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梅點頭，似是想到一點，從小包掏出一張青色卡券。整張卡券長二十公分，寬五公分。上面是科幻3d背景，除此，便是‘青山科技展’五個大字。

    展會時間是九月十號到二十號。

    “你不是做電動牙刷？可以網上報名，到那漲漲見識?！边@是針對質監局發放的入場券，每張上面有報名邀請碼，由質監局發放給優秀單位。

    “孫姐，這太貴重了?！碧埔葜廊雸鋈囊饬x。青山科技是以科技為主導的中型展會。參展者大多是湖省中級企業，像華星電子完全不夠格。

    “沒事，這次主辦方發的多?！睂O梅擺了擺手。她是質監局主任，共有三張場券。

    “謝謝梅姐?！碧埔蓊D了下，真誠感謝?，F在華星一清二白，確實需要這樣的曝光機會。

    “沒事了去牛上河啊?！睂O梅被說的不好意思。牛上河和牛安河相鄰，屬于友好村落。

    唐逸對孫梅比劃了一個‘ok’手勢。

    現在三點半，孫梅回單位上班，唐逸在附近吃了碗牛rou粉。接著整理背包，朝悅華辦公樓走去。

    ……

    現在超市零售產業發達，悅華和朝陽是湖溪最大的兩個連鎖超市。

    “喜多多？喜多多價格貴，味道一般，不好賣。我這邊最多延長一周，抽成要提高三個點……”下午四點，湖溪悅華辦公室，一個男子一邊點煙，一邊熟稔的接打電話。

    男子名為趙鮮松，悅華超市經理，主管供貨，也是悅華較為實權的負責人之一?，F在超市產品五花八門，他作為三把手，每天接聽電話無數。

    “三個點，沒有松動，你這邊考慮一下?！比昼姾?，趙鮮松掛斷電話，手里香煙堪堪抽完。

    “趙經理，喜多多打來的？”

    一旁助理見趙鮮松心情不錯，笑著調侃。喜多多是華夏糖果品牌，包裝精致，外觀討喜?，F在悅華搞周年促銷，有不少供應商想拿到食品區的a級展位。

    “這些供應商，都想要好位置，還不加錢?！?/br>
    趙鮮松將香煙掐滅，一臉唾之以鼻。其實喜多多沒有那么難買。只是閨女甜食吃太多，前兩天剛補牙，現在他一見甜食就發齁……

    “周年促銷，展位肯定搶手?！敝韼挖w鮮松倒茶，順著說道。他見過主任閨女，五六歲的小女孩，嬌俏可愛，但一口蟲牙確實影響觀感。

    “嗯?！壁w鮮松用茶杯暖了暖手，接著翻看悅華報表。

    悅華在湖溪有二十七個連鎖超市，這展位怎么擺，確實是個大問題……

    “叮鈴—”這認真工作間，辦公室電話響起。

    “您好，悅華超市?！毙≈斫油?。

    “趙經理，有訪客。華星牙刷廠的?！笔牒?，小助理對趙鮮松示意。電話是從前臺接過來，現在人已經到了大廳。

    “華星？上來吧?！?/br>
    趙鮮松迷茫。這是悅華超市總部，每天能接到不少推銷業務。以往，他都是能打發就打發。但現在臨近五點，工作全部做完，倒有點無所事事。

    只是華星牙刷還是第一次聽說……

    “是?！毙≈響?，將想法傳遞給前臺。

    趙鮮松將報表合上。

    “您好?！比昼姾?，門口傳來一道禮貌的敲門聲。

    “請進?！壁w鮮松回應。在看到新來的業務員時，神色微愣。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俊秀青年。青年身材勻稱，背著雙肩包，一副剛出校門的打扮。

    三秒后，趙鮮松確定，這是個新手業務員。

    “什么牙刷？”趙鮮松定了定神，開口詢問。

    “高檔電動牙刷?！鼻嗄昀_背包。趙鮮松點頭，像這樣一上來將產品定位高檔低檔，確實新手業務犯的錯誤。

    “華星牙刷?！笔牒?，青年拿出牙刷。

    趙鮮松接過。在看到牙刷成品時，神色詫異。面前牙刷標準大小，刷毛是近乎透明的尼龍絲，其質地要比一般尼龍絲精致。手柄貼近原木，手感順滑，沒有一絲木刺。旁邊是一個紅豆大小的開關按鈕。

    趙鮮松按下。

    “簌簌——”牙刷刷頭劇烈轉動。

    這是一個電動牙刷。

    “定價多少？怎么返點？”趙鮮松拿起茶杯。面前牙刷質地簡潔精致，貼近自然元素，賣相上，確實可以走精品路線。

    趙鮮松小抿一口茶水。

    “售價六九九，返點2%……”思索間，對面開口。

    “噗！多少？”趙鮮松沒忍住，剛才的茶水全噴了出來。

    “六百九十九?！?/br>
    “華夏元？”

