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之完全不想看他，尤其不想看到他嘴角的笑容。

    印象中那個高傲可愛的純真男生突然變成了冷酷殘忍的殺人惡魔，邪教教主，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老師，云之老師，看我一眼好不好?！辟R凜的語氣近乎于撒嬌了。

    “……”

    “告訴我，你是不是光明天使?！辟R凜的笑意更深了：“你一定是，除了你，沒有人配成為光明天使?！?/br>
    “如果是，你會殺了我嗎?！?/br>
    “不，我怎么舍得殺了老師?！辟R凜用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我會自殺，讓老師活下去?！?/br>
    “……”王云之不知道他為什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謊，也許不是說謊，只是諷刺而已。

    “我希望我是，這樣我至少可以拼盡一切來阻止你把這里變成人間地獄?！蓖踉浦蛔忠活D道：“很可惜，命運沒有給我這個機會?！?/br>
    “？”賀凜明顯是被他這個回答震驚了，做了個鬼臉，這個生動的表情讓他顯得更加好看了：“你不是光明天使？老師，不要騙我?！?/br>
    王云之閉了閉眼睛，略微回憶了一下自己白天尋找線索的過程，結果意識到，在外人看來，自己非光明天使莫屬了，始終都在履行著光明天使的職責。

    也難怪，賀凜會這樣重點照顧自己。

    “也對?！辟R凜的語氣越發輕松愉快：“如果你是光明天使，現在的我早該感受到你的力量了。感謝命運?！?/br>
    王云之不知道這樣的命運有什么值得感謝的。

    賀凜的手從他下巴上一路往下，像一條冰冷的蛇一樣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解開了衣服扣子，一路摸到了襯衫口袋，從里面抽出了身份卡。

    星光和雪光之下，那張身份卡是徹底的空白。

    “我們之間沒事了?！辟R凜把身份卡重新放回王云之的襯衫口袋，同時在他耳邊說：“我很想現在就為你解開鎖鏈，但你仍然在討厭我，對不對？”

    “……”王云之不知道怎么才能說出違心的不討厭三個字。

    “為什么要討厭我，這只是魔方分配給我的職責，我履行了職責，有什么不對嗎？”賀凜的語氣里竟然帶了一絲委屈。

    “我看著三個人慘死在我面前，看著三個人被你變成了殺人犯，這樣的記憶是無法洗掉的?！蓖踉浦f。

    “不是這樣的，老師，我沒有把誰變成殺人犯?！辟R凜長嘆一聲：“他們，本來就想殺人?！?/br>
    賀凜這句話，說得毫無罪惡感。

    ……

    “老師，你還不明白嗎？你是這里唯一的局外人，除你之外，所有人，都想復仇?！?/br>
    王云之回憶了一下酒會上一團和氣的眾人，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們之間有什么仇。

    但回憶到賽格娜的關卡被徹底通過的那一瞬間，眾人臉上的表情時，王云之心念一動，不得不相信了賀凜的話。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眾人沒有歡呼雀躍，反而憂慮重重，心機重重。

    賽格娜的攻擊停止了，也就說明，仇人沒有被賽格娜殺死的機會了，只能自己親自下手了，但親自下手會不會成功，是個未知數，所以憂慮。

    “楊雨晴為什么要殺死張中敏？”王云之問。

    賀凜在他身邊坐下，為他講了一段往事。

    十年前，楊雨晴的jiejie是個未成年童星，在試鏡的時候被張中敏看中了，只有圈內少數人知道，張中敏是個戀童癖，虐待狂，jiejie遭到了張中敏的侵犯和虐待，后來精神失常跳樓自殺。楊雨晴為了替jiejie報仇，才拼盡全力要進入這個圈子，找機會接近張中敏。

    王云之回憶起楊雨晴目光中的仇恨和快意，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賀凜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漩渦中，對各個圈子中的黑暗自然是了如指掌。

    “那徐超和陸波呢？”王云之的聲音有些顫抖：“華如穎確實經常指責徐超，但罪不至死?！?/br>
    “老師，你很聰明，但是有時候太善良了?！辟R凜聳聳肩：“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徐超寧愿被華如穎奚落、指責，也要總在她身邊湊熱鬧？”

    要么是因為愛，要么是因為恨。

    “就是這樣，徐超和華如穎之間也有類似的血海深仇，多年前，僅僅為了華如穎的一句話，她的金主就毀掉了徐超家的小公司?！?/br>
    “那陸波……”

    “大同小異的故事，張征不敢暴露自己的過往，就是因為問心有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