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程彧歪過頭，目光冷冷的看過去。

    略帶神經質的危險目光夾雜著如有實質的殺氣，仿佛兩道銳利的劍芒直挺挺的穿透腦門兒，來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一只被攥住了脖頸的尖叫雞，憋的臉面通紅。

    第27章

    氣氛一時間有點肅殺。程天光略帶尷尬的咳了兩聲，開口解圍：“這是我弟弟程天睿，也是天光娛樂藝人經紀部的藝人總監。今后你們還有很多接觸的機會?！?/br>
    說完，又沖著程天睿著重介紹道：“這位是cc珠寶的二公子程彧，也是我們公司新簽約的藝人。會跟著其他練習生一起參加《星光熠熠》，以組合的形式出道?！?/br>
    程天睿一聽到“cc珠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這個人雖然性喜漁色，但也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萬萬不能招惹。程彧這種就是他必須敬而遠之的。

    想到這里，程天睿哈哈大笑，沖著程彧伸出手道：“沒想到大哥你出去一趟，竟然請來這么一尊大佛。我就說嘛，看程二公子氣度非凡，絕對不是一般人家能培養出來的。今后還請多多關照?！?/br>
    程天睿把姿態擺的這么低，程彧雖然瞧不上這類人，但考慮到今后兩人還要共事，也沒必要得罪太徹底。便沖著程天睿微微頷首：“也請小程總多多指教?！?/br>
    那一瞬間低垂下來的眉眼神情，竟然讓程家兩兄弟恍惚間感受到了一種風流繾綣的矜貴。仿佛霎時間置身于衣香鬢影的舞會。

    程天睿訕訕的收回右手，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種造次唐突的心虛感。

    程彧卻懶得理會這些人的心理活動，徑自問道：“還有別的練習生嗎？我需要再挑一個脾氣好會說話的人?！?/br>
    程天光恍然回神，示意朱建新把其余的練習生召集過來。

    程天睿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兒，向程天光問了一嘴，才知道程彧選中凌奕當隊友。程天?？戳艘谎壅驹谠剡€沒反應過來的凌奕，忍不住皺了皺眉。

    “其實我們公司還有不少練習生。程二公子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程天睿擺出一副“我是為你考慮”的模樣，苦口婆心的勸道：“姑且不說凌奕這小子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您不覺得他的形象跟您有點兒像嗎？真要是組合成團，你們兩個形象沖突的話，后續很不好包裝?！?/br>
    經程天睿這么一提，程天光才恍然回神，細細打量了凌奕一會兒。發現凌奕跟程彧確實有點像——倒不是長相，而是氣質。兩人都屬于氣質冰冷不愛說話的類型。區別只在于程彧的氣場更足，更讓人心生畏懼不敢造次。而凌奕就是單純的清冷寡言，是時下很流行的那種高冷酷帥型偶像。

    程彧不以為然：“我相信我的眼光。我認為凌奕很好，跟我很搭?！?/br>
    程天睿忍不住反駁：“可是——”

    “小程總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背虖獩_著程天睿微微一笑：“我不是再跟你商量?！?/br>
    程天睿一時語噎，下意識看向程天光。

    程天光也被程彧的氣勢所懾，忍不住搖頭苦笑：“既然程二公子已經做了決定，那就聽他的吧。凌奕的外形條件和舞蹈功底都沒的說，rap也不錯，在組合里擔個舞擔還是沒問題的?！?/br>
    聽到這里，程彧微微一笑，倒是沒說什么。

    程天睿倒是有些不甘心，但是看程彧的架勢，顯然他是說服不了程彧的。為了凌奕這么個練習生跟cc珠寶的二公子對上，程天睿又覺得不值。思來想去，索性就任由程彧折騰。反正這種富家子弟向來沒長性，說不準玩票個一年半載就膩歪了。只要凌奕的合同還在天光娛樂，那就等于人還在他的手掌心里。程天睿也不怕他跑了。

