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部分打熱雞血一樣在鏡子前反復練習跳舞動作的a班和b班的練習生，更多的練習生們都被方才的舞臺打擊到了，垂頭喪氣的或站或坐，一個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完全提不起勁兒來。

    沉默良久，上臺前還興奮的說自己終于有粉絲舉海報的練習生哭喪著臉：“我看到我的粉絲把我的海報扔到地上了?！?/br>
    練習生眼淚汪汪的，沖著湊過來的攝像頭解釋道：“我不是怪程彧表現太好搶了我的粉絲，就是覺得心里難受?！?/br>
    練習生哽咽的抹了抹眼睛。他也是f班的練習生，之前幾期錄制一直徘徊在淘汰邊緣。本來以為這樣的表現不會有粉絲，沒想到今天錄制現場還能看到粉絲給他舉燈牌?？上腋５臅r間太短暫。他的燈牌和海報只出現了不到三分鐘——

    我的粉絲，好像只是短暫的愛了我一下！

    練習生縮在角落里嚶嚶哭泣。其他人臉色也都不大好。之前抱怨過程彧仗著家世好怎么都能順利晉級的練習生沒忍住，又跳出來指責程彧：“你家世那么好，實力那么強，連導師都說你的舞臺他們沒立場評價。你都這么厲害了，為什么不讓公司直接推你出道？為什么要跑到《星光熠熠》上跟我們這些普通人爭？”

    “碾壓我們就這么有快感嗎？”

    程彧的心思本來還沉浸在伍正韜舉著的那張“茜茜公主”的海報上，正盤算著錄制結束后，非找個安靜地方暴揍黃毛一頓解氣。冷不丁被人指著鼻子一頓罵，程彧頓時樂了。不怒反笑：“自己廢物，怪我太強？”

    一直在后臺努力練習舞蹈的顧盟也停了下來，他早就看f班那幫喪氣貨不順眼了。忍不住吐槽道：“你這話說的，簡直就是自己拉不出屎來還要怪地球沒有吸引力！有意思嗎？”

    顧盟吐字清晰，鏗鏘有力。自以為站在程彧這邊說公道話。卻沒看到程彧在他說完話的一瞬間，向來又酷又拽的表情瞬間崩了！

    第60章

    “啊——”

    顧盟一聲慘嚎，被程彧踹了個大馬趴！

    “我做錯了什么？”顧盟一臉無辜的揉了揉屁股，索性盤膝坐在地上，仰頭看著程彧。語氣仿佛是被渣男拋棄的糟糠妻：“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因為你丑?！背虖F青著臉，不假思索的懟道。

    一旁圍觀的練習生們哄堂大笑。低迷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顧盟的隊友一邊笑一邊拍著顧盟的肩膀安慰道：“這事兒不能怪程彧。你剛才說的也太惡心了吧？”

    “有嗎？”顧盟抓了抓頭發，還挺理直氣壯：“我覺得我形容的挺形象的呀！可不就是——”

    “閉嘴！”話沒說完，就被程彧一聲斷喝打住了。他可不想聽顧盟把那番話再重復一遍。都是什么破形容！程彧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鏡頭前說出這么粗鄙的話！

    見程彧氣的臉色鐵青，顧盟更覺得委屈：“我是幫你說話?！?/br>
    “并不想讓你幫！”程彧氣到忘記表情管理，臉頰鼓鼓的。越發像只炸了毛的貓頭鷹。一雙鳳眼瞪的圓溜溜的。在場的練習生還是頭一回發現，程彧的眼睛原來也能睜到這么大。

    “好可愛！”有人一個沒忍住，感嘆出聲。

    程彧殺氣騰騰的眼刀飛過去。說話的練習生瞬間閉嘴，裝模作樣的低頭看地板。

    危急時刻，還是進后臺探班的程彧親友團解救了大家。

    “哇哦，這就是傳說中的后臺嗎？”一幫人在后臺溜溜達達摸摸看看，一副劉姥姥初進大觀園的狀態，扭頭對程彧道：“大明星，記得一會兒幫我們簽名哈！”

