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楊在舒建國尸體旁邊站了一會兒，轉身去屋子里鋪床。

    成新意回臥室的時候，他正坐在床邊發呆。

    見他進來，舒楊說：“棉花也被他賣了，沒找到，好在還有干凈被單，反正天氣熱，也正好?！?/br>
    成新意應了一聲“好”，坐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臉：“痛不痛？”

    舒楊搖搖頭。

    成新意放下手：“哥你去洗吧?！?/br>
    舒楊點點頭，起身去洗漱。

    洗完開門，看到成新意就倚在浴室門口，舒楊放下擦頭發的手：“怎么在這里？害怕嗎？”

    成新意搖搖頭，立馬又點點頭：“怕，所以在這里等你?！?/br>
    舒楊看了看他，最后“嗯”了一聲，帶著他又從堂屋走過，說：“睡覺吧，睡不了幾個小時了?！?/br>
    成新意猶疑了一下：“叔叔他……”

    “就停在這里，沒關系的?！笔鏃钫Z氣平靜，“生前都能受得了，更何況現在?！?/br>
    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互相都知道彼此沒睡著，但是沒有人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楊像是躺得累了，突然翻了個身，背對著成新意蜷在一邊。

    成新意以為他冷，拉過被單搭在他身上。

    舒楊伸手掀開：“很熱?！?/br>
    成新意扯過被單角：“那蓋住心口免得著涼?！?/br>
    這一回舒楊沒有動。

    直到快要天亮，成新意才有勇氣輕輕攬過他身子，讓他翻了個身靠在自己胸前，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

    舒楊還是大睜著眼睛，把頭埋在成新意心口處。

    過了很久，他伸手抓住成新意后襟，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像是一條瀕死的魚，用盡了力氣才能控制自己顫抖的身子。

    成新意心疼地抱著他，用力撫他的背。

    舒楊始終沒哭。

    天終于亮了，他又恢復了平靜的樣子。

    成新意來的時候匆匆忙忙，但還沒忘記帶舒楊的充電器。

    舒楊充了電，在網上查到殯儀館的電話，立馬打了過去。

    縣殯儀館離沙清鎮不遠，半個小時后就有車開過來了。

    甘沙巷的人都起得早，有熱鬧看的時候起得更早，這會兒幾乎半條街的人都擠在了舒楊家門口。

    舒二叔和舒二嬸站在人群外圍，冷漠地看著殯儀館的人進了屋，沒一會兒抬著蓋了白布的舒建國出來。

    舒楊和成新意跟著從里面出來，照著殯儀館的囑咐，手里拿了一大堆材料。開車的司機問：“隨車嗎？”

    “不隨?！背尚乱獯?。

    舒楊沒什么表示，司機又問了一遍：“家屬是你嗎？隨不隨車？”

    “不隨?！笔鏃钫f。

    殯儀館的車于是先開走了。

    胡媽站在門口，拍拍舒楊肩膀：“楊楊有什么要幫忙的就說?！?/br>
    “好?！笔鏃顟?，“謝謝胡伯胡媽，我爸欠你們的錢先算一下吧，火化葬了之后我就回來?！?/br>
    胡媽愛憐地說：“不著急，記得要吃飯?！?/br>
    舒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