    想到這里，程天?？戳艘谎廴耘f沉默不語的凌奕，冷哼一聲：“既然程二公子點名要你，那你就準備準備，半個月后一起參加《星光熠熠》吧?！?/br>
    凌奕一臉的驚訝和狂喜，看了看兩位程總，又看了看程彧，欲言又止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謝謝兩位程總，謝謝程二公子，我會努力的?！?/br>
    程彧聽見凌奕叫別人程總，臉色不由得古怪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叫我彧哥?！?/br>
    凌奕看著程彧，乖乖叫了一聲：“彧哥?！?/br>
    說話間。朱建新已經帶著公司剩下的練習生過來了。程彧粗略掃了一眼，能有十五六人，都是男生。沒有什么熟面孔。

    程彧扭頭問凌奕：“你跟誰玩的好？”

    凌奕懵懵的看著程彧。

    兩位程總還有朱建新也覺得程彧這種選人方法不太合適，皺著眉提議道：“要不然，讓這些練習生展示一下才藝？”

    “不用?！背虖α艘幌?，回頭看凌奕：“我相信凌奕的眼光?！?/br>
    畢竟是十年后紅遍華夏的男人，程彧相信以凌奕的人品和能力，他認可的朋友，應該也不錯。

    凌奕頓時就有些受寵若驚了。他不知所措的捏了捏略長的衣袖，卻毫不猶豫的指向練習生最后的一個高個男生：“慶宸唱歌特別厲害。跳舞也不錯?！?/br>
    如果要組組合的話，他可以擔任舞擔和rapper，慶宸可以擔任主唱，就算程彧什么都不會，光靠那張臉，他們這一組也絕對能憑借實力脫穎而出的。

    程彧點了點頭，用下巴示意慶宸的方向：“就是他了?！?/br>
    朱建新看了一眼慶宸，不由得點了點頭。身為天光娛樂的經紀人元老，朱建新對自家公司的練習生還是非常熟悉的。這個慶宸，確實是這幫練習生當中，綜合能力不錯的一個?？梢哉f實力僅次于凌奕。而且性格溫柔有擔當，也比較貼合程彧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慶宸自己愿不愿意組合出道了。畢竟按照公司原本的安排，是想讓慶宸以solo的形式參加《星光熠熠》。當然如果慶宸愿意加入程彧的組合的話，今后公司在資源方面肯定會有傾斜。這一點朱建新方才也跟練習生們說過了。所以才會有這么多實力夠solo的練習生愿意過來被挑選。

    “我愿意?！睉c宸看了一眼凌奕，又看了看完全陌生卻隱約控場的程彧，點頭說道：“我愿意跟凌奕組合?！?/br>
    慶宸跟凌奕是一起進公司的，兩人本來就認識，之前參加過同一個街舞大賽。因為實力惺惺相惜，經常在一起練習。所以兩人跳舞也算很有默契。再加上慶宸性格寬厚低調，也不會搶程彧的風頭。凌奕就覺得各方面都挺合適的。

    選完之后，還下意識的看向程彧，雖然面無表情，但目光里滿滿都是求表揚的情緒。

    程彧并不認識慶宸，十年后也完全沒聽過這個人。想來這個人要么是中途退圈了，要么就是混的不怎么樣。但是程彧仍然相信凌奕的眼光。就算凌奕真的看走眼了，他再換人也來得及。

    想到這里，程彧沖著朱建新擺擺手：“可以讓其他人散了，我們磨合一下?！?/br>
    被領進來的其他幾個練習生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開口：“這不是耍人嘛。讓我們來，我們過來了，結果什么都沒做，又打發我們走。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有人出聲，其他人也跟著紛紛開口附和。

    “就是啊，過分了吧！”

    “憑什么他一句話就把人給定下來了！”有人指著凌奕憤憤不平。

    誰都不傻，朱建新方才那一番明示暗示大家肯定都聽明白了。雖然這些人不一定能瞧得上程彧這種走后門的玩票富家子，但公司傾斜的資源都是實打實的。有一小撮人可能還做著背靠大樹踩程彧上位的美夢。卻沒料到夢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凌奕被突如其來的指責搞的有點發懵，下意識看向程彧。

    程彧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也不以為意：“是這樣的，我選組合成員的方式就是靠眼緣。唯一的評判標準就是我的心情?？赡苁侵饔^了一點，還請大家多多包涵?！?/br>
    ——這一番話理直氣壯的，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站在一旁的兩位程總還有朱建新險些沒笑出聲來，再一次體會到程彧的特立獨行和矜狂倨傲。

