般,越燒越烈,乃至于他有一種感覺,如果放任下去,有朝一日他終究會被這團虛無的火焰燃燒殆盡。 不可思議。 卻又確實如此。 盡管自身前所未有的虛弱,可暗殺者還不至于分不清虛幻與現實。只是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問題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將身后的食腐禿鷲甩掉。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身形在一頓之后,驀地一個加速,飄忽的身形如鬼魅一般游蕩,自如穿梭于下層區的各個小巷,悄無聲息的腳步配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即便是最為老練的獵人,也無法追蹤到他的蹤跡。 然而這要命的然而。 身后的目光不緊不慢,無論他如何變化,始終如影隨形。 這不正常。 察覺不妥的sha ren鬼放棄了徒勞的努力,漆黑如墨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澤如果說先前只是懷疑,那么現在則是肯定,始終跟在他身后的覬覦者,絕對、絕對、絕對不是人類。 而是某種其它的東西。 只是不清楚的是,是與他一樣植入了脈輪的超越者,還是…… 他心底浮現出一個禁忌的稱謂。 妖魔。 他轉身,望向深邃的迷霧。 然后拔刀。 “出來吧?!?/br> 簡單明了的話語,皎若明月的彎刀。 沉默、沉默寂靜無聲的夜晚仿佛要永遠的持續下去,直到……腳步聲的傳來。 “啪嗒”、“啪嗒”、“啪嗒”。 身后的腳步堅定而有力,以sha ren鬼的耳力,更是能聽出身后來者腳下的皮靴很有一番講究,使用的是以正宗的牛皮鞣制而成。 只是……聲音傳來的方向為什么是身后? 他回過身去,黑色的瞳仁中微微可見詫異,但不過顯現了片刻。 因為 迷霧中的身影漸漸清晰。 那是一名紳士,至少是一名徹頭徹尾做紳士打扮的怪人,他戴著一頂反潮流的高腳帽,穿著一身堪稱老土的黑色禮服,縱然透過迷霧還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至少那堪稱典型的八字胡和單邊眼鏡是清晰可見。 不是那群禿鷲,亦非sha ren鬼之屬。 那么…… “是誰派你來的?!彼麊?,聲音喑啞如毒蛇。 “沒有人派我來?!睂Ψ酵O虏椒?,頓了頓手杖,以輕緩的音調作出了回答,“我只是一個情報商人,一個路過的情報商人,僅此而已?!?/br> 久經殺場的暗殺者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的變化,黑色的眸子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波動,即便是聽到這個帶有明顯敷衍色彩的回答,他也只是簡單的挑了挑眉,而后發出一貫喑啞的聲音:“讓開?!?/br> “如果……”自稱情報商人的攔路者用手托住帽檐,單露一只碧色的左眼,“如果我說不呢?” 沒有如果 sha ren鬼于霧中疾行,銀白的彎刀斬出一輪皎潔的新月。 他已經親手將da an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同時被截斷的還有溝通的橋梁。 紳士打扮的lan jie者,理所當然的以刀劍作回應明明是不宣而戰,明明留給他應對的時間只有電光火石的剎那,但男人的反應堪稱神速,還沒等暗殺者欺近身前,手上那根不起眼的紳士手杖已轉了個花兒,翻出一把隱藏在杖身中的細刺劍,不躲也不閃,徑直將那一輪閃耀迷霧的新月斬了個粉碎。 “鏗” 崩音若琴弦長鳴。 不存試探之意,sha ren鬼務求速戰速決,一刀接著一刀,刀勢如流水,綿延不絕,只是眨眼的功夫,彎刀與細刺劍已然碰撞了不下十次,刀光劍影交織在這方寸間的狹小空間之中,將二人所處的世界映照的閃亮。 不分勝負。 然而這個結果卻是暗殺者所不能接受的,于他而言,勢均力敵幾乎與死亡可以等同腹部的創口時刻都在提醒著他,自己正處于何等不利的情勢之下底力的爆發不可長久,眼前的僵局只是假象,如果他未能及時的將眼前的敵手斬于刀下,那么最終倒下的人只會是他。 