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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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熠安看著病房里的照顧時爾的路子及差點炸毛,一只腳還沒踏進“拿人”,就被簡照南一只手捂著嘴,一只手抱著腰攔了下來。 “你干嘛!”皮熠安沒好氣的瞪簡照南。 簡照南嘆了口氣,攏了攏金貴媳婦兒耳邊的碎發,溫柔哄道:“寶貝兒,看在我的面子上給小路一點兒時間吧,怎么說也是他把時爾送來的醫院,這兩年他過的很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孩子計較,好嗎?” 皮熠安叫簡照南這一趟話捧的瞬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總覺得不大對勁:“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簡照南摟進懷里來了個深吻,“乖,我們先不進去?!?/br> “好吧” 隔著病房門的一扇窗,皮熠安盯著路子及看了半晌,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小心的把時爾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側臉吻她手心,眼睛卻片刻不離的盯著時爾的臉,其中的深情繾綣滿的快溢出來, 動作虔誠到皮熠安都不忍心打擾這溫柔時光。 她本來正和難得回家的顧延在家親熱,等著時爾過來吃飯,誰曉得簡照南接了個電話后就把她從顧延懷里抱了出來直奔醫院,弄得顧延到現在都還在家里鬧。 皮熠安問簡照南:“他一直都在偷偷跟蹤十二?” 簡照南:“不是跟蹤小路就是想看時爾一眼,又不敢出現在她面前,這次幸好有他” 皮熠安瞥了一眼簡照南,簡照南立馬閉上了嘴。 好久,皮熠安才抿了抿嘴松口道:“我也不是多討厭路子及,只是十二這兩年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我不想她再受什么打擊,要是再跟路子及扯上關系,難免要跟南城那邊扯不斷理還亂,一攤子事兒呢,想想就覺得煩?!?/br> 簡照南摟著她的腰,低嘆:“你真的覺得時爾緩過來了嗎?” 病房內。 路子及直到現在都還陷入在恐慌的情緒里無法自拔,他甚至不敢回想當他看到時爾倒下去時候的心情,霎時間心跳都幾乎停止跳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時爾抱到醫院來的,只記得護士慌張的喊“你快放開她”。 醫生說病人只是太勞累,休息和飲食都不規律,稍微修整就好。 路子及還是心慌,以至于他顧不上感受重新觸碰愛人的喜悅,他寧愿遠遠地看她一眼,也不想今天的情景再發生第二次,這簡直活生生的摘下他的心來。 時爾這樣面色蒼白的躺在他面前。 兩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觸碰到她的ti溫。 路子及的情緒復雜極了,也不曉得是痛苦更多還是欣喜更多,滿腔的話都哽在喉頭,像是一個秤砣一樣把他往下拉,他把臉埋在時爾的手心里,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沉默的留著眼淚,只有身ti微不可見的顫抖著。 無數個從噩夢中驚醒的深夜,無數個痛徹心扉的瞬間,無數次煎熬的想念,不是不曾埋怨。 為什么這樣輕而易舉的放棄我,明明你也是那么愛我,為什么可以這樣干凈利落的抽身離開,挽回的機會都不曾留給他。 可再多的埋怨也比不上萬分之一的愛,路子及自認驕傲,但在時爾身上卻屢受挫敗,每一次,都心甘情愿的被擊倒,雖然他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了——他離不開時爾,這輩子都甘心為她蹉跎歲月。 