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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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李溶這些日子都過得老神在在。他進京是為了向新的監國太子投誠,好繼續做自己的太平王爺,見不見到皇帝其實于他并無太大區別——不像李澄。 話本上說女兒是水做的骨rou,李溶把玩房內的小丫鬟的時候倒也覺得她像水一樣溫軟柔和,但此刻他才領會到這句話的深意。 李澄那小子又在哭了。 李溶托著下頷晃著嵌玉金樽想,大家都是自幼失怙,在封地被寡母帶大的。何以自己這般英雄氣概不遜太祖,這個小堂弟卻仿佛雨天的檐頭,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三句話哭紅一雙兔子眼,半天沒個晴的時候,看著實在叫人煩心。 奈何李澄的王府也在俊德坊,與他幾乎是對門,整日里憂心忡忡地含著淚找上門來,叫他想起先前養過的一只總是淚汪汪的叭兒狗:雖然知道這狗是因為眼睛有病才眼淚汪汪的,可還是忍不住心生憐愛。 心生憐愛之后就會變成這樣了。李溶誠心實意地嘆了一口氣,不知第幾次開解這個哭包堂弟:“不會的。太子也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人,之前和你我連面也未見過,哪里就會恨上你?!闭f著還壓低了聲音,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陽xue:“我可聽說他先前這里不怎么好……這你也值當放在心上?” 李澄仍舊是憂心忡忡,抱著盛滿蜂蜜牛乳的碧玉杯打了個哭嗝:“嗝……可、可皇伯父……皇伯父待我恩重……嗝……恩重如山,太子哥哥卻總、總不許我拜見……” 李溶對所謂恩重如山很是不解,不過皇帝和李澄仿佛是更親切些,往年謁見既畢,總會留李澄說話,給他的封賞也要豐厚得多,便點了點頭道:“那你就別拜見了?;适逡幌蛏眢w不好,而且他一病了就不見人早都是逸聞了,不叫你見怎么了。來,再喝兩口奶,可別打嗝了。你一個王爺,像什么樣子?!?/br> 李澄便又喝了幾口甜絲絲的熱牛乳,果然不哭了。李溶覷著他,沒好意思說蜂蜜牛乳是他小時候夜啼驚悸時老乳媼獻的方子,沒成想這么多年過去了,倒還這樣靈驗。 李澄稍稍哭定了,抬眼看著他,不知怎么的,眼淚又落下來了。李溶腦仁一陣抽痛,嗓音都忍不住抬得高了些:“又怎么了?” “大兄……嗚嗚嗚……大兄待我這樣好……”李澄聽出李溶的不耐煩,忙又喝了兩口熱牛乳壓下哭,抽抽搭搭地說著些無以為報的話,聽得李溶都想摸一摸他的頭發。 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伸手,外頭就有人匆匆進來,而且不是他府上的人——是來找李澄的。來人急切地道:“王爺,快回去吧,監國太子的敕命到了,欽使正在府里等著呢?!?/br> 李澄聽得一愣,急忙站起身來,向李溶告罪了便走。李溶向他揮了揮手,不忘叫他:“記得把臉好好擦擦?!?/br> 約摸過了大半個時辰,李溶正在看話本,竟忽然聽到了陣陣喊殺聲。他駭得鞋也沒穿,赤著腳跑出了屋子,站在院中凝神聽那些叫喊聲。 這王府不遠處分駐著他與李澄帶來的親衛,喊殺聲正是自那處起,隱隱還能聽到什么降者免死的話。李溶呆若木雞地站了一陣,著急忙慌地跑了幾步,被硌得腳疼了,又折回屋里隨便穿了雙木屐,踢里踏拉地就向外跑,一面尖聲吩咐道:“快,速報五城兵馬司,京中……京中有變!” 