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先退下吧?！盎实蹮o奈嘆聲，又忍不住想再爭取一下，便說：“這個條件先留著，若你哪天改變主意了，盡管來回朕?！?/br>
    江漓退著走出了御書房。

    太監總管湯公公慣會看皇帝臉色，江漓前腳出去，他后腳就湊到皇帝身邊故意寬慰著說：“這個江公子好生固執，白白浪費了陛下的隆恩。能得到陛下的重用，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這般任性無禮，奴才看著都著急?！?/br>
    皇帝的目光幽深了一瞬：“朕倒覺得，此人淡泊名利，安心恬蕩，倒也難得?！?/br>
    湯公公欲言又止，皇帝說完這話，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跟昔年的江大人一樣，雖鋒芒畢露，卻并不張揚。既能震懾群雄，又不會逾越，招惹事端，規規矩矩忠魂義膽，難怪父皇那么信任他?！?/br>
    湯公公彎著腰，試探性的輕聲問道：“陛下還是看重江公子的？”

    “正因為他對名利權勢的看輕，朕用著才更放心?！?/br>
    “可他本人似乎并不想……”湯公公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皇帝方才剛被開口拒絕，一個傲睨萬物的天下之主，保不齊也覺得沒面子。這再說下去難免觸了皇帝霉頭，湯公公很有眼力見，心思細膩，立馬乖乖閉嘴。眼角余光卻始終觀察著皇帝的一舉一動，見他雙目炯炯有神，盯著前方看了許久，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許久的死寂讓湯公公心里直打鼓，終于有些忍不住了，在一旁輕聲叫道：“陛下？”

    皇帝一愣，反應過來。

    “陛下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朕……”皇帝回頭看向湯公公：“朕想起錦知來了?！?/br>
    “舒王爺？”

    “對，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舒王的臉色？”

    湯公公一臉茫然，搖頭道：“舒王爺臉色不好？”

    “朕也說不上來?！被实劭可弦伪?，屏息沉思：“朕故意支開他，他臨走之前的眼神……起先朕沒注意到，現在想起來，有點陰嗖嗖的感覺?！?/br>
    湯公公圓圓的眼珠一轉，笑道：“陛下多心了吧？舒王爺純善溫和，小孩子心性，沒什么心眼兒，可能是哪里不順意，又鬧脾氣了吧？”

    “是么？”皇帝半信半疑，仔細一想，了然點頭：“錦知那孩子心眼直，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為了討江漓歡心，硬是尋了大半個天下去找那個什么霄風玉琴送了人家。后來江漓出事，又大張旗鼓的派了那么多人滿京城搜羅。他是真把江漓當寶貝了，方才朕刻意支走他，單獨留下江漓談話……呵，這孩子?！?/br>
    皇帝面上露出輕笑，卻驀然轉移了話鋒，看著湯公公的眼神越發復雜：“在你看來，江漓如何？”

    湯公公謹慎斟酌一番，說道：“江公子驚采絕艷，在武學上的造詣絲毫不亞于昔年的江大人。氣質超塵，以“飄然仙體”四個字形容都不為過?！?/br>
    皇帝果然笑容更深了：“呵呵呵，說的不錯?！?/br>
    湯公公微微俯身，臨到最后又驀地補充一句：“舒王爺看中的人，能差得了么?！?/br>
    皇帝的笑意微凝，臉色微僵。

    第41章褻瀆

    雪停了，云散了。

    江漓回到王府，院中積雪已被府中下人掃的干干凈凈。他回到新雨樓，正看見二路等在屋里。

    “公子?！倍废刃辛藗€禮，而后跟江漓隔著一張幾案席地而坐。

    “屬下探得，夜來幽自離開金陵后，一路往北，在北海地區露出過行蹤。又一路往南，途經姑蘇，揚州。瞧她的行走路線，并沒有明確目的地，而且她所經過的地方盡是些充滿詩情畫意的繁華都城，看起來，倒像是無事游歷?！?/br>
    江漓問：“她僅是云游四方，再無其他跡象？”

    “是。夜來幽神出鬼沒，屬下一路探到揚州，就失去了她的行蹤，思來想去，還是先回到京城跟公子匯報的好?！?/br>
    “辛苦了，近日來不必四處奔走。有了湘雪閣那一戰，即便我不去找夜來幽，她也早晚會來找我的?！苯烀奸g攜了絲清淡平和的情緒：“你數日奔走勞苦，好好歇著吧?！?/br>
    二路受寵若驚，當場就這姿勢朝江漓磕了個頭：“能為公子分憂，是屬下的榮幸?！?/br>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小漓兒?！?/br>
    江漓下意識朝窗外一看，就見到那抹玄色身影急切走進來。二路忙朝江漓拜了一下：“那屬下就告退了?！?/br>
    江漓點頭，二路匆匆后退離開，在玄關處跟步履匆匆的顧王爺擦肩而過。

    “咦？”顧錦知腳步一凝，望著二路的背影有些詫異，想了一想找不到答案，索性走進屋內問神態悠然的江漓：“那是你的人？本王怎么看著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