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侍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37
“慢慢問!”陳見素幾乎是沖著白瑛吼了起來,“你倒是慢慢問了!等慢慢問出來!阿司也被人害死了!” 陳見素兀自在這里怒號著,但是他剛剛喊完,卻聽身后的文衷衷立刻就接口道: “阿司阿司!你們怎么就這么惡心,一個臟了的男妓早就應該死了!到被你和白尹當成了寶貝似得!真是瞎了眼!” 文衷衷說起這話的時候,嘴角似乎又那么一絲絲的顫抖,緊跟著,即使隔著很遠,文慕還是注意到自己主子眼前的那條黑色的眼罩,似乎看上去沉重了很多。 “主子?!蔽哪降挂差櫜簧线@邊了,連忙向著文衷衷的身邊跑了過去,文衷衷身形略微有些晃動,虧得文慕來的快,立刻就將文衷衷的身子給接住了,好生將她扶坐在凳子上。 文慕近看著文衷衷的臉,卻見文衷衷不只是眼睛上的眼罩子濕了,便是臉頰上也儼然有了淚痕,連一對肩膀也一直抖動個不停起來:“算了,主子,莫要再為這些事情傷心了,仔細再傷了眼睛?!?/br> 文慕話一落,文衷衷嗓子里卻已經是嗚咽不止,她的手一揚,卻是硬生生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 粗瓷的茶杯掉落在陰濕的土地上,茶杯沒有被摔破,只是里面的茶水皆盡灑了出來,茶水落入陰濕的土地上,與地面的顏色幾乎融為一體。只是地上多了幾塊較深的顏色,一如她眼前的那條沾染了眼淚的黑色的眼罩子一樣。 循著聲音,不少茶棚里歇腳的客人紛紛轉過頭來,沿著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子,陳見素在聽到文衷衷的哭聲之后,終于略微安靜了下來,一邊的東門遠也適當地停止了自己的慘哭聲,眼巴巴地看著哭地比他還要難過的文衷衷,他睫毛上還沾著豆大的淚水,只要他再眨眨眼睛,那顆淚水,就能掉將下來。 文衷衷一只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襟,即使是隔著眼罩,但是人們還是能清晰感覺到她悲傷的樣子,仿佛是她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她必須用力抓住自己頸前的衣襟,不然她的心就要那么吐出來了。 文衷衷的嘴角抽搐了很久,她可能一直想要說什么,但是無奈的是,因為過度的激動,她每說一句話,那話里都摻雜了nongnong地哭音,直聽得白瑛都替她感到委屈: “傷眼睛、傷眼睛又算什么?我的眼睛早就沒得傷了!我現在的這雙眼睛就只能哭一哭了!你還能不讓哭是怎樣??!” “不是,”文慕迅速低下頭去,卻不知該怎么安慰于她,“主子,大家都看著呢,咱們回吧?!?/br> “大家都看著?”文衷衷的哭聲中再次染上了幾分冷笑,“我還怕人家看么!當年因為他!我什么丟人事沒有做過!我挖眼逼婚害人害兄,整個盛京城、整個江湖都看我的笑話!閻王面前滿是我的罪孽!可我換來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沒有換到,那個混賬愿意拿自己一切去拯救那個賤種,可是對我呢!他就那這么串破珠子破眼罩來糊弄我!他糊弄我!” 文衷衷的話越說越激動,她的手里原是抓著陳見素還給她的那只藻井結流蘇的,她說那話的時候,抓著流蘇的那只手很明顯是要將自己手里的東西扔出去的,但是最后肯能終是不忍心,到底沒有將自己手里的東西扔出去。畢竟少雖然不如多,但是總是勝于沒有。 文衷衷將自己的身子伏在桌子上,終是埋頭痛哭了起來。她已經二十七歲了,本不應該再這樣任性地哭。但是她還是會像十三四歲時的少女一樣,只是為一個自己得不到的、而又深愛的人痛哭不止。 “他糊弄我的!糊弄我的!我明明知道的!他糊弄我!就連他唯一給我的這個東西,也只是為了給那個賤種求平安,連他唯一說的那句喜歡我,也只是故意說給那個賤種聽,故意騙那個賤種的!我明明知道他騙我的、可我還是上當,就為了那么一句、、、、、、我恨死我自己了!是我害死我哥哥的、誰賠我哥哥?!?