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得美人
art1得美人 愛德華八世在娶溫莎公爵夫人之前,就注定是溫莎公爵。 順治皇帝在遇到董鄂妃之前,就注定與宮廷方枘圓鑿,奈何生在帝王家。 可是,穆鵬飛不是。 整個上海的女人們都覺得他是完美的丈夫,老錢多金、溫文儒雅、談笑間決勝千里的地產巨鱷。便是有風流韻事,無名指上的戒指也會把它變成悄悄話。至少外界絕對這樣看待。 他親手創建的帝國已進入輝煌時代,蒸蒸日上,去年旗下地產公司在港股成功上市,當日收盤價溢價20,以此估算,愷撒地產市值超過1000億港幣,且不計算其他旁系產業,已是千億身家。他的妻子也出自名門世家,擁有家族珠寶生意。結婚很早,年紀未老他們已擁有兩個成年兒子。這一切,在當下這個世界,就是圓滿成功得無以復加。 所以,愛江山又愛美人于他而言或許正常;可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就讓人唏噓不已了。 可是從這個周末開始,關于穆鵬飛高調與一位年輕女郎雙宿雙飛的八卦竟在不脛而走,如七彩斑斕的泡泡一樣,每個人都想戳破了看看,謠言四起。 他卻毫不在意,大概笑罵由人才是富人的最高特權。 art2晝 這城市,找個吃午飯的地方都這樣勞心費神。 穆陸源最怕陪女孩吃飯,最怕被女孩兒纏住,更怕的是,這女孩兒是父母旨意欽派的任務。 中心幾個區繞了一個圈,都找不到個她能落腳的地兒。想想還有晚飯,穆陸源覺得這個周末算是嗚呼哀哉了。 “你到底想吃什么?公主殿下?!?/br> 他起開一罐冰湯力水,一口氣喝了半罐,抬起眼望著旁邊的慧妮,難掩一臉無奈。 “我想不好吃中菜,西菜,不然我們吃日料好不好?” 慧妮揚起粉雕玉琢,妝容精致的臉望著他??此裉斓拇虬?,必定又有什么額外要求要他滿足了。 從15歲開始,他就在練習各種擺脫她的方法。他們在一個小區里長大,她爸爸mama是他爸爸mama的世交,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也會成為好朋友。 “吃什么都可以,你說個地方,我送你去?!?/br> 穆陸源邊說邊看了眼表,已經11點半鐘。周六這時候的黃浦靜安必定是通街紅線,本地人外地客都擠在這浮華地界上找地方用餐,要多么麻煩的女孩兒,才會要他此時此地一起吃這頓飯。就憑這一點,他們就不可能是朋友。 “那你呢?不是說你今天陪我嗎?我好不容易回國?!被勰菝柕?。 “好不容易?你差不多一個月就回來一次,國航白金大客?!蹦玛懺促潎@。 “這一次可是為了你,你要過生日了嘛,我不回來準備準備,你的生日怎么過得好?18歲生日耶,人生大事?!被勰輷溟W著眼睛,甜抿著薄唇,一副乖巧伶俐模樣。 可穆陸源怎么也沒辦法把她和懂事賢惠聯系起來。 “我的生日還有兩個月呢。而且切記,這一次不用你們任何人準備,尤其是你。你們就饒了我吧?!蹦玛懺磶缀跻e白旗懇求。 每一年的生日,他都覺得很累很累。就是因為有如慧妮、慧妮閨蜜,或是慧妮親友團之類的傾情加入。若是今年還是照舊,那他就只有阿彌陀佛,逃之夭夭了。 那樣得捏著鼻子拿腔拿調,虛以委蛇的社交活動還是不要隨便冠名在孩子頭上的好,不然等大人們的戲演完了,他們對人類天生是一種快活的群居動物的認知也跟著完了。 在這種圈子里長大的孩子,大多對真情假意,發至內心還是逢場作戲有超常的敏感,因為他們深陷其中。 寧愿美得凄涼,還是俗得富貴?他們會將此上升到tobeornottobe的高度,時時審判著自己,這大概就是叛逆的理論成因。 今天也是mama大言不慚地替他答應了慧妮要同他過周末的要求,果真是不顧兒子死活的社交政策啊,一向慘無人道。 不過慧妮今天的確有些反常,像要同他說什么重大的事,又欲言又止。 穆陸源一邊駕駛一邊排除可能選項,好做準備。 婚她10歲時就向他求過了。 