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英美]人生贏家是假的、再跑試試看、[綜漫快穿]穿來被人虐,老鐵,扎心了、唯捆一生、走開!不要來攻略我!、嫡長孫 完結+番外、我們總裁他人傻錢多、荒島之旅(NP)、洛水春寒、我挖的文物她詐尸了
舞臺上的燈光暗下去,挺直脊背站在唯一一束聚光下的旁白輕聲念出附在劇本末尾的小詩—— “春天是風,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覺到時, 她已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里雨后的籬笆像一條藍色的 小溪?!?/br> 她的聲音空靈悠遠,蕩在劇院上空。隨后幕布落下,戲終。 劇院里沉默良久,依稀響起掌聲,隨后掌聲連成一片,經久不息。 戚庭光怔忪地望著舞臺,在掌聲中回過神,已是滿臉冰涼。 三人看完演出回家已是黃昏,戚庭光一言不發地吃完晚飯后,就把自己關進房間里。吳綺心里擔心,想去看看小姑娘,卻被唐沅攔下了。 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需要時間去思考自己該怎么走。 晚上臨睡的時候,戚庭光突然到書房來找唐沅,站在她書桌前面就說了一句話:“jiejie,我想轉到普通學校去。 “我想考軍校,去參軍?!?/br> 唐沅直視著她的眼睛:“想好了?” 小姑娘咬牙:“想好了?!?/br> “好?!?/br> 小姑娘一時怔?。骸澳饬??” “為什么不同意?”唐沅反問她,彎唇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 “jiejie很高興,你選擇把刀握在自己手里?!?/br>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不公平的,這是唐沅在很早的時候就明白的道理。 話語權掌握在強者和既得利益者的手里,他們卻尤嫌不夠,想盡辦法去鞏固自己的地位,維護自身陣營的權威。 就像在唐沅生活的那個世界,上學時總有人堅定不移地相信“女孩成績就是不如男孩”,畢業工作后社會對合格女性的要求是“工作穩定,必須兼顧家庭”。人們評定一個女人往往以其婚姻幸福與否為標準,可評價一個男人卻是看他的事業和能力。 他們標榜科學是理性的,卻把女人歸為感性的;他們將大自然喻以女性的形象,同時認為人類——或者說男人,應該征服自然。 那時唐沅也曾不甘無力過,后來她一頭扎進科研領域,想成為一名執刀者。 她博士期間的導師一開始并不想收女學生,是她死乞白賴地留在實驗室給那位大牛當跑腿,整理實驗記錄,聯系試劑儀器公司,整宿整宿地泡在實驗室盯進度,乃至一個人包下了整個實驗室洗儀器和換飲用水的工作。 后來,她就成為了那位大牛的得意門生,以優異的科研成果提前拿到畢業證,成為了后來學弟學妹心中的一代傳說。 她師姐曾問她,這么拼命是為了什么,她那時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中二,沒好意思往外說,只笑笑含糊過去。 但她心里知道,她渴望站在這個行業最頂尖的位置,去改變一些什么東西,去打破固有的規則,去成為一道標桿。為她自己,也為了她身上所有的身份標簽——女性,孤兒,長得美的花瓶,或者其他一些什么。 她希望成為那點發光的螢火。 而現在的戚庭光,恰如那個青澀稚嫩、卻一腔孤勇熱血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注:文中出現的劇本末尾小詩,出自海子的詩《女孩子》】 第144章 被犧牲的原配(17) 戚庭光的轉學手續辦得很迅速, 新學校比東文更遠,課業更重, 小姑娘卻一句都沒有抱怨過, 默默背負起那些她這個年紀原不該承受的東西,一步一步走得堅定。 說來也巧, 當《玉蘭花開》在滬城各個地方輾轉演出的時候, 白萍籌備了許久的《華國婦女報》也正式發刊。 這報紙是她和一眾女性同好長久的心血所鑄,之前和唐沅通信時也曾提過幾句, 唐沅深知在這個年代創辦報紙雜志的艱難, 于是以宜新的名義投入了一筆錢。 