淚水從時爾的指縫間溢出來,路子及又一根一根的把幫她擦干凈,啞聲對著床上沉睡的時爾胡亂說話:“時爾,還記得齊家面館的貓嗎,它生寶寶了,三只,長的和它很像,你以前還和老板說過等它生了就領養一只,不過你現在有雪茄了,那也很好,師哥給我看過照片,很可愛” 路子及沒敢在病房里待太久。 臨走前他矮下身子吻了吻時爾,萬分溫柔道:“下次我再來看你?!?/br> 簡照南見他這么快的出來很是吃驚,問道:“不多待一會兒嗎?” 路子及搖了搖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她不想看到我” 皮熠安看他通紅的眼角,雖然冷著臉卻也沒再張嘴說什么,卻沒料到路子及主動和他說話。 他微微欠身,卑微的拜托她,說:“嫂子,麻煩你照顧她,提醒她吃三餐,等她醒了之后先讓她喝粥,我已經訂好了,一會兒就能送過來?!?/br> 皮熠安本是想發脾氣的,心想你路子及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說這些話,我和十二睡一個床的時候你不知道在哪兒呢,后仔細一思量,今天的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好,光顧著和顧延廝混,她是應該過來接十二的。 再者說了,人家都叫上“嫂子”了,她還能說什么? 這么一心虛,皮熠安也只能冷著臉說句“你放心吧”。 路子及回頭看了一眼,咬牙大步走了。 在進病房門之前,皮熠安背著簡照南賊眉鼠眼的打了個電話,簡照南還以為她是打回家哄顧延,也就沒管她,誰知半小時后一個少年驚慌的奔跑而來。 還沒進病房就被皮熠安拎到一邊,一個字一個字的交代。 “白嘉宴,你給我聽好了,接下來的話會決定你和時爾以后的關系,我說什么你都要照做,別的都不要問?!?/br> 白嘉宴滿心都是時爾,邊扯著脖子往病房里看邊點頭。 “如果時爾問起來,你要記住,時爾因為作息紊亂太過勞累暈倒在公寓外,是你碰巧救了她送她到醫院,沒有別人,明白嗎?” 白嘉宴一臉不解:“到底是誰救了時爾?咱得謝謝人家??!” 皮熠安有那么一刻是后悔把白嘉宴弄過來的,謝人家?人家能拿手術刀給你捅了! 簡照南在一旁聽得眉心直跳,他有心阻止皮熠安的胡作非為,可確實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十分鐘后,時爾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睜開了眼。 首先就是眼淚汪汪的白嘉宴,握著她的手一陣嚎,青蔥少年哭起來并不難看,反而我見猶憐,“哭什么,我還沒死呢?!睍r爾無奈訓道。 白嘉宴看她那樣子更加難受,寒假里他被家里人壓著去了國外進修,想跑都跑不掉,剛開學他就去日日去十熠蹲守,今兒剛下課就接到皮熠安打過來的電話,差點嚇的他掉了三魂七魄。 現下瞧見人醒了,還能開玩笑,心里的大石頭才算落了地,委委屈屈的開口:“乃乃,孫子來找你了?!?/br> 時爾一愣,轉而笑到不住的咳嗽。 白嘉宴倒是眼疾手快的,馬上扶著他乃乃喝了水,瞧那手腳利索勁兒,說是李蓮英轉世也不過分,忒會伺候人。 這邊剛喝完水,時爾就被皮熠安訓了一頓,時爾也知道自己這一趟怕是把皮熠安嚇夠嗆,拉著她的手軟乎乎的討饒,白嘉宴是沒見過她這樣子的,新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時間心里忍不住的偷偷嫉妒皮熠安。 他的高嶺之花原來也有這樣柔軟的一面。 不一會兒,路子及訂的粥到了,白嘉宴想喂時爾,被時爾一揮手拒絕了,自己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接過碗一勺一勺的喝。 皮熠安見時爾遲遲不問是誰送她來的醫院,一顆心慌得砰砰的跳,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回多虧了白嘉宴,是他送你來的醫院?!?/br> 時爾頭都沒抬,吹了吹粥里的熱氣,淡淡說了句:“是嗎?” 很是不在意的模樣。 皮熠安還想說什么,卻被簡照南阻止,他搖了搖頭,示意皮熠安不要再提。 