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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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沒人。 馬蹄陣陣,已自周圍奔來。 山宗帶著人疾馳而回,手里的刀寒光凜凜。 十幾人立即想撤,已來不及,刀還沒舉起來,左右殺至的人已直接襲向他們要害。 不過片刻,山宗收刀,策馬回視,十幾人已死的死,傷的傷。 胡十一揪住一個剛將刀架到脖子上的敵兵,一手捏著他嘴,不讓他自盡,解了口氣般喊道:“頭兒,這回總算抓到個活口了!” 山宗在馬上看了一眼:“去審問清楚?!?/br> 胡十一二話不說拖著那敵兵去了遠處。 山宗在馬上等著,一面看了眼那輛華蓋豪奢的空馬車。 這是計劃好的,離開之前差點出事的地方時,他已經和神容分開,他去前方掃清余敵,讓神容跟在他后面不遠,只走他清除過的路。 又過片刻,遠處沒了聲響,胡十一處理好回來了。 “頭兒,他們一共就混入了這么多人,這十幾個是等在這里接應的,見前面的沒得手就又下了一次手?!?/br> 山宗問:“目的問出來了?” 胡十一氣道:“沒!這人說就知道這些,咱幾人都下狠手也沒問出啥,可見是真話。他只說是他們城主吩咐的,無論如何都要將人帶回去,帶活的!” 若非怕山宗不高興,胡十一都快要說是不是姓孫的真對金嬌嬌起心思了,還真就非要將她弄到手了。 悄悄看一眼山宗,果然見他面沉如水,眼底黑沉,他老老實實沒敢吱聲。 山宗扯一下馬韁,往前走:“到檀州了,再往前去搜一遍,以防他們有內應?!?/br> 胡十一趕緊上馬跟上。 眾人利落干凈地處理了四下,繼續前行。 駱沖在馬上跟龐錄笑著嘀咕:“有意思,盧龍軍被帶回來了,姓孫的不報復咱們,倒只顧著搶女人了?!?/br> 不出十里,荒道之上,遠處塵煙拖拽而來,在陰沉涼薄的天光里看來不太分明。 龐錄騎著馬走在前面,一看到就回頭示警:“好像又是兵?!?/br> 駱沖當即就想拔刀。 山宗看了兩眼,說:“那是檀州軍?!?/br> 檀州軍身著灰甲,很容易辨別,一隊人約有四五十,看來是慣常巡視的隊伍,自遠而來,直沖著這里方向。 山宗勒馬停下,看著領頭而來的人。 對方身著泛藍胡衣,身配寬刀,打馬而至,一雙細長的眼早就看著他,是周均本人。 “我的兵來報,這里剛有交手動靜?!彼坏矫媲熬偷?。 山宗嗯一聲:“我們在你地界上動了手,不過是關外兵馬,沒道理不動手?!?/br> 周均上下看他兩眼,這次居然沒有找事,反而說了句:“聽聞你去過長安了?!?/br> “看來我被查的事已經誰都知道了?!鄙阶诼唤浶牡匾恍?。 周均眼睛在他身后那群跟著的身影上一一看過去,尤其在最眼熟的龐錄身上停了停,又道:“還能在我地界上和關外的動手,看來你也沒什么事,正好,送你一份大禮?!?/br> 山宗眼睛掃去,見他從后招了下手,兩個檀州兵下馬,將最后方馬背上的一個人拖下來。 那人雙手被綁著,被一路拽過來,一下撲跪在地上,面容枯槁,發髻散亂,朝著他慌忙喊:“山大郎君!山大郎君饒命!” 山宗打量他好幾眼,才認了出來:“柳鶴通?” “是是是,是我……” 山宗看一眼周均:“你抓到的?” 周均口氣慣常是涼絲絲的:“也不算,你們動手的時候我率人趕過來,這個人在逃,正好撞上我人馬,晚一步,你們就到了,他還是逃不掉。他自稱是幽州大獄里的犯人,自愿回幽州大獄?!?/br> 柳鶴通立即道:“是,我自愿回幽州大獄!只求山大郎君饒我一命!” 山宗大概有數了,搜這一遍居然搜出了他來,一偏頭,朝后方看一眼:“十一?!?/br> 胡十一從馬上跳下來,幾步過來,拖了柳鶴通就回了隊伍。 柳鶴通嚇得直哆嗦,也不敢多言。 “帶回去細審?!鄙阶谧プ№\繩一扯,又看一眼周均:“大禮我收了,告辭?!?/br> 周均看他所行方向并不是往前直去幽州,卻仍在他檀州地界上,皺眉問:“你還要去何處?” “去接我夫人?!鄙阶谝褟阶圆唏R遠去了。 一路順暢,再無危險。 山宗疾馳,一馬當先,直到約定好的地方,看到那座熟悉的道觀山門。 長孫家的護衛們似乎剛到,正在進出山門忙碌,觀前停著一輛普通馬車,只兩馬拉就,毫不起眼。 他一躍下馬,大步過去,左右頓時回避。 馬車門簾垂著,安安穩穩。 山宗一直走到車旁,對著簾子看了好幾眼,心才算徹底歸了位,伸出手,屈指在車上敲了兩下。 “誰?”里面神容警覺地問。 山宗不禁揚起嘴角:“我,找人?!?/br> 里面頓了一頓,神容聲音放平緩了:“你找誰???” 