    真不愧是百億家族培養出來的紈绔子弟，這氣場就是不一樣??！

    朱建新感慨著搖了搖頭，站出來拍拍巴掌打圓場：“行啦！行啦！今天就到這里吧。你們趕緊回去，該練習的練習，該休息的休息，好好準備接下來的節目。你們要相信自己，只要有實力，公司都會看到的?！?/br>
    公司元老都發話了，這些人就算再不服氣也沒辦法。更何況以程彧剛剛表現出來的氣勢，這幫平均年齡還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也不太敢硬杠。只好借著朱建新的話各自離開。當然是不是憋著一口氣要好好表現那就另說了。

    等全部練習生都退出練習室后，程彧示意凌奕：“放個音樂，咱們磨合一下吧?！?/br>
    凌奕點了點頭，順勢就把自己剛剛練舞時的音樂點開了，他看了看程彧，解釋道：“我跳的是hiphop?！?/br>
    程彧笑著伸手示意。

    凌奕對著人的時候特別緊張。等音樂一響找到進入節奏的切點，整個人瞬間脫胎換骨了一樣，爆發出絕對的氣場。程彧欣賞了一番凌奕全程踩點行云流水的freestyle，見凌奕跳完之后伸手一指慶宸。

    慶宸踩著街拍走上前，也是一段hiphop的freestyle，不過后續又加了不少popping和breaking的元素，顯然是想在程彧面前炫一下技。

    程彧微瞇著眼睛，倒是沒想到慶宸看上去溫溫吞吞的，跳起舞來倒是炸裂。雖然整體上沒有凌奕跳的好，但也是專業級的。

    等兩人都跳完后，朱建新本來是想關掉音樂說兩句場面話的。結果他剛剛動身，就見程彧反手脫下雙肩包扔到地上，活動了一下肩膀、四肢以及腳腕后，踩著電音以人類幾乎不可能達到的詭異姿勢騰空跳了起來，在空中滯留了至少三秒鐘后，一只腳踩到地面，整個身體大幅度后仰，仿佛置身于失重的外太空。

    程彧跳的也是poppin。但是跟慶宸不一樣的是，程彧的popping里面融合了更多十年間的流行元素，渾身的肌rou在快速收縮與舒展造成了極為強烈的震感的同時，還加入了更多的waving和swag，使得舞蹈在滿足機械踩點的同時更加流暢，一動一靜一張一弛，仿佛地球失去了引力一般，動靜之間，更加刺激觀看者的感官和視覺震撼力。

    在場幾個人，包括簽了程彧的程天光和朱建新在內，完全不知道程彧居然還會跳舞，而且跳的這么好。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的看著程彧，完全挪不開視線。

    第28章

    一曲終了，程彧連個pose都懶得擺，直接切回省電模式。

    在場幾個人卻依然沉浸在程彧氣場全開的余韻中，被程彧跳舞時展現出來的視覺震撼和絕對統治力所折服。

    凌奕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程彧，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好厲害，你是世界級的?！?/br>
    程彧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凌奕已經搖著尾巴黏上去了，眼巴巴地看著程彧：“你剛剛那個動作是怎么做到的？就是那個滯空然后憑借單腳支撐后仰的動作。超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程彧看了一眼凌奕纖細的腳踝，認真說道：“那你得先練太極?！?/br>
    凌奕：“？”

    程彧難得有耐心的解釋道：“這動作太脆了，你要先鍛煉出太極的技巧，學會剛柔瞬變，勁走輕靈，以腰為軸心協調平衡，利用螺旋纏絲的巧勁兒才能把動作做出來。要不然容易受傷?！?/br>
    別的不說，就滯空落地后仰這一個動作，要是做不好的話，能把腳脖子挫成粉碎性骨折。

    凌奕一臉懵逼的看著程彧，哪怕他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也很難把poppin的動作和太極聯系起來。至于程彧口中的什么“剛柔瞬變，勁走輕靈”，“螺旋纏絲勁”之類的術語，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的凌奕則表示自己仿佛聽到了另一門外語。