現在的宜新已經是滬城發展最快的企業之一,提起高端商場,那些富太小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宜新。單是滬城城區,就已經開了三家分店, 且正有往周邊城市擴展的趨勢。 唐沅開始有更多的余力和金錢, 騰出手去做一些她認為有意義的事。 不止是支持幾家報社雜志——這筆支出對如今的她來說幾可忽略, 她還投資援建了一家西式醫院及醫學院,取的是曾經一家私立高中的校址, 里面的硬件設施都是現成的,等各類儀器設備安置好就可投入使用。負責人跟她說, 今年下半年就可以開始招收學生。 這個時代的西醫還是一個對普通人而言略顯遙遠的群體, 內陸的西醫院校更是緊缺。雖說學醫救不了華國,卻可以讓華國在真正的危難來臨之際不必受國外勢力的掣肘,可以救下許多華國人的命。 仔細算來,如今離那場大戰爆發也不算遠了。 《華國婦女報》的發行首刊邀請了不少名家大家撰稿, 以女性學者為主,唐沅亦在其列。這個時候社會上的科學和民主之風吹得正盛,亦是青年學生中最時髦的話題,因時制宜,她揮筆寫下一篇《男人的科學與真理》。 科學曾一度被認為是男人的戰場,即使在她那個世界,科研領域中的性別歧視依然屢見不鮮。遠的不說,但凡學過高中生物的人都知道發現dna雙螺旋結構的沃森和克里克,但拿出了關鍵性證據、從而證明這一結構真實存在的富蘭克林呢,又有多少人記得呢? 唐沅從不認為,女性應該被科學拒之門外,動物分雌雄,不代表科學也該分陰陽。否則,那些曾在科學史上留下過偉大足跡的女性科學家們,豈不是都該被視為異端邪說了么? 所謂“男人的科學與真理”,無非是男人們為了維護自己絕對的話語權,說出來哄女人的謊話罷了。 可笑的是,謊話說一千遍就成了真,到頭來竟連他們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唐沅把這篇文章給白萍寄過去,白萍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給她回了信。她顯然對這個話題極感興趣,書信往來間說了不少自己的見解。 唐沅看著她的回信嘆然。白萍先生不愧是華國女權事業的先驅者,雖主攻方向不在科學,但顯然對這一途鉆研頗深。她的許多觀點甚至已經超越了時代的桎梏,將這一切愚昧落后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高山流水遇知音,她很高興能在這個時代找到平等投機的對話者。 《華國婦女報》首期發行那天,白萍特地往她這兒額外寄了一份,頭版就是白萍親自撰寫的發刊辭。她寫:“吾今欲結二萬萬大團體于一致,通全國女界聲息于朝夕,使我女子生機活潑,精神奮飛,絕塵而奔,以速進于大光明世界?!?/br> 生機活潑,精神奮飛,絕塵而奔。 ——那的確是再好不過的世界。 她無比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 滬城浦江上的燈火霓虹并沒能讓這個羸弱的國家重新變得強盛起來,它不過是織就了一匹華美的外袍,上頭綴著錦繡盛世,遮住的內里卻是瘢痕交錯,膿血不止。 一切的繁華盛景都不過是水面浮影,都不用什么大風大浪,一顆石子投下去,所有的光鮮亮麗都會四分五裂,破碎成片。 ——脆弱到不堪一擊。 唐沅的目光從來不曾僅僅著眼于當下,她看得到不遠的將來,山川破碎,血流成河,曾經的錦繡都會幻滅成灰,化作真正的人間地獄。 她得為此做些什么。 這一年,政府高層權力更迭,整個國家的命脈正式從革命黨手中移交到了軍閥手中,雖然表面上仍是民主政府,但真正看得清形勢的人都知曉其中的差別。 既得利益者歡呼雀躍,真正憂國憂民的革命黨人和知識分子卻為此憂慮不已,沒有人比他們更能看清軍閥的本質,說到底,那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獨|裁主義罷了。 他們歷盡艱辛推翻了封建王朝,可到頭來卻好似畫了個圈,又走回了原點。 既如此,他們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呢?他們的同胞和戰友為此做出的那些犧牲又算什么呢? 沒有人是甘心的。但讀書人的無奈就在于,他們是最能清醒地認識這個世界的人,但比起軍閥的武器軍火,他們卻又是力量最渺小的人。 