    程彧無語。懶得搭理這幫起哄的，問外公外婆：“剛剛外面那么吵，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完全不會?！标愃煎阈Σ[瞇的沖著外孫握了握拳頭：“特別興奮。感覺自己都變年輕了?！?/br>
    程彧笑了笑，不想在鏡頭前過多曝光家里人。沖著一旁的工作人員點點頭，問道：“有空閑的休息室嗎？”

    畢竟是金主爸爸，工作人員立刻回應道：“請跟我來?！?/br>
    一行人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進了一間私人休息室。程彧陪著外公外婆聊了一會兒，期間還有沈陶邀請他有空去俱樂部玩玩，何承業也隱晦的提到文創組有在關注程彧在dmi 世界珠寶設計大賽的決賽結果。鼓勵程彧好好準備。如果決賽名次理想的話，程彧以青年設計師的身份加入文創組這件事情應該就十拿九穩了。

    剩下一幫人就比較無聊。一個個舉著手機把程彧圍在中間，起哄要跟大明星拍照。程彧被鬧的不耐煩，恰好又惦記著“茜茜公主”海報之仇，索性抓了黃毛當典型一頓暴揍。打完了還不忘捏著手指呵呵笑：“一頓暴打，嗨了嗎？”

    伍正韜嚶嚶哭泣。

    程彧冷笑著活動手腕：“下次再敢舉你那張破海報，我就讓你嗨暴！”

    伍正韜被打的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跑去外公身前控訴程彧暴力打人。

    陳思邈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外公老了，管不了他?！?/br>
    伍正韜又看外婆。林素芬也跟著搖頭：“我也打不過他。沒辦法幫你出氣?！?/br>
    伍正韜傻眼了?？蓱z巴巴的看著兩位老人家：您二老在機場坐我車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噠！

    眾人哈哈大笑，都跟著幸災樂禍。紛紛數落伍正韜活該。正鬧騰著呢，猛地聽見有人急促的敲休息室的門。坐在門邊上的裴延順勢起身開門，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留著圓寸頭的年輕人一臉焦急的站在外面：“程彧是在這兒嗎？我找他有急事?！?/br>
    程彧看了顧盟一眼，問道：“怎么了？”

    顧盟急的滿頭大汗：“剛剛趙集跟蔣祺臨打起來了。趙集的演出服被蔣祺臨扯壞了。他馬上就要上場了?！?/br>
    程彧下意識問道：“誰？”

    顧盟給程彧描述：“就是那個拉不出——”

    “停?！背虖皶r打斷顧盟：“這事兒你找節目組。找我做什么？”

    “節目組沒給練習生準備額外的服裝。再說演出服都是提前一個禮拜就準備好的，臨時搭配也配不上?！碑斎桓饕脑蚴枪澞拷M對趙集并不看好。更加反感趙集不顧節目組的要求，在后臺跟其他練習生扭打起來的舉動。認為趙集性格沖動喜歡搞事還沒什么能力也沒什么粉絲支持。對于這種選手，節目組自然也就無所謂他會不會因為服裝的問題被淘汰。

    “所以呢！”程彧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顧盟這個時候跑來找他干嘛?？偛粫窍胱屗怨诿痰纳矸菹蚬澞拷M施壓吧？

    顧盟當然不會沒分寸到這種地步。他只是忽然想起當初程彧逼著他剪頭發換造型的時候，曾經隨手diy了一件文化衫給他。那藝術字寫的又酷又帥還特別符合他的形象，顧盟就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想讓程彧出手幫幫趙集。

    “我學的是珠寶設計不是服裝設計！”程彧難以理解顧盟的腦回路。他是不是以為只要帶著“設計”兩個字，珠寶鑲嵌技術跟服裝剪裁技術就能一通百通??？

    “但是你之前明明幫我設計了文化衫……”那件t恤簡直太合顧盟的喜好。以至于顧盟把那件衣服壓箱底都舍不得穿，就怕一不小心穿臟了，洗的時候會把logo洗掉。

    顧盟欲言又止道：“其實趙集之所以會跟蔣祺臨打架，也是因為你走之后，蔣祺臨一直在罵你。趙集聽不下去……”

    “邏輯呢？”程彧挑了下眉：“趙集在明知道節目組禁止參賽選手打架斗毆的前提下，但著鏡頭和其他練習生的面兒，打著我的旗號跟另一位練習生打架。你說他是因為我跟別人打架？”