山宗抱臂,盯著車簾,不急不緩地說:“找一位金貴小祖宗?!?/br> “是么,哪家的小祖宗?” 沒有了回音。 神容在車里,手指正捏著袖間的那塊崇字白玉墜,忽然察覺外面沒了聲音,還以為他走了,立即掀簾探身出去。 人被一把接住了。 山宗的雙臂牢牢抓著她抱住,臉貼近,蹭了下她的鼻尖,嘴角輕勾:“我家的?!?/br> 神容怔了一下,搭著他的肩,慢慢牽起了唇。 第一百零八章 這一路神容離得并不遠, 為防有險,幾乎就緊隨在山宗后面, 只是一直都緊著心, 隨時提防。 現在他到了, 心就定了。 道觀里很快就安頓好,知觀剛來見了禮,退去了。 神容站在三清殿里,看向身旁的男人:“你這一路好似有意走得很慢, 到現在才到這里?!?/br> 山宗挺拔地站著,轉頭看來, 掃一眼門外,故意低聲說:“有人要搶走你,自然要弄清楚目的才能回去?!?/br> 神容瞥他一眼, 輕輕說:“他又搶不走……” 山宗嘴角扯開。 殿門外面冷不丁傳來了胡十一的聲音:“頭兒!” 他已帶著人抵達道觀了,一腳跨進來,看到殿中就站著山宗和神容,才察覺自己有點冒失, 嘿嘿笑一聲:“頭兒,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山宗看一眼身邊看似若無其事的神容,問:“何事?” 胡十一一下想起來意, 不笑了, 指著門外道:“就那柳鶴通,我本想馬上去審他來著,誰知那老東西非說有話只與你說!還挺犟!” “誰?”神容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他不是被關外的帶走了?” “嗯, 是他?!鄙阶谡f完看了眼胡十一,冷笑:“也好,那就我親自去審?!?/br> 胡十一沒好氣道:“老東西,敢要你出面,真是不怕死!” 道觀后院里,一間柴房緊閉,只窗戶里漏入了光。 柳鶴通被關在里面,手還被結結實實綁著,戰戰兢兢坐在柴堆旁。 忽然門開了,他嚇一跳,看到來人,忙又激動地挪了兩步:“山大郎君!” 山宗反手將門合上,垂眼盯著他,順手將手里提著的刀點在地上。 刀鞘落地鏗然一聲,柳鶴通哆嗦一下,想起了眼前這人的狠厲手段,臉都沒了血色。 山宗冷聲開口:“孫過折此番派人混入,你是跟著他的人入關的了?!?/br> 柳鶴通又哆嗦一下,“是,是跟著他們來的,但我跑了!”說著他又忙不迭道:“山大郎君饒命,我自愿回幽州大獄??!” “何必說得如此乖順,”山宗冷笑一聲:“難道你當初不是想趁機逃出大獄,心甘情愿被他們帶走的,還真是被抓走的?” 柳鶴通被綁著的手抖索,枯槁的臉上哭笑不得:“瞞不過山大郎君,我當初確實是想逃……” 那次關外大軍來犯,夜晚時幽州大獄被攻擊,他在牢中聽到動靜,起初還以為是又一次大獄暴動。 后來獄卒們終究抵擋不住,大獄被攻破,進來了一群人,除了無法打開的底牢之外,他們在各處搜找關外犯人。 柳鶴通受夠了幽州大獄里的折磨,日思夜想能出去,當時見他們將要從自己牢房外經過,顧不上其他就朝他們大喊:“救我!我乃前任中書舍人!先帝面前重臣!快救我!” 那群人已經過去了,竟然真的返回,領頭的首領問:“你是你們老皇帝面前的重臣?” 柳鶴通這才察覺他說漢話生硬拗口,借著火光,又發現他穿著打扮是個契丹人,后縮著點頭。 而后他就被這一隊契丹兵拽了出去,直接帶出了大獄,甚至后來還出了關。 “就、就是這樣……”柳鶴通哆嗦著說完,不敢看山宗:“我就這樣被帶去了那孫過折的面前……” 山宗沉眉,一身幽冷地站在他面前:“那想必你很清楚孫過折的目的了,先是和親,后是派人入關擄人,如此不計后果,他到底有什么企圖?” 柳鶴通神神秘秘道:“他在找東西,找很多年了,當初帶走我就是因為我是先帝跟前重臣,想從我這里得到消息。自我出關后,他們終日盤問我,自宮中到朝中,問了許多古怪事情。后來又問我長安長孫家的傳聞是不是真的,都說是長孫家發現了幽州金礦,長孫家又有哪些人來過幽州……我告訴他我只見過長孫家的小女兒,她曾在大獄里挑選過犯人……他、他就認定了那東西長孫家才有!” 話音猛然收住,因為他發現山宗的眼神已經沉了,瞄了眼他手里的刀,面如土色。 山宗冷冷盯著他,心里過了一遍:“這是何時的事?” 柳鶴通縮著干瘦的身子回想:“好似、好似之前關外出了什么事,聽說有群人從他眼皮底下跑回關內了,那孫過折十分動氣,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更急要找那東西了,才有了現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