幫忙搶演唱會票也買完了。 視頻sho,朋友圈擺拍昨晚也配合完成了。 閨蜜下午茶還沒到時間 “你最近可見著你爸了?”慧妮忽然收起驕縱,一本正經地望著他,問道。 這個問題倒出乎意料。 “我見他做什么?” “看來你也是很久沒見到我準阿公了?!?/br> “” “你都沒覺得奇怪?” “奇怪什么?他不叫人來學校堵我我還去招他么?”穆陸源不明所以地答。 “看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將來若沒有我你是不是父母在哪里都找不著了呀?” “” “你好好陪我吃頓中飯,不許中途消失!晚上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別告訴我準阿婆,我也不會說的?!?/br> “為什么別告訴我媽?” “你知道半島酒店爵士餐廳今晚有個你爸爸組織的私人酒會嗎?” “他組織的酒會enny知道就夠了。我大哥也不用全知道吧?!?/br> “今晚是愷撒和幾個投資公司高層的見面酒會,我正好有個小jiejie在受邀人員里。她說,這個酒會是為了推薦愷撒將成立的資管公司合伙人,而這里面有一個港資女合伙人和穆董事長的關系很不一般?!?/br> 穆陸源聽著,不以為意地看她一眼。 “她們說,她是你爸爸的情婦。非常漂亮,非常年輕,貌似還非常有來歷?!?/br> 穆陸源“哦”了一聲。這種八卦他不是沒聽過,不過被慧妮這樣一板一眼地說給他聽的,還是頭一次。 “你真是后知后覺!要是我爸我早炸開花了!晚上去不去?”慧妮氣急,這種新聞告訴他,他竟然完全沒有反應。 “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先把午飯吃了行嗎?我陪你,但是用餐時間不許超過半小時。ok?”穆陸源沉郁的,粗粗糲糲的聲音從小就是她迷戀的,每每他答應她的任何要求,她都覺得這聲音除了動聽之外還藏著某種溫存,讓她欲罷不能。 為著他,她什么都愿意做。這一次便是得了這個消息特意千里迢迢趕回來的。 “那么,你晚上和我去嗎?我能混進去的?!彼龐舌恋赝炱鹚母觳?。 “去吧。到時候來接你,吃完飯我有事?!?/br> 穆陸源打了個方向盤將車拐進一個路邊停車場坡道,順勢將胳膊抽了出來。 art3夜 有種繁華只在入夜才會伸展開,上海的生活是從下午4點開始的,也是一種真相。 不過作為學生,穆陸源平時很難入戲作為愷撒集團二公子的角色,所以一直離這種生活很遠。今晚,一襲tho on的格紋西服和好友發廊里的id發蠟將他高三學生的乏味青澀遮掩得全無痕跡,仿佛他從出生開始就屬于這種五光十色的生活。 他像間諜一樣潛入,竟有了種莫名的興奮和快樂。 慧妮已經被他送進室內的主場大廳,現在他獨自一人徜徉在露天的空中花園里。太陽的余暉還在天邊流連,城市的浮光掠影已著急蔓延。 他立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好觀察來往的人流,也方便等待慧妮將里面的狀況隨時傳輸給他。 這一晚,他父親身邊的確有個女人。 席間穆鵬飛一直與這個穿著抹胸西褲,成熟美艷的女人交頭接耳,甚似親近。而那樣的女人一看就是浸yin職場多年事業至上的人,進退有分寸,而且并不年輕。 看來這不過是個捕風捉影的傳言,穆陸源想著便不再盯著手機了。只插了藍牙耳機應對慧妮。 為了回避父親,他一直沒有靠近人群。所幸也沒有人認識他,穆鵬飛從不允許他畢業前參加任何商業活動,所以他看起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neg,不過哪個公司的小實習生。雖然帥得是一塌糊涂,顏值逆天,卻也沒幾個人與他搭訕,這畢竟是一個商務酒會。 待得久了,江風吹得涼了,他開始開小差。目光不知不覺落在一個人身上,便一直追隨,再不愿移開。 