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侍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40
此刻的太醫院門口,人頭依舊攢動著,倒不是他們都不想走,這是實在是走不了??!東門萃如的轎子從東門哲來了沒多久,就已經被人抬回了坤寧宮,為了保險起見,唯有資歷最老的姚樰隱跟著去了坤寧宮查看病情。剩下的他們就比較悲催,一群殿前司還兢兢業業地圍著他們守著,從皇上前來到現在,他們已經足足有兩個時辰水米未進。 范郢的表情依舊失魂落魄著,但是他可能已經被自己劇烈波動的思想整的無力再站下去,整個人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 劉青守的身體還被人擒拿著,他現在盯著地面,因為他總不能老是在看范郢,畢竟扭著脖子看一個人,持續看一個時辰,時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發生些什么,有等的不耐煩者,儼然已經學了范郢,隨手掃掃臺階上的冰雪,坐下來等著。 就在一群人等的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他們面前緊閉的大門,終于發出了吱呀一聲。 坐在門口臺階前的御醫門市第一批反應過來的,幾乎是刷地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向著后面退了幾步,與周圍的殿前司們一起跪倒在地上。范郢反應似乎有些遲鈍,但是他還是在慢半拍的節奏中,慢慢貴了下來,低著頭,似乎是恨不能將自己的臉都扎進雪地里一樣。 然而,就在門外的一群人都跪成一排,等著迎接萬歲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赫然是一雙黑色的靴子與棕色的衣服下擺。 眾人意識到出來的第一個人,不是聞人夏,而是白尹。 范郢白來神情還有些恍惚,但是當白尹離得他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卻似打了激靈一樣,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了白尹一眼。 從范郢這個地方看上去,白尹的臉現在蒼白地厲害,他的懷里還抱著燕宛,燕宛現在整個人幾乎是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地,也不知還有沒有氣。 白尹的腳步并沒有在他的身邊停下來,看起來白尹似乎已經沒有什么心情去過問燕宛是為何毒癮發作。因為解決燕宛時刻會重新發作的毒癮,遠比這個要重要的多。 燕宛的頭軟軟地靠在白尹的胸前,不知是頭發上來的汗水還是臉上來的汗水,已經在白尹的衣襟前染濕了一大片。 他那張薄唇耳朵顏色已經接近于無,嘴上似乎是有些干裂的跡象,畢竟他已經持續出了很長時間的汗,體內的津液想必已經損失了很大一部分,如果再不及時補水,只怕會有生命危險。 緊緊抱著燕宛的白尹,似乎能感受到懷中人輕微的顫動,燕宛的唇似乎是微微張了一下,以一種極為虛弱的語氣輕輕呢喃了一個字:“水?!?/br> 白尹聽到懷中人的聲音,下意識地更抱緊燕宛的身子,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馬上就帶你回家,回家再喝?!?/br> 燕宛也不知是聽清了還是沒聽清,總之他沒有再回答白尹,現在的他仿佛真的是個死人一樣,躺在白尹的懷里。 白尹低頭看看燕宛的樣子,出乎他的意料,燕宛的表情似乎不再有痛苦,如果忽略他蒼白的臉色,白尹幾乎以為他只是睡著了。也許是很久沒有見過燕宛睡得這么安詳了,白尹在看著那睡顏的一瞬間,有些失神,但是他馬上就想到,燕宛這樣子可能只是折騰的太久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了。 白尹想到這里,眉間微蹙。 然而也就是在白尹的眉間剛剛皺起來的時候,忽聽前方已經有一個近乎怒喝的聲音爆發出來:“白景行!” 干干脆脆三個字,字雖然很少,但是落在每個人的耳朵里,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此刻噴薄的怒意! 陳見素也不說為什么,一張臉皺地比白尹不知扭曲了幾倍,大踏步地就向著白尹的方向沖了過去。 白尹眼看著是陳見素,剛皺起來的眉頭不由的皺成一團了。 眼見陳見素離得自己越來越近,陳見素也越來越看清了白尹懷中的光景,等他看清白尹懷中的燕宛已經全無人色的時候,他臉上猙獰的表情終于化作了錯愕。 白尹眼看陳見素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由得微微側側身子,陳見素原本伸出去的,要觸碰燕宛的那只手,硬生生被白尹給躲開了。 陳見素抓了個空,錯愕的表情重新被猙獰取代,他狠狠瞪了白尹一眼,再次踏上前去一步:“他怎么了!你對他做了什么!” “不管你的事,走開!”白尹面對著陳見素的逼問,態度已經有些厭惡,臉上浮現出的又是那種生人勿進的表情!腳下步伐不停,卻是已經轉變了方向,硬生生從陳見素的身邊擦了過去。 陳見素眼睜睜看著白尹旁若無人地從自己的身邊擠了出去,一張臉幾乎都青了,如果論武功的話,他是真的打不過白尹,但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燕宛就這么再被人抱走。 “你站??!我問你話呢!”陳見素幾乎是想也沒想,伸手就抓住了白尹的一只胳膊。 “放手!”白尹眼中溫度驟然下降,抬腳就往陳見素身上踹。 陳見素看著白尹一腳踹了過來,卻是愣了一下,然后咬咬牙,竟是將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白尹的胳膊,他沒有躲開白尹那一腳,硬生生吃了。 白尹那一腳其實威力不算大,他主要就是想將陳見素踹開而已,沒用多大的內力,但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鐵了心,寧愿被踹也不放手。周圍的太醫與殿前司仍在,他們就那么眼睜睜看著陳見素……安國侯家的世子,因為一個只剩一口氣的男寵,被人狗一樣的踹了一腳。 白尹看見陳見素這個態度,他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絲的恍惚,但是馬上他的臉色就更加寒冷了幾分:“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真的不客氣了!” 陳見素聞言卻是越發不肯放手,只狠狠瞪了白尹一眼:“就不要放!該放手的人是你才對!每次你要帶走他,他都沒有好結果!我不能再眼睜睜看你帶走他!” 白尹聞言眼眸微微一垂,卻是并沒有說話,不可否認,陳見素其實說的都是實話:仁德四年秋獵,他第一次帶走他,結果就帶著他在外顛簸流離數月,歸來時又凍傷了肺,險些要了他的命,第二次是白瑛將他從宮里偷出,因為那一次,他的肺病倒是好了,但是歸來時卻再次趕上一場仁德九年的冬獵,一場冬獵歸來,聞人夏與他徹底決裂,第三次他又要帶他走,那是他與東門穎如成婚之日,結果就鬧出了人命,聞人淞用盡一生為他準備的成親禮物、美好前程,就在這晚徹底灰飛煙滅,第四次自然而然就是領他去昆侖,后果更不必說,他丟掉的不只是皇位,連最后那點做人的尊嚴都丟了。 直到現在,簡直丟無可丟,不過只剩下一口氣而已。 白尹想到這里,他的目光再次移回燕宛的臉上,這張臉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如今是不是還會再露出當年的撩人的笑?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具身體會不會比現在健康地多? 陳見素眼看著白尹眉目之中似乎出現了那么一絲的惻隱,他想了想,似乎是想要說什么,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卻忽聽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別的動靜。 陳見素恍惚中回過頭去,卻見自己的身后,正是剛從太醫院里走出來的東門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