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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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某人的提前開工計劃未能付諸實踐,已然胎死腹中。 * 另一邊,回到項目上的各位工友,一邊凄凄慘慘地哀嘆人生不易、民工難當,一邊還是打起精神來,以專業的態度重新投入地質研究中。 鑒于項目附近荒郊野嶺,外賣罕至,大家還沒從春節的山珍海味里緩過勁來,嘴饞時也只能挑附近的一家極為寒酸的燒烤店過過癮。 之前隔壁劇組聚餐時,曾驅車去往幾十公里外的城鎮,這對辛苦搬磚的工友們來說過于奢侈。 畢竟隔壁有機動車,他們只有全憑人力猛蹬的共享單車,真要騎去幾十公里外,車沒機動,人可能會給激動沒了。 于是小燒烤店成為打牙祭的唯一場所。 只可惜塔里木氣候干燥,入口的又全是容易上火的烤羊rou。一周吃了四次,所有人不是嘴角長泡,就是臉頰冒痘。 于是大家立馬對燒烤店敬而遠之,開始每日捧著保溫杯,泡枸杞、喝黃連。 黃連入口,滋味可太苦了,卻還不及心里苦。 原來平日里,大家下班后騎車共赴燒烤店,都吃得很歡樂,唯獨程又年例外。 也就過了個春節,大家都沒怎么變,頂多體重往上飆升了一點。 可程又年變了不少,從前對電子產品并不熱衷,如今卻成了低頭族。 于航:“喂,你馬上都三十了,這個年紀才開始沉迷電子產品,是不是青春期來得太晚了一點???” 有人偷偷笑:“這會兒青春期才來,那豈不是發育遲緩……” 眾人的目光從程又年的臉上出發,一路向下跑。 程又年不疾不徐收起手機,“你們沒家人嗎?剛到項目上,沒有人慰問關心、噓寒問暖?” “那也沒有時時刻刻噓寒問暖好吧?!?/br> “我媽也就每晚打一通電話而已,哪有吃個燒烤還抱著手機聊不停的?” 程又年:“哦,我家的比較熱情?!?/br> “不光熱情,還挺潮,我媽就覺得發微信費勁,不如打電話來得直接?!?/br> “我爸連電話都不讓我媽打,說花費太貴,浪費錢?!?/br> 程又年頓了頓:“我家的,也比較舍得花錢?!?/br> “還挺開明?!?/br> “嘖,比我家里人好多了。我媽就跟守財奴似的,一年到頭都不買件新衣服?!?/br> “哎哎,誰不是啊。今年過年,我爸給她買了件衣服,她從初一念到了初五,還在嫌貴?!?/br>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家?!?/br> 程又年聽大家集體吐槽,又沉默了一會兒。 注意到他的沉默,有人側頭問:“怎么,你家里人舍得買衣服?” “不止?!?/br> 舍得買衣服? 他回憶著那個大到可以當客廳的衣帽間,陳列整齊,琳瑯滿目,堪比商場專柜…… 最后才失笑道:“就差把專賣店搬回家了?!?/br> 眾人:“……” 畢竟是長輩,也不敢多吐槽,但眼神里都體現出了一個意思:你mama真可怕! 一旁的羅正澤緊咬牙關,沒敢吭聲,心里卻在瘋狂bb。 這踏馬都不在同一個頻道,還能聊這么嗨! 你們說的是媽,他說的是嗎? 說出來嚇死你們! 可羅正澤屈服于某人的yin威之下,滿腹八卦無處訴說,最后只能拼命往嘴里塞羊rou串,一邊塞一邊委屈。 憋死他了。 弱小可憐又無助。 而大家一路猛吃的結果,就是一周后,所有人都捧著黃連,喝到愁眉苦臉,嘴角的泡卻依然消不下去。 反觀程又年,因為擼串時一直醉心與“mama”聊天,也沒吃上幾口。 于是大家從京城來到塔里木,都憔悴了不少,唯獨程又年,地科院之光還是那道光。 