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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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容一手撥開花枝,看著那里的人,緊抿著唇。 方才他挨那幾下時,她甚至想告訴她母親他剛受過重傷,但被身旁的長孫信制止了。 她以為曾見過他當街攔車便是放低了身姿,如今卻見到他放下了更多的驕傲,寧愿自求鞭笞,跪地不起,收斂一身痞壞,只為求她母親一個首肯。 裴夫人似乎真被懾住了,忽而一把從護衛手中那腰帶,親手揚了起來,卻又遲遲沒有落下,眼里陡然泛紅:“我管你是何等不易!那是我們長孫家全家捧在掌心里托付與你的,她便是那天邊明月,你怎能如此對她!” 山宗看到她眼,喉頭一滾:“她不是明月,她是我頭頂艷陽?!?/br> 神容心中一震。 眼里見他已垂首,直點到地:“愿求這驕驕明日,再照我一回?!?/br> 第一百零二章 庭院里久久無聲。 久到神容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那個跪著的人。 即便此刻以頭點地, 他也寬肩平直,身正如松。 “阿容, 阿容!” 長孫信接連低低喚了好幾聲, 神容才回了神。 “快走, 莫被母親發現了?!彼p輕推她。 神容被他一直推出花樹后, 回頭往那里看去,看見她母親原本舉著的手已垂了下來, 手里松開, 扔下了那條腰帶, 轉身往后走去了。 山宗抬起了頭。 護衛們散開,正往這邊方向而來。 “別看了,”長孫信催促道:“你先回去,我替你看著情形, 有消息便立即去告知你?!?/br> 神容被推往來時的方向, 山宗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眼角余光里。 …… 書房里,裴夫人坐著,端正不語, 一旁站著趙國公。 “他還在?”許久,裴夫人才問。 趙國公點頭:“自然, 你我都看不出這小子有多能忍, 也是這次去幽州, 我方知道他是認定了便不會放手的人,既然會登門,就不會在意這點折辱?!?/br> 裴夫人低低一聲哼:“他便不擔心我直接回絕了?!?/br> 趙國公想起上次他來長安求娶的情形, 沉吟道:“那他一定還會繼續登門?!?/br> 裴夫人詫異地看丈夫一眼,沉下臉色不語。 正說著,長孫信進了門,堆了一臉的笑上前,伸手扶住裴夫人手臂:“不知母親有何決斷,難道還要一直關著阿容不成?” 裴夫人看他一眼:“你又有什么要說的?” 長孫信有點訕訕:“原本我是不想說的,打他當初做出那事來,我便瞧他不順眼??伤@番登門,能為阿容做到這步,實在叫我沒想到。我就實話與您說了吧,之前阿容在幽州有幾回叫您擔心有風險的,其實都是真遇了險,都是他護著阿容過來的,這還只是我知道的。阿容是何等秉性,若姓山的只是嘴上說說,她哪能跨過當初那事的坎,你看她何曾對誰這樣過?” 裴夫人聽到神容真遇險便已變了臉色,聽完了他這番話,又擰著細眉扭過了頭,好一會兒,才說:“我又如何舍得關她……” 庭院里,山宗抬起眼,看見有人走了過來,一路走得慢悠悠的。 他終于起了身:“神容現在如何了?” 長孫信剛走到他跟前,便被問了這么一句,沒好氣地低語:“你在我們國公府上可是自身都難保了,還問這些?!?/br> “我好得很?!?/br> 長孫信一時語塞,看著他漆黑的眼,真看不出來他這么傲的人還能有今日模樣,手攏著嘴輕咳一聲:“罷了,我來傳話,我母親有話只會與阿容說,你可以走了?!?/br> 半個時辰后,紫瑞端著飯菜送到花廳里來。 到了門口沒見有守著的仆婦婢女們,她便猜測神容可能已經出去了,忙推門而入,卻見神容就好好地在榻上坐著。 “少主再稍稍忍耐一下,主母定然不會忍心一直關著你的?!彼那陌参空f。 神容朝她身后的廳門看了一眼:“他還在不在?” 紫瑞放下飯菜,小聲道:“東來去看過,山使已經走了,是郎君親自傳話讓他走的?!?/br> “那我母親如何說?” “尚且不知主母意思?!?/br> 神容蹙眉。 