    拿他當槍還差不多！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做得出來，就要有承擔后果的準備?！?/br>
    顧盟忍不住替趙集辯解：“他也是一時沖動——”

    “人類與動物的本質區別就在于人類懂得控制但動物不會?！背虖椭员牵骸澳阌X得一個成年男人動不動就打著沖動的旗號壞事，連最基本的大局為重和團隊概念都沒有。除了惹麻煩什么都指不上他，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顧盟被程彧數落的滿面通紅。程彧繼續問道：“你不是討厭趙集嗎？怎么會突然站出來幫他說話？”

    顧盟紅著臉，訕訕解釋道：“我的隊友跟趙集是一個隊的。如果趙集因為演出服的原因被淘汰了……”顧盟的隊友也要遭受池魚之殃。

    “所以，你是想幫你的隊友解決后患，就過來道德綁架我？”程彧一針見血，特別犀利的戳穿顧盟的本意。

    顧盟頓時慌了，連忙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嚇得舌頭都大了：“沒、沒、沒，我、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那個……”

    顧盟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解釋，只能落荒而逃：“對不起。是我不對。我、我走了……”

    顧盟一轉身，就見慶宸和凌奕也遠遠的走過來。兩人站到休息室門口，小心翼翼地看著程彧。

    程彧看著兩只鵪鶉，揚了揚眉：“你們過來干嘛？”

    “朱哥的電話?！睉c宸把手機遞給程彧。

    朱建新這個電話打的特別曲折。是周佳馨偷偷跑出去給自家經紀人廖雯雯打了個電話，廖雯雯有打給朱建新，朱建新再打給節目組的總導演錢一鳴，說有事情要跟慶宸和凌奕說。然后拜托慶宸和凌奕去求程彧幫個忙。

    “腦子進水了嗎？”程彧接過電話，毫不客氣的懟道：“讓我去管別人的閑事？”

    “其實也不算是別人……”電話另一端，朱建新支支吾吾道：“大家都是同一個公司的。而且趙集的資質是真的還不錯?！?/br>
    “沒看出來！”程彧懟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為top的經紀人，居然敢幫外人說話。程彧覺得朱建新真是該減肥了。

    “你是想說我膽兒肥嗎？”朱建新悶悶的回道：“就算是吧?？晌艺媸怯X得這些年輕人都不容易。趙集今年十九歲，他在公司當了三年練習生，好不容易才抓到這次機會。我只是希望他能走的遠一點。就算不能在節目里出道，只要有了人氣，公司也會考慮推他們個人出道的?！?/br>
    “而且廖雯雯還答應我，只要你肯出手幫忙，廖雯雯會在錄制結束后，給你們介紹《青春旅行》飛行嘉賓的資源。這個節目現在特別火。我看了一下這一季的旅游路線，算算時間，恰好可以安排在你去f國參加決賽的時候錄一期。我覺得挺值當的?！?/br>
    “……下次記得重要的事情放在前面說！”程彧板著臉起身，雙手插兜徑自走出休息室，路過顧盟的時候，顧盟訕訕的叫住程彧：“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道德綁架你。我只是——”

    “行了！”程彧打斷顧盟的自我檢討，提點道：“記住，說話要過腦子！”

    顧盟臉色煞白的點頭，仿佛一只老老實實的大型犬，躡手躡腳的跟在程彧身后。

    程彧冷著臉回到后臺。因為有工作人員及時勸阻，打架的兩撥人都已經冷靜下來。各自找了個角落里坐著。

    程彧插著兜走到趙集面前。趙集穿著的那件演出服被扯的都快變形了，外套上的亮片也都掉的稀里嘩啦，遠遠看上去仿佛一只脫了毛的禿鷲。

    程彧挑了下眉：“這不挺好的?？梢蕴习啉F?！?/br>
    趙集一臉憋屈的抬頭：“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你有資格被我嘲笑嗎？”程彧哼了一聲，用目光示意趙集：“脫！”

    第61章

    趙集一愣：“什么？”

