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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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容好不容易在屋舍里坐下,手里捧上了一盞熱茶湯,才有種終于出了山里的感覺。 人如緊繃的弦,一瞬間松懈下來,疲乏也緊跟而至。 山宗還在門口,剛剛調派了人手再度去守山,還沒回身,又是一個兵來報事。 那群被攔截而回的敵兵先鋒殘部已經被檀州軍押著送到了城門口,請他定奪如何處置。 胡十一和張威聽說了那群重犯的事,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趕來城下,果然看見了他們在那兒蹲著。 二人實在疲憊至極,古怪也無暇多問,看周圍許多地方都坐著兵卒,也直接就在地上坐下了。 正好聽到這報的事情,胡十一怒火中燒:“這還用問嗎?那群狗賊,留著干什么!” 他先前的箭傷沒好透,強撐著到現在,傷口早裂了,肩頭上全是血,說著話時齜牙咧嘴。 張威問一個兵要了傷藥,叫他快處理一下。 屋門前,山宗冷笑一聲:“他們應當知道我手段?!?/br> 命令還沒下,破開的城門處似乎已經預感到不妙,契丹語鮮卑語夾雜著生硬的漢話,傳來一陣求饒聲,他們降了。 緊接著又被憤怒的幽州軍叱罵。 山宗拋下手中的刀,一手解著護臂,忽又冷聲說:“正好缺人手,先讓他們去修整幽州大獄,我剛成婚,沾血夠多了,回頭再行處置?!?/br> 胡十一正叫張威幫忙上藥,聞言一停:“頭兒說他剛什么?” “成婚?!睆埻÷暤?。 胡十一這才確信自己沒聽錯。 屋里,神容卻沒有聲音。 山宗回頭才發現她已經坐在那里睡著了,手里的茶湯還擱在膝頭。 他站了一瞬,走過去,拿開茶盞,攔腰抱起她送去里間。 片刻后,東來帶著從官舍匆匆趕來的紫瑞進了屋中,走到里間,挑開門簾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示意紫瑞先出去。 里間,神容躺在簡陋的榻上睡去,一旁是坐著合上眼的山宗,即便此時,他一只手還緊緊握在她手上,像是失而復得的至寶,不能輕易松手一般。 第八十三章 戰火退去, 幽州城恢復平靜, 只偶爾還能聽見大街上傳來兵卒齊整而過的步伐聲。 天剛黑,官舍里已燈火通明。 紫瑞推開浴房的門, 回頭看坐在胡椅上的身影,才算徹底放下懸著的心:“少主回來就好了, 你剛入城時在城下就睡著了,定是累壞了?!?/br> “嗯?!鄙袢莅胱胍?,一頭烏發松挽微垂。 其實自己也沒想到居然累成那樣,沒說兩句話就不知不覺睡去了。 回來后用了熱湯熱飯, 剛又沐浴梳洗了一番, 已舒適許多。 “少主委實用心, 戰事當前都將山鎮住了?!弊先鹦χ^來扶她,有心說著輕快話。 “如此苦戰, 怎會是我的功勞, 我只能穩著地風罷了?!鄙袢萜鹕沓鲩T,想起了回來時都還一身血跡的身影, 到了門外, 掃了四下一眼。 紫瑞靈巧有數, 光是之前在城下屋舍里看到的情形, 也知道她是在找誰,屈了下膝便退去了。 …… 此時官舍大門口, 胡十一被廣源扶著,將將走入門里。 他裹著腫得不成形的肩頭,半搭著外衫, 一路走一路齜牙咧嘴。 軍所被攻擊后尚未復原,他作戰時弄得新傷舊傷齊發,實在嚴重,張威聽了山宗命令,將他送來官舍養傷。 不只是他,來的還有幾個蓬頭垢面,他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那群重犯中幾個受傷嚴重的,被山里那群兵卒帶進來,在他前面進的官舍大門,傷口已包扎,手腳上的鎖鐐卻都還拖著。 胡十一目視那群人走遠了,跟廣源嘀咕:“驚不驚奇,據說那群人竟然跟著咱頭兒殺退了敵兵!我果然沒說錯,打底牢里出來的,真是跟怪物一樣!那么多兵,他們就這幾個人受傷!” 廣源張望,廊下燈火夠亮,看了個大概,邊扶著他往前走邊小聲道:“倒好似在哪里見過?!?/br> “你見過什么,你頂多在山里見過!”胡十一嗆他。 “我又不曾深入過礦山……” 說著話到了廊上,剛好遇上山宗,胡十一忙喚:“頭兒!” 山宗剛從浴房出來,一身濕氣地停了腳步,身上披了件干凈的胡服,隨意收束著腰帶,已沖洗掉了一身血跡,臉上卻還凜凜森冷。 廣源早擔心著,刻意伸了伸脖子,看郎君好似沒落下什么要緊的傷,這才放心。 胡十一走近,嘿嘿笑:“頭兒,聽你說成婚了,是跟金嬌嬌不?” 山宗瞥他一眼:“不然還能是誰?” 胡十一訕笑,早猜到了,多此一問。 扶著他的廣源已然兩眼發亮,面露喜色:“當真?這是何時的事?郎君和貴人竟已……” “什么貴人?”