    話說回來，要不是程彧的表情太過于鄭重其事，凌奕都要懷疑程彧是不是在逗他。

    其余四個人也沒太聽明白。不過這也不是重點，朱建新一臉驚喜的看著程彧：“你居然還會跳舞？你之前怎么沒說呀?！?/br>
    程彧一臉的興趣缺缺：“你也沒問?！?/br>
    他看了看凌奕和慶宸的殺馬特造型，話鋒一轉：“公司有成熟的造型團隊嗎？”

    程彧的話題轉的太快，朱建新又沒反應過來：“??？”

    “我要給他們兩個換一下造型?！背虖獫M臉嫌棄的指了指凌奕和慶宸。作為一個一直走在時尚前沿，自認審美標準遠超地球上絕大多數人的國際頂奢品牌領導者，程彧實在無法忍受隊友們又土又葬愛的造型。眼睛都快瞎了。

    朱建新和兩位程總面面相覷。十分鐘后，朱建新帶著程彧幾人到了化妝間。

    天光娛樂首席造型團隊的幾個人都聚集在化妝間內，聽從程彧的指揮。

    “……把劉海剪短，不要擋住眼睛……造型要清爽一點……要弄濕發，知道什么叫濕發嗎……我不是讓你往他的頭上澆水……”

    程彧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位被他指揮的手足無措的托尼老師，忍無可忍的擺了擺手：“是我的錯。我先給你們出個概念圖吧?！?/br>
    程彧說著話，向朱建新要了一本素描本和一支鉛筆，動作飛快的畫了一整版造型圖——就是凌奕擔任cc珠寶代言人后，第一次拍攝廣告片時的造型。

    程彧懶得花費心思，直接照搬過來了。

    程彧從小跟隨外公學習工筆畫，在法國留學時又學的視覺傳達設計和珠寶設計，他的珠寶手繪堪稱世界頂尖水準，用來畫人物造型圖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被程彧的指揮和赤果果的嫌棄搞的頭都大了還不敢說，只敢在心里邊吐槽程彧吹毛求疵的一幫設計師頓時驚為天人。被程彧數落的差點罷工的托尼老師捧著造型圖尖叫。原因無他，實在是習慣了殺馬特葬愛風格和煙熏妝的造型師們難以抵擋來自十年后的時尚洗禮。

    ——不管現今的流行趨勢是什么，人類的審美都是共通的。像這種清爽中透露著性感奢靡，能把男孩介于男人之間的這種略顯青澀的性張力赤裸裸的呈現出來，再佐以最簡單的黑白搭配沖擊視覺的造型，無論什么時候拿出來都能引起人類基因深處的沸騰嚎叫。

    程彧還記得cc珠寶推出第一個凌奕的廣告片時，他親自盯著廣告部落實每一個細節。所有設計稿和廣告分鏡不厭其煩的推翻再推翻，最后，當身穿白襯衫黑色破洞牛仔褲，半躺在猩紅色歐式天鵝絨沙發里，帶著耳飾，項鏈，手環，戒指全套紅寶石套裝的凌奕出現在鏡頭前，表現出來的那種絕對純粹高級的性感簡直能把人逼瘋。最直接的表現就是cc珠寶當月的銷售額激增3000%。程彧想要推動cc珠寶品牌升級轉型的計劃也直接宣告成功。

    因為個人形象與品牌形象極度貼合（至關重要的原因是程彧個人極為滿意），cc珠寶當年年底就與凌奕續了長達五年的代言合同。程彧被關進療養院之前，本來是想跟凌奕談續約問題的。他想推出凌奕與cc珠寶的聯名款，可惜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他就發病了。

    想到這里，程彧眼神飄忽了一下，忽然想起來自己今天還沒吃藥。

    “彧哥，您看這個造型怎么樣？”按照程彧給出的造型圖精心打造出一款濕發的托尼老師獻寶似的看向程彧，完全沒留意一個三十歲的精致漢子管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兒叫哥這種事情會給人造成多大的沖擊力。

    “細節還差點兒！”程彧用手指搓了搓凌奕的頭發絲兒，提點道：“彎兒不要弄這么大，會顯得很邋遢。你看過霓虹漫畫嗎？要再短一點。然后把他的頭發給我弄成寶石紅色?！?/br>
    造型師恍然點頭。見這一位已經領悟了自己想要的感覺，程彧也不再多說，大手一揮示意造型團隊繼續改造凌奕。然后把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慶宸拎過來按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