    “對?！?/br>
    唐逸也有些無奈。這2%返點是他跟系統爭取過來。按照系統說法，六九九完全是白菜價，現在‘賤賣’都是虧本。

    “小兄弟，你是認真的？”趙鮮松將衣服擦拭干凈，再次看向牙刷。面前牙刷精致大氣，配色貼合自然元素。但是再精致，也是一支牙刷啊。

    悅華超市有電動牙刷，但都是大眾款，售價70—150之間，銷量平平。逛超市的都是大爺大媽，能花20 買支牙刷都算奢侈……

    “這是華星廠的優惠價格?！碧埔萜乒拮悠扑?。

    “返點能不能動？”

    “最高了?！?/br>
    ……

    雙方一問一答，在問完返點后，趙鮮松有些不樂意了。先不說超市上不上華星牙刷，就這六九九售價，2%返點，也太磕磣人了！

    像這些牙刷日化，返點一般在10%—20%之間，碰到急于賣貨的小廠商，30%的都有。與其一比，2%就像在撓癢癢。

    “牙刷廠商是？”趙鮮松鎮定，再次問道。

    “華星電子廠?！?/br>
    “地址？”

    “湖溪縣牛安河村?！?/br>
    ……

    在聽到‘牛安河’三字后，趙鮮松：……

    生產商是當地，現在賣給當地人，別說六九九，就算九十九也不一定賣出去。這跟產品質量無關，而是太過熟悉，缺乏神秘感。

    這么貴的牙刷……誰買誰傻子。

    “和普通牙刷相比，華星有什么優勢？”趙鮮松沒了脾氣，有些蔫蔫的問道。這么貴的定價，這么低的返點，悅華肯定不會上架。

    “能有效去除牙結石，牙菌斑。根治蛀牙，是全球性價比最高的牙刷?！?/br>
    唐逸說的十分肯定。他來時做過功課，這是tx630給出的說辭，雖然內心有所狐疑，但推銷東西，自信是第一關鍵點。

    唐逸說的太過肯定。小助理和趙鮮松對視一眼，滿臉詫異。

    ……

    “農民路，三十二號?！笔昼姾?，悅華大廈樓下，唐逸搜索手機地圖。悅華這邊肯定的拒絕，他只能去朝陽碰碰運氣。

    悅華和朝陽是他首選的經銷商。要是兩處談崩，他只能再想其他方法……

    “嘟嘟——”

    左思右想中，出租車有眼力的停下。

    唐逸上車，毫不怯場的離開。

    “趙經理……”

    就在唐逸離開的同時，湖溪悅華辦公室，小助理發怵的看向趙鮮松。

    此時趙鮮松坐在老板椅上，神情復雜。在其面前是一個精致的長方木盒，木盒打開，里面是一柄簡潔的原木牙刷。

    整個牙刷外觀精致，正是剛才的華星電動牙刷。

    唐逸雖是新手業務，但氣質自信，天南地北都能侃。雙方聊到最后，趙鮮松腦袋一熱，鬼使神差的買下。除此，盒內還附帶一張紙條，上面是華星聯系方式。

    現在看著牙刷，趙鮮松忍不住的想抽自己。自己開了一輩子超市，到最后，竟被業務員忽悠！

    “趙總，我聯系一下？”趙鮮松神色太過復雜，小助理有些躊躇的建議?，F在業務員剛走，也不知能不能退貨……

    趙鮮松抬頭，抽了抽嘴角，最終吐出兩個字：“不用?！?/br>
    他實在丟不起這個人。至于牙刷……帶回家瞎用了。

    六點一到，趙鮮松收拾東西下班。華星電話也被他隨意的扔在桌面上。

    第五章

    朝陽辦公樓，華夏保險，湖溪銀行……

    在接下來的半天里，唐逸跑遍湖溪各大單位。只是事與愿違，除了幾個銀行人員對牙刷感興趣，剩下的直接將他‘請’出去。而僅有的幾個意向客戶，也是因為價格高昂放棄購買。

    唐逸自幼家庭不錯，加上唐大海劉曉娟開明，他從小沒吃過苦?，F在突逢巨變，這一個月下來，心性和思考方面都磨礪不少。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做業務員工作，這倒不是業務員不好，而是性格使然，做不來。

    現在被拒絕一天，唐逸以為自己會打退堂鼓，但是被拒絕習慣……也就那樣。

    “人生啊?！?/br>
    晚上，唐逸規劃起明天行程。他不是輕言放棄之人，現在悅華和朝陽行不通，他打算去一些小單位碰碰運氣。

    半小時后，唐逸去洗手間洗漱。他是第三次使用最強牙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偢杏X自己牙齒更加清透。

    唐逸洗漱完畢，沉沉入睡。

    ……

    “想吃糖?！?/br>
    “囡囡乖，先把藥水點了……”

    “我不要，就要吃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