但不等他跑到外頭,就聽到王府大門被轟然撞開,一個很英武的大漢當先站著,左手邊站著一個俊朗的緋袍青年,右手邊則是哭得兩眼通紅一抽一抽的李澄。 那青年上前一步,拱手朗聲道:“據報,淮王溶僭稱正統,圖謀不軌。臣孟惟奉監國太子敕,特來查清?!?/br> 他話音一落下,旁邊那個八尺多高的鐵塔大漢便惡狠狠地一揮手,道:“給我搜!” 第一百二十九章 楊飛留著一把絡腮胡子,面色黑紅,臂膀粗壯,一看就是一員悍將。 孟惟騎在馬上,也有意落后他半個馬身,叫這位將軍對他很是欣賞,粗聲粗氣地道:“小孟學士的大名,某家也是久仰了,果然是條好漢子,大丈夫。我那妹夫收了個好學生??!” 孟惟還是第一次被人夸作“是條好漢子”,卻也欠身遜謝:“后生小子,哪敢當將軍久仰。將軍威名,小子才是聞名已久,今日當面,實屬三生有幸?!笨吞琢艘环?,抬眼時望見楊飛的熊腰虎背,卻還是忍不住咋舌。 他只知師相娶的是將門虎女,幾個妻兄都在軍中,本來各個能做禁軍統領,倒是受了宰相妹夫的連累,并不為皇帝托以重兵。但今日看到這位自家師相的二舅哥,仍舊頗覺得新鮮,雖然實屬無禮,卻還是忍不住在腦海為給他扮上釵裙,設想師母的模樣。 只覺頗為鎮煞辟邪。 直到回宮復命時,他才強自斂去了一路的微妙神色,恭敬地回稟:“楊將軍與臣于淮王府中搜出龍紋金甲一領,端悼太子偽璽遺詔一封……”他頓了頓,語氣略著意加重:“還在書房搜檢出了幾封交結禁軍統領的書信?!?/br> 李瀾和謝別聞言同時看向他,孟惟垂下眼并不作聲。李瀾便哼了一聲,道:“果然不曾冤枉了他。來人,先將他押解入……解入天牢。就先前關李淪那里就挺好,然后讓三法司給孤仔細地查?!?/br> 謝別欠了欠身,溫柔款款地道:“殿下此時不宜大興刑獄,否則一來朝中不穩,二來于殿下人望有損,只究首惡,不要牽連無辜才是?!?/br> 李瀾偏過頭想了想,頷首道:“丞相言之有理。那這樣,等審完了李溶,朝會的時候再拿個火盆燒信就是?!?/br> 謝別不知該贊他學以致用還是非議他言辭輕佻,但無論如何這都應當是私下說的,便只欠身退下。 李瀾看了一圈,又問:“那個好哭鼻子的李澄怎么沒和你們一道進宮來?”說著略向前傾身了些,頗為輕快地問:“可是抗命不遵,也被一并拿下了么?” 楊飛猶豫了一下,抱拳道:“啟稟太子殿下,那魯王……殿下接了殿下敕命,便帶著親衛協同臣等控制住了淮王親衛,倒沒有抗命不遵……只是么,這個,他身體不適,是以沒能回宮向殿下復命?!?/br> “身體不適?”李瀾挑了挑眉,問他:“怎么個不適法子,可叫太醫看過了?” 楊飛面色古怪,遲疑地道:“臣等待魯王十分敬重,可……可魯王見臣等緝拿淮王,哭得一口氣沒上來,昏過去了。魯王府的醫官說……說魯王殿下自幼弱質,這是受了驚嚇,嚇昏的,沒什么大礙。臣和小孟學士一合計,就先回宮復命了?!?/br> 李瀾先是“噗嗤”一笑,確認似的追問:“真個嚇昏過去了?”得到孟惟的肯定,便繃著臉點了點頭,接著又轉過臉去,很是笑了一陣,這轉回來正色才說:“孤曉得了。卿家差事辦的不錯,當有重賞,待孤想想怎么賞賜卿家。卿家且先退下吧?!?/br> 楊飛喜色上面,黑臉上都透著紅光,謝了恩便退下了。李瀾又屏退了侍從,只留了謝別和孟惟在場,這才懶懶地撐起下巴來,捏著朱筆把玩著問他們:“那些信是怎么一回事?當真是預備給孤燒來收買人心的?” 謝別和孟惟對視一眼,一道搖了搖頭,謝別神色肅然地道:“此事臣等并不知曉,內中當有別的變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