王家衛認為,若你一定要遇到某個人,必定因緣際會那一刻你們之間只有00幾公分的距離。 這一晚,在鶯歌燕舞,露華馥郁的人中,他的確看到了一個女孩。而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是2050米,起碼隔了一個游泳池那么遠。按照王家衛的臺詞,這樣的距離擦不出電光火石來。 他不過像欣賞一部畫風迷人的路邊電影一樣,無甚關聯,只靜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女孩兒也幾乎是獨自一人,沒有和誰打的火熱,也沒有和誰特別熟稔,像一個局外人。時不時也有男人女人向她聚攏,但都時間不長,她巧笑倩兮間便把人打發走了。 更多的時候,她和他一樣待在露天花園里,百無聊賴,依欄望著浦東的夜景。偶爾她會進入酒會大廳,不一會兒又鉆了出來,像是與人群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她人很美,話很少,穿得極其簡單,隨意得像是剛從酒店房間走過來逛逛的一樣。不過這個場子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入得來,剛才穆陸源和慧妮就是費了不少勁兒才通過她朋友的公司身份進來的。她的放松和不在意倒顯出一種他未曾見過的,不同于這個城市的美好。 穆陸源漸漸地朝她的方向靠近,借著衣冠楚楚的勇氣,趁著半瓶波特的酒膽,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朝一個女人走去。一個陌生的、吸引他的女人。 一個小時后,他終于可以在她身旁,幫她遞上一杯香檳。 他到底還是生澀的,畢竟是頭一遭主動,他竟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與她打招呼,他竟忽然有些緊張,手心里有涼涼的汗。 他最終只是微笑著把酒杯遞在她手里。 她卻并沒有看他,大概把他當服務生了。 他聞到她身上一股清香,與他知道的香水味道不大相同,淡淡的,微微帶著涼意的香氣。好像山野里盛開的菊花,開的爛漫卻是幽谷芳心,拒人千里。 不知怎的,他喜歡上這味道。 他思忖半刻鐘,終于抬起手中杯,有點顫悠地貼近她的,他想問她,這里好冷,干嘛待那么久?他想看她驀地回過頭來發現他的一瞬間,她的臉究竟有多美,會不會有王家衛說的001秒的電光火石發生? 正在這時,慧妮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耳朵里格外振得人發暈。 半天他都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 不過最后他聽明白了。 她說,現在在你身邊的那位,便是你爸今晚帶來的女人。傳說中的情婦,已經在香港公開露面的情婦。你怎么會和她在一起喝酒?! 穆陸源手中的酒杯差一點沒掉在地上。 他怔怔地望著她深藍色真絲裙露出來的完美肩背,望著她過肩秀發里藏著的一粒輝輝發亮的珍珠耳環,望著她夜色中朦朧氤氳的側臉,竟覺得如在夢中。 他無聲按掉了慧妮的電話?,F在他不緊張了,也不慌亂了。一點兒也不。 酒杯碰上她的香檳杯時,他笑了。嘴角上揚勾起一個陰冷怪異的弧度,配上他輪廓完美又目光清冽的面孔,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 單純與天真的最后一絲痕跡在他臉上慢慢地退去。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他的話充滿挑釁。 如他所愿,繆好時回過頭望著他的一瞬間,就與他只有001厘米的距離,電光火石間,她就記住了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