很快,門又被推開,長孫信走了進來。 神容立即朝他看去。 長孫信擺擺手,遣退了紫瑞,負起兩手在身后,一本正經道:“念在他當初救過我一回,我倒是愿意替他好生美言幾句來著,哪知道母親也沒讓我說太多?!?/br> 神容輕輕移開眼:“那母親如何說?” 長孫信將門拉開到底:“你可以出去了?!?/br> 神容眼一抬,轉回頭,站起身來:“這是母親的意思?” 長孫信點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br> 神容當即出門,到了門外,腳步卻停了一下,改了方向,往她母親所在處走去。 裴夫人正往此處而來,轉過廊角便遇見了。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神容緩緩上前,雙手挽住了她胳膊,屈一下膝:“叫母親難受了,我知道母親所做一切皆是出自心疼我?!?/br> 正因知道,才乖乖任她關著。 裴夫人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到底還是不遮掩自己的心軟了:“你知道就好,若是他敢再有下次……” “那我就給他一封和離書先棄了他,如何?”神容搶話說。 裴夫人這才緩了臉色,抬手輕輕撫了撫她鬢發:“我只希望你不受委屈,你值得最好的?!?/br> “不會的?!鄙袢荼Ьo她手臂:“他就是最好的?!?/br> …… 官驛里,一群人正在院子里或蹲或站地閑著。 龐錄對著長安淡薄的日光揉了下手腕,那里留著一道半指寬的印記,曾經是束縛手鐐的地方,如今被帝王免了罪行,以后他們就再也不是罪人了。 駱沖在他旁邊看到,古怪地一笑,眼上白疤又是慣常地一抖,沒說什么。 或許也是還不太習慣。 胡十一往后方客房那頭看了看,忽而扭頭問:“頭兒到底一個人去了啥地方回來的,咋就這樣沒動靜了?” 薄仲搖頭:“不知道?!?/br> 胡十一回想著山宗之前一馬一人單獨出去,回來了也是一個人,一言不發地就回了客房,思來想去還是不太明白。 “肯定是去找金嬌嬌了,莫不是出啥事了,難道說咱先前的燈都白送了?”他直犯嘀咕。 忽聞外面一陣馬車轆轆聲,須臾,有人走了進來。 胡十一抬頭一瞧,愣了一愣。 這么巧,剛說到她,她就到了。 神容襦裙曳地,緩步走入,掃了一圈他們,淡淡問:“他人呢?” 胡十一看不出她臉色意味,伸出根手指,朝后面指了指:“客房?!?/br> 神容直往那里去了。 他伸頭追著瞧了一眼,只見她轉了個彎,便什么也瞧不見了,又嘀咕:“到底咋了,好事還是壞事???” 神容一直走到后面一間客房外,對著那扇門站定,手剛要抬起來,頓了一下。 門忽然開了。 山宗站在門后,一手扶著門,看到她,眼神一凝。 神容朝他看過去,昂昂下巴:“如何,沒想到又是我親自來給你答復?” 山宗嘴角緩緩勾起:“一直在想,直到現在才成了真?!?/br> 神容眼里剛剛閃過一絲笑意,就被他拉進了門。 “你母親答應了?”山宗抱著她抵在門后。 “嗯?!鄙袢荼凰d著,兩手撐住他肩。 山宗嘴角深深揚起,他已做好了短期內都再難見到她的準備,甚至想好了再去登一次門,沒想到她竟然來了。 下一瞬,他便迫不及待地低下了頭。 神容頸邊一熱,是他的唇貼了上來,頓時撐著他的手指一縮。 他的氣息一瞬間裹挾過來,熟悉的張揚又激烈。 山宗把她的手拉下去,搭到自己的腰上,她的手指去勾他束帶的結扣,勾了一下,又一下。 他笑,騰出只手來抓著她的手,一把扯開了,一聲輕響。 她腰上也有他的手,很快她身上的系帶便松了,衣裳窸窸窣窣,半松半散。 他的手往里伸入。 神容呼吸急促起來,一陣一陣的溫熱,從頸邊到耳垂,是他的唇,讓她不自覺昂起頭,腿動一下,被他肆虐的手惹得咬唇,搭在他肩頭的一只手伸進他胡服,忍不住去拉他的中衣。 山宗抬起頭,看到她的模樣,眼神倏然轉暗,一把將她托了起來。 神容腳下忽然騰空,張皇地攀住他,他已欺身抵上。 “抱緊我?!甭曇舻偷眠^分。 神容來不及開口,他已霍然闖入。 人如浮木,他是汪洋,只能隨他浮沉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