/br> 全場陷入一種一樣的沉默,只是聽著文衷衷的哭聲,卻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搭話。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文衷衷是最傷心的,那就只有白瑛是最慚愧的那個了。他低著頭,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面對文衷衷的哭訴。 不過是因為一場愛與不愛之間的抉擇,便使這樣多的人遭殃受害。只是因為愛與不愛,白尹泯滅了本性,眾叛親離,只是因為愛與不愛,聞人司失去了清白和尊嚴,亦只是因為愛與不愛,文衷衷失去了生命中最疼愛她的兄長,以及一份光明。 只是若一切能從頭算起,卻已經不知應該再埋怨于誰。 就在全場持續著這場尷尬的時候,一直靜靜站在白瑛身邊的東門遠,在眼巴巴看了文衷衷很久之后,他突然伸手抓了抓附近的白瑛的袖子,猶猶豫豫地抬眼看向白瑛,白瑛感覺到東門遠的扯拽,低頭瞪了東門遠這小鬼一眼,卻見東門遠這小鬼的嘴巴張了張,儼然是做了個“宮里”的口型。 白瑛只覺得要被這小鬼玩死,這小鬼但凡早說一句,文衷衷也不會這樣哭。 白瑛狠狠瞪了東門遠一眼,東門遠沖他無辜眨眼。 白瑛氣結,卻是不得不抬頭覷了眼陳見素,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別在那里跟個怨婦一樣,回宮里救你的人去吧!” 陳見素愣了一下,一雙眼睛滿是狐疑,那眼神顯然是在懷疑白瑛這句話的可信度。 白瑛只氣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摸摸東門遠的頭:“爺可沒心情騙你,趕緊去,若是白尹早在哪里,你便躲著,別跟他沖突。黃瓜我給你送回去?!?/br> 陳見素聽到這種回答,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這種情況下還能惦記這黃瓜的人,只怕就只剩下白瑛了。 陳見素雖然有些腹誹,但是還是默默轉過頭去,面向了門口的方向。 然而他剛面對向門口,卻是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樣又轉過頭來,對著白瑛輕聲說道:“記得、去城西,幫我給那家、、、、、、” 白瑛聽到這種話,一時間頗為嫌棄地看了陳見素一眼,那種眼神十分明確,那就是……虧這種場合下,他還能記掛著這個那件事情! 陳見素看見白瑛那個鬼樣子看著他,卻也不計較,只能快快拔腿向著門外跑將出去。 陳見素前腳跑掉了,白瑛只得低頭戳戳東門遠的小臉。東門遠卻是不理他,他只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眼睛又直勾勾地看著趴在桌子上哭著的文衷衷。 身邊的井莜莜走上來,輕輕拍拍白瑛背,白瑛嚇得一激靈,回頭看了井莜莜一眼,卻見井莜莜一張小圓臉似乎有點黑。 井莜莜臉色神秘地湊近白瑛,即使她知道場合有點不對勁,但是她還是努力靠了上去,意味深長地問道:“城西是什么鬼?你跟陳見素之間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白瑛眼瞅著井莜莜這個樣子,只被她盯得全身泛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正琢磨著怎么跟井莜莜解釋,忽然身前的東門遠竟是不聲不響地向著文衷衷的方向去了! 白瑛眼巴巴看著東門遠向著文衷衷的面前去了,只驚得合不攏嘴巴:“哎!不是不是!臭小子!你那里去!” 東門遠并不理他,卻是自顧自地跑到文衷衷面前。文慕瞧了他一眼,卻是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見東門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是頗為大膽地伸出自己的手來,對著文衷衷戳了下去:“姑姑,你不要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