一時間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時爾安靜的喝完了一整碗粥,一抬頭發現大家都滿臉寫著沉重,她卻扯起嘴角笑了笑,說道:“怎么了這都,我真的沒什么事兒,歇兩天就好,皮總能放我幾天假嗎?” 皮熠安忍住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覺,陪著笑說:“能,多久都能,你這段時間搬我那兒去吧,一個人怎么行?!?/br> 時爾搖了搖頭:“你還當我十八歲啊,我自己也可以的?!?/br> 皮熠安肯定是不放心的,她皺眉說:“你可以什么啊,都把自己折騰到醫院來了,聽話啊?!?/br> 時爾抬頭看著皮熠安,溫柔但堅決的回道:“皮皮,我想一個人待幾天,靜一靜?!?/br> 皮熠安盯著時爾滿含沉靜的雙眼,陡然察覺出,時爾她真的發生了一些變化。這兩年,即便時爾的外型氣質再怎么不同,可在皮熠安心里她也始終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依賴自己的小姑娘。 今天的時爾卻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感覺。 在悄無聲息中,她已經開始成長,這或許來的有些慢,但依舊來得及,她在努力的走出過往,盡管這對她來說是那么的難,可好在已經開始。 皮熠安突然就開始放下心來,她嘆了口氣,道:“好,你想怎么樣都好?!?/br> 正在姐妹情深的好氣氛,被被晾在一旁的白嘉宴突然打破,他小心翼翼的舉了舉手,眼巴巴的看著時爾,問道:“那我呢?” 時爾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形象一秒破功,“你給我回學校!” 當晚,時爾就出了院。 她本也沒什么大礙,醫生那邊也只是循例囑咐,連藥都沒開,甚至不用復查,只吃好三餐即可。 簡照南開車,皮熠安坐副駕駛去了,白嘉宴膩著時爾坐在后面,小嘴兒叭叭的就沒停過,時爾并不覺得煩,只是羨慕白嘉宴身上那股擋也擋不住的鮮活氣兒。 她們決定先把白嘉宴送回學校,白嘉宴雖然不愿意,但也不敢在現在逆著時爾,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會察言觀色,明白現在并不是好時候。 臨下車前沒忍住問了一句,可憐兮兮的:“我什么時候可以去找你?!?/br> 時爾沒正面回答,但還是摸了摸他的腦袋,哄了一聲“乖”,已經算是有些松嘴的跡象。 簡照南通過后視鏡看倆人互動,深深的替師弟擔憂起來。 送走白嘉宴后,三人并沒有直接去時爾的家,皮熠安張羅著去超市,發誓要填滿時爾家的冰箱,生怕她在暈在家里。 皮熠安推著購物車穿梭在食品區,看到什么都想往車里扔,時爾和簡照南均一臉無奈的跟在她后面。 趕著皮熠安挑水果的好時機,時爾思慮半晌,在超市喧囂的人聲背景里和簡照南說了句謝。 簡照南聞言一愣,突然很想問一句時爾,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送你去醫院的人不是白嘉宴,而是他。 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 最終他也只是委婉勸了一句:“時爾,人生真的很短暫,人活著最重要的是不要為難自己?!?/br> 時爾低頭笑了笑,反問:“簡醫生,你就是憑借這個人生信條才能接受顧延的存在嗎?” 簡照南聳了聳肩,沒有否認,他說:“因為我明白什么對我最重要,等你把最重要的人攥在手心里,就會發現其他的東西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對方的一個笑?!?/br> 時爾嘆:“皮皮好福氣?!?/br> 話說起來輕巧,可世事哪有那么容易,饒是簡照南也是歷經過一番苦痛折磨才求得真經,時爾以為自己忘記了、放下了,可當眼淚浸濕她的手心她方才明白,她甚至連睜眼的勇氣都不存在。 不是人人都想把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攥在手心的。 時爾她明白,既然有些事情她放不下,那么那個人,她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