螳臂擋車,蚍蜉撼樹,最無力可悲,莫過如是。 華國的知識分子罕見的集體沉默了。 權力更迭、暗潮洶涌之際,卻沒有人注意到,宜新老板戚笑敢的家中少了一位姓吳的貼身助理。 這是軍閥上臺之初,它如今倒還打著民主自的旗號,但唐沅知道,它的最終目的是集權和獨|裁,而任何一個獨|裁者的政府,都不可能允許自由與反抗的聲音存在。 很不巧,唐沅身上貼的諸多標簽中,正有兩個寫著自由和反抗。 她知道,當局遲早會拿她開刀,所以,她選擇先下手為強。 “戚老板,你此次來找廖某人,不知所為何事?” 廖元誠瞇著眼睛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目光里帶著審視,銳利如鷹。 唐沅仿佛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防備與警惕似的,自顧自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姿態閑適得像是面對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人,笑道:“廖市長慧眼擇主,如今杜總統上臺,您也算得償所愿,恭喜?!?/br> 說著,她以茶代酒,遙敬了廖元誠一杯,笑意吟吟的樣子做足了誠懇的姿態。 她這話并不是無的放矢。這廖元誠從一開始就是如今上臺的杜孟勛的嫡系,否則也坐不上這滬城市長的位置。如今杜孟勛上臺,他這一支自然是占盡了好處,以后前途光明,飛黃騰達自不在話下。 廖元誠卻并不接她的話,只直直地注視著她,淡淡道:“戚老板不必如此,這兒沒有其他人,你想干什么,但說無妨?!?/br> 唐沅輕笑一聲:“廖市長何須對我如此防備?我這次來找您,可是給您送大禮來了?!?/br> 送大禮?呵。廖元誠諷刺地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他可還記得上次這個戚笑敢擺他的那道,逼得他進退兩難,不得不按她說的做。對這個女人他很難生出好感,也絕不會輕易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不曾想,對面的女人卻當真掏出了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他面前:“您看看?” 廖元誠一臉猶疑地打開了面前的紙袋。 這、這是…… 他看著面前的紙,慢慢放大了瞳孔,眼眸里聚集起奇異的光。 咕咚。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叫囂。 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 唐沅給廖元誠看的是一份設計圖,一份軍備武器的改良設計圖。 廖元誠看不懂那些精密復雜的圖紙,可他卻能看清那圖紙下面寫的說明文字。 如今國內流行的是美制m式□□,相較其它而言更為靈活輕便,火力也足夠威猛,但其有效射程近、射擊精度差卻深受詬病。 而這已經是現下槍|支中最為先進的那一批,也就是他們這一派有錢有關系,才能裝備上。西南那些兵痞子摸都沒摸過這樣的好東西。 就這,還得他們年年去給美方那幫人裝孫子,鞍前馬后地伺候著,人家才肯賣給他們。為了能從這些人手里買軍備武器,他們不知白送出去了多少好東西。 沒法子,命脈被人家拿捏在手里,再怎么憤怒不甘心,也只能捏著鼻子認栽。 而現在,面前這個女人告訴他,她能做出比這更先進的武器,讓他們不用再看那幫洋孫子臉色,用最小的成本將自己軍隊裝備成世界一流。 這無異于有人捧著金山跑到他面前說要白送給他。 不,何止是金山! 在如今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若他們能掌握最先進的武器研發制造技術,簡直就是捏住了如今那些一流強國的要害。從今以后主動權對調,源源不斷的金錢好處會水一樣自動向他們的腰包里流過來,在這張各國相爭的大賭桌上,他們將會擁有必殺的籌碼! 而對他自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