山宗打斷他。 他立即改口:“對對,是夫人,夫人!” 山宗嘴邊這才有笑,忽然瞥見遠處似有人在朝這頭看。 他轉頭看去,女人纖挑的身影一閃而過,掩在燈火里穿過回廊,往內院主屋去了。 他看一眼胡十一,歪下頭:“還不去養傷?” 廣源拿胳膊肘抵抵胡十一,扶著他朝遠處走了。 神容回到主屋,手邊一只紫檀木盒,剛剛將書卷仔細放入其中收好,轉頭便見山宗走了進來。 他一手懶洋洋地合上了門,走到她身前來:“你剛剛聽到了?” 神容瞄他一眼:“嗯,聽到了?!?/br> 山宗頭稍低,看著她如云挽垂的烏發:“我既然在山里對著天地山川發了話,就得認了?!?/br> 神容立時抬頭挑眉,想說他狡猾,想起當時已是生死關頭,他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已經不易,唇動了動,對著他臉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只是盯著他。 山宗迎著她視線揚了下嘴角,難得她這時候沒嘴硬。 外面忽有聲音傳入,一個兵不遠不近地隔著門報:“頭兒,都安置妥當了,是否要將他們的鎖鐐拷回去?” 山宗笑沒了,沉聲說:“不必,以后都不必拷著他們?!?/br> 那兵沒多說一句,立即領命去了。 神容看了看他臉,山里的情形一幕一幕還在眼前,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那群重犯。 “你藏得太好了,”她抿下唇,輕聲說:“誰能想到他們就是你的盧龍軍?!?/br> 山宗垂下眼,自嘲一般笑了聲:“我倒情愿他們不是?!?/br> 神容聽到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似在說著很輕巧的事,反而心里就像被什么給戳了一記。 曾經在山里用他們開礦,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回想,當時他們險些在山里遇險全部喪生泥潭,那這僅剩在眼前的盧龍軍也沒了,不知他會怎樣。 難怪他總說他們不可能逃。 她故意轉頭去擺弄那只紫檀木盒,不看他的臉:“我知道事關密旨不能多言,只想知道盧龍軍是何時出的事,為何外人一點風聲都不曾聽到過?” 沒有回音,山宗似乎沉默了一瞬,隨即又笑了一聲:“就在你當初嫁給我之后的那半年里?!?/br> 神容不禁轉過頭來。 山宗嘴邊浮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正對著她:“禮成后我接了調令,脫下婚服就走了,當時就是來了幽州?!?/br> 神容心頭愕然,恍然間記起了許多,又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然后呢?” “然后?”山宗依然只是笑了笑:“然后你都知道了?!?/br> 她的確明白了,心底卻又一絲一縷冒出憤懣和不甘:“所以當時的和離……” 山宗燈火里的臉低一下,又抬起來,薄唇抿了抿:“嗯,我必須來幽州?!?/br> 過去的事做了就是做了,縱然事出有因也是做了,回想無益。 他忽而想起什么:“我讓你再來時記得取和離書來,取來了?” 神容倏然抬眼,那點憤懣不甘霎時都涌了出來。 山宗看著她臉色:“沒帶?” 她臉色淡淡,忽而直直越過他走了。 待山宗轉身時,她正從妝奩處過來,手里捏著什么扔了過來。 他一手接住。 “拿去?!鄙袢堇涞f。 出發來接替她哥哥的那日,紫瑞在趙國公府里問她是不是想起了山使,她當時正摸著袖口邊露了一半崇字白玉墜,矢口否認了。 隨后準備行李時,卻自塵封的箱底將這找了出來。 對著上面“和離書”三個字看了許久,她終究還是帶上了。 山宗低頭,打開,掃了一遍上面龍飛鳳舞的字就合上了。 “嗯,確實是我親筆所寫?!?/br> 神容看著他,不覺微微抬高下巴,胸口微微起伏,他還要欣賞一番不成。 下一刻,卻見他手上一扯,干脆利落地撕了,引了燈上火,扔進桌上煮茶的小爐底。 火苗竄出來,她眼光動了動,斜睨他:“干什么,便是燒了又能如何?” 山宗看她:“至少叫你知道以后都不會再有這個了?!?/br> 神容胸口仍一下一下起伏著,想起過往,又想起如今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滋味,冷著臉強撐著:“誰要你保證什么,再有下次,我便真去找個比你好千百倍的人嫁了?!?/br> 山宗臉色稍沉,靠近過來:“你找不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