雖然他并不畏懼死亡,但……如果可以的話,他不希望忍受那長久的空虛。 必須盡快解決戰斗! 心中掠過這樣的念頭,sha ren鬼不進反退,瀟灑的一個后撤擺脫了劍光的糾纏,持刀在手,微微瞇著眼打量著眼前的對手,默默的調整著已漸現亂象的呼吸。 “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急沖沖的跑了過來?!焙谏Y服的紳士并沒有追擊,只是一手拄著藏劍手杖的空殼,一手捋著唇邊的八字胡子,“真是一個魯莽的家伙,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獲得霧夜這一 qi稱號的?!?/br> 暗殺者只是沉默,如此低級的挑撥,在他的心底連一點漪漣也沒泛起。 “果然……”作紳士打扮的lan jie者攤開手聳了聳肩,單邊眼鏡下銳利的目光微微垂落,以滑稽的腔調嘲諷道,“無話可說了嗎?” 當然 霧夜的sha ren鬼無話可說,因為唯一能夠讓對方啞口無言的,只有刀劍與鮮血。 將死之人的將死之言,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如此想著,暗殺者邁動了腳步,一步一步踩著奇異的節拍,不緊不慢向著黑衣的紳士靠近一點點,又一點點,兩人的距離不斷的縮小著,而他們又似乎有著某種難以言明的默契,誰也沒有搶先做出攻擊的動作,只是彼此的視線相互交錯,攥住刀劍的指節骨微微顫動。 近了,更近了。 兩對目光幾乎同時一凝,隨后刀光與劍影再次降臨。 “哧” 金屬切割血rou的聲音,亦是鮮血飆飛的聲音。 兩人的身影一觸即分。 沒有花哨的動作,沒有糾結的纏斗,勝負只是在一瞬間便有了分曉。 “真是絲毫不讓人意外……”自稱情報商人的紳士目光復雜的看著胸前深可見骨的創口,向后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他說的沒錯,是我輸了啊?!?/br> 暗殺者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殷紅的鮮血從指縫間淌落。 這場戰斗沒有勝負只有生死。 是他贏了,至少贏了一半,相比較于胸前那無關緊要的一處劍傷,lan jie者身上刀傷無疑更重,無疑對戰斗有更大的影響這與刀劍技藝的精湛與否沒有任何關系,也與反應速度的快慢關系不大,真正令他勝了一籌的是,暗殺訓練所鍛煉出來的那身縮骨功夫,讓他在最大程度上避開了那直抵心窩的一劍。 “可惜……”在戰斗中敗北的情報商人頗為苦惱的嘆了口氣,身子一個踉蹌,重新執劍向前,直指暗殺者,“你雖然贏了戰斗,卻輸了生死打從一開始你就弄錯了一件事情,比起劍術,更值得我信賴的是……” “我的魔法” 魔法……故弄玄虛。 sha ren鬼對此嗤之以鼻,但他可不打算給敵人任何的喘息之機。 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如此想著,他開始了疾馳 而這個時候,lan jie者的咒語才堪堪響起:“你可曾聽見?神風呼嘯的聲音?!?/br> 幾乎在同一時間,耳畔傳來了大氣被破開的轟鳴聲。 這是…… 腦海中才剛剛泛起一個念頭,胸前的血rou猛地扭曲變形,隨后炸裂開來。 他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那張堪稱身份象征的假面也從臉頰上滑落,順著爆炸滾到了一旁的垃圾堆中,一動不動,宛若主人一般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蠻普通的一張臉嘛?!?/br> 于死斗中存活下來的情報商人注視著面前的死者,眼中毫無憐憫:“接下來,該回去向他復命了現在看來,無論是米開朗基羅還是艾米尤利塞斯都不是泛泛之輩,真期待之后計劃的展開,那一定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br> 他拉了拉帽檐,于霧色中裸露出一只戴著單邊眼鏡的碧色瞳仁。 隨后,漸行漸遠 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