好氣。 * 昭夕每天與活在手機里的實驗對象聊著天,當然,僅限于他的下班時間。 程又年依然是那個程又年,帥得一如既往,也嚴謹得一如既往。不管事后如何當低頭族,上班時間絕不碰手機。 反正,她就掰著指頭數日子。 白天他工作時,昭夕也沒閑著,除了繼續改劇本,偶爾看看書,她還就藏區白唇鹿的劇本往世嘉影業跑了好幾趟。 小嘉也上班了,每天陪著她一起奔波忙碌,順便八卦一番。 日子倒也充實。 就是時不時地,小嘉會匪夷所思地質問老板的變化。 “你居然開始看書了?” “還看的什么《化學物質分類》?” “多巴胺。你了解多巴胺干嘛?” “哇,這一頁好多我不認識的字??!你都認識嗎?真的看得懂?” 昭夕:“………………” 昭夕:“你真的好吵啊,這么嘰嘰喳喳的,我看得懂也變成看不懂了!” 她只是很有上進心,試圖讓自己從單一的知識面里走出來,步入知識多元化的世界。 不僅嘗試了解多巴胺是什么,還網購了一大箱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的書籍。 只可惜不管小嘉吵不吵,她都能在捧著書認真看上二十分鐘后昏昏欲睡。 前五分鐘:注意力百分百集中,全神貫注拿著記號筆標注,努力往腦袋里塞知識點。 第五到十分鐘:不時看看頁碼,鼓勵自己,今天又博學了一點呢! 第十到二十五分鐘:堅持就是勝利,挺住啊昭導! 第三十分鐘:咚,一頭倒在單人沙發的靠背上呼呼大睡起來。 反正,日子就這么一邊歡樂一邊悲傷地過去了。 盼星星盼月亮,再有三天就能去塔里木了! 昭夕前所未有期盼著復工。 結果距離出發的日子還有兩天時,忽然收到了來自羅正澤同學的微信。 微信是去塔里木之前加上的,應羅正澤的要求,程又年把他的名片推送給昭夕,第一是滿足一個追星少年卑微的心愿,第二則是—— “我不一定總能接到電話、收到微信,所以如果聯系不上我,可以嘗試找羅正澤?!?/br> 只是以防萬一。 加上娃娃臉同學的微信后,兩人的聊天界面就只停留在羅正澤同學單一的彩虹屁,和昭夕欣然接受并表示衷心感謝的地方。 后來也沒有再聊。 羅正澤的心態是,反正擁有女神的微信就足夠吹逼吹一輩子了,聊不聊倒是其次。 昭夕的心態是…… 昭夕沒有心態。 有這閑工夫和小粉絲聊天,為什么不好好利用時間努力學習,以及和鋼鐵俠多說兩句呢? 卻沒想到在某個下午,突然收到了小粉絲的通風報信。 【羅正澤】:女神,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昭夕】:什么事? 【羅正澤】:哎,是關于程又年的。 【昭夕】:快快請講。 那頭窸窸窣窣好幾分鐘,才偷偷摸摸發來一張圖。 之所以說是偷偷摸摸,原因在于那張圖高度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 昭夕放大一看,發現拍的是程又年的背影。 雖然一眾工友都穿著深色工裝、頭戴安全帽,但她就是能從那個英俊挺拔的背影上辨認出程又年來。 第一眼,心態很好:嘖,不愧是他,穿什么都帥氣。 第二眼,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他旁邊好像是個女人? 在黃線里,程又年和一群人蹲在地上,人手拿著地質錘,仿佛在挖礦(并不)。 而他身旁最近處,蹲著一個女人,雖然也穿著深色工裝,但背影窈窕,安全帽下有一縷茶青色卷發不小心露了出來。 哎? 哎哎哎? 昭夕幾乎迫不及待要問出口: 這女人誰??? 貼那么近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