    “讓你脫衣服?！背虖戳艘谎蹟z像頭：“放心吧。你這么丑，沒人會把你怎么樣的?！?/br>
    趙集一臉懵逼，不知道為什么，他莫名覺得程彧好像心情不錯。難道也是見他倒霉所以幸災樂禍？

    趙集暗搓搓的腹誹著，但還是乖乖把衣服脫了下來。

    程彧在f國留學期間，也曾以導師茜茜卡洛琳助手的身份，跟過卡洛琳集團舉辦的n個時尚秀。對服裝剪裁這一塊雖然不是專業的，但要是臨時修改一下演出服應急的話，還是綽綽有余。

    不過程彧臨時接手趙集的爛攤子，可不是為了幫趙集修補演出服。他之前就在節目組說過想要成立自己的珠寶品牌。dmi世界珠寶設計大賽的初試結果是預熱，決賽名次是拉高期待值。而在此期間，程彧也需要熱度維持潛在消費者的注意力。更需要做出一些實績，讓那些潛在的消費者認可他的實力和設計理念。

    但是程彧又不能在節目組轉達好事者質疑的時候，直接拿出設計圖回應外界的質疑。因為在程彧看來，任何一個高奢品牌想要做大做強，品牌理念其實比其他東西都重要。要始終保持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不諂媚，不迎合，要引領時尚而非向潮流低頭。

    如果程彧在那些外行人指手畫腳的質疑聲中急于證明自己，那么不論結果如何，程彧已經把自己放在一個任人評價的位置。無形中會給潛在消費者留下一個“我可以對這個品牌的設計理念和產品肆意發表意見”的印象。這并不符合程彧對自己對品牌的定位。

    但作為一個成熟的商人，程彧也十分了解及時公關的重要性。不能任由公眾的負面情緒恣意擴大。要及時消化負面影響，將kpi成功轉化為業績，這才是一個成功的品牌應該做的。

    所以程彧才會在具明河向他拋出橄欖枝時，主動提出想以自己的品牌名義承辦pot組合在國內的演唱會。就是為了貼合pot的組合形象，給自己的品牌率先定義上“時尚，潮流，我行我素，實力至上”的高端形象。這主要也是因為程彧在考慮品牌成立后的受眾問題時，第一批消費受眾直接選定了1828歲的追星一族。

    簡而言之，就是想吃粉絲經濟的紅利。

    原本程彧還在犯愁如何在節目錄制期間，不著痕跡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沒想到正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可見趙集這個人運氣也還不錯，連犯傻都能選的恰到好處。還能托人情托到朱建新頭上。完成既定任務的同時還能賣個人情順個資源，這種惠而不費的舉手之勞，程彧沒道理反對。所以他稍微拿捏了一下，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程彧跟節目組要了針線、亮片、人造絨毛和一些金屬釘，把趙集那件被扯爛的破衣裳攤開放在道具箱上，直接當成繪圖紙。好像禿鷲皮一樣的破外套在程彧的手下，先是覆蓋上一層黑色的亮片。緊接著，程彧在后背靠近兩側肩膀的部位，用金色絲線勾勒出一只雄鷹的輪廓。振飛的雙翅蔓延到兩只袖子，展開的翅膀部分纏著金屬絲線和人造絨毛細細縫上一層層羽毛。在燈光的反射下，煥發著低調的流光溢彩。而在前襟位置，程彧又零散但是頗具設計性的打了幾排銀色鉚釘，可以想象當舞者穿著這套演出服上場表演時，舉手投足間肯定會有很多人被這套帶有濃郁暗黑色彩的朋克風外套吸引。

    最后，程彧還用剩下的皮革邊角料加鉚釘設計了幾條項鏈，手鏈和戒指。并不值錢，但勝在新意和創意。程彧就是想給大家展示一個服裝與珠寶并存的設計理念。

    趙集看著程彧重新設計過的演出服，眼睛都看直了。嘴巴咧到耳朵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因禍得福。

    “謝謝！謝謝！太感謝你了程彧！”趙集捧著衣服，激動到語無倫次：“太帥了！我從沒穿過這么帥的衣服！”

    程彧臉上沒什么表情，也沒有理會周圍習生們或真實或做戲的驚呼。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湊熱鬧的工作人員。相信后期剪輯時，對方應該知道該這么突出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