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同歸于盡
對于王一秀一事兒,陸半斤說沒辦法。 找上門來就是求個妙計,既然他也無計可施,那還留在這里干什么? 于是,喝了人家血后,遂揮了揮衣袖便離開,當然,她也沒忘記禮貌道聲謝。 “謝了,半斤?!?/br> “不謝……” 套話并沒有就此打住。 半斤低頭笑了一笑,“也沒多大的事兒,假若,到時候那人真不認血就這么沒了,把你供出來不就得了?!?/br> 原來,他也是這樣的想法。 說來,遂也不是善茬,聽這話不像沉默寡言的陸半斤能說的,她只當這位帥哥純潔的心靈被清東明子污染了,便把他也當成清東明子那般對待。 轉身飄走,遂回應了一句兒,“那感情好,半斤,到時候咱倆同歸于盡就得了?!?/br> 玩笑歸玩笑。 此行匆忙,遂雖沒求得妙計,卻得了陸半斤一金玉良言。 他提醒遂:“既然這位老人家如此在意自己的外孫子,那你就從他外孫子入手,查查他的死因。討嫌點兒,多在她耳邊念叨念叨她外孫子是怎么死的,刺激一下她,或許就會有成效?!?/br> 遂覺得,做這種事兒挺缺德的,然后,回到王一秀家,善良的她就把這缺德事兒交給了小墨鏡,順便還告訴了小墨鏡,清東明子被抓,他倆共同打造的“男人的天堂”被條子抄了…… 猶如晴天霹靂,半透明的身軀顫抖著,小墨鏡久久說不出話來。 男人的精神糧食不為社會主流所接受,幾十年苦心經營的心血,被一鍋端了移別人面前,是誰,雙眼溢滿淚光,怨哉人世艱難。 廳沙發角落,已經鋪上一層灰塵的報紙自己飛了起來,在空中起起落落,四方折疊的報紙舒展開,停了大致幾秒,報紙又折回原來的樣子,斜飄回了角落。 由地上報紙的角度望去,一個黑色纖細的身影幽幽飄進了臥室。 此時若她回頭看一看,便會瞧見身后地上報紙朝上那面,一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因火災英雄,被掛在了城市報的頭版上。 可惜了,這位被世俗所遺忘的女子是個文盲,沒記起報紙還有正反兩面,也不喜歡回頭看。 秉著尋找些蛛絲馬跡,可遂在屋子里飄了一圈兒,連人床底都扒了,意外找到了厚厚一疊紅色票子,可關于王一秀外孫子陳滿滿的東西,卻是一無所獲。 一疊票子在手中打得啪啪響,遂飄出臥室,抬眼就看見了廳中央,小墨鏡仍處于傷心不能自已中,半透明的身板顫抖了又顫抖,跟朵被風雪欺凌的花兒一樣,又像被電打一樣抽抽。 顯然,他如今是沒有心情做正事,仍云里霧里,無法接受家當被抄一事兒。 性格不大好。 遂飄過去,撩起衣擺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直把他踹踉蹌撲到了地上。 她抱著傘,居高視下,無法看穿黑氣看到她的臉,這一刻,在小墨鏡眼中,遂的形象必定兇神惡煞,儼然未解放前萬惡的地主婆重現那般。 “抖個錘子,成天就想著些不著邊幅的事兒,有這個時間抖,還不快點把我叫你做的事兒做好?!?/br> 身體被掏空,心已死,小墨鏡躺在地上,懶懶回應,“沒心情,不想做?!?/br> “我記得是誰來著,要去看時代美女團最近一場演唱會?!?/br> 遂漫不經心說著,小墨鏡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唯獨兩顆眼珠子瞎轉悠,最后斜睨著遂。 就像街頭碰瓷的賴子一樣僵持價碼,他在等她下話,再抉擇該怎么做。 “神管大人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指不定就一起去了……” 話點到即止,遂戲謔看著小墨鏡。 這怎么得了! “得令?!?/br> 就跟離水的魚兒一樣,小墨鏡忽然翻身蹦了起來,面上喪氣瞬間不見,轉而一副興沖沖的模樣,然后,遂望著他飄到玄關處又猛地剎住,輕飄飄無實感的身子頓了一下。 小墨鏡回身,默默飄回了遂跟前。 見他離去又飄了回來,遂問,“咋了,懶得走?” 似乎是在思考,小墨鏡反應慢了半拍,大致四五秒鐘后,他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引魂者專用的簿子與筆,并用筆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蠢死??!” 奇奇怪怪做完這些,他翻開了本子,眉頭緊皺,一副認真不容外界打擾的模樣。 大概知道小墨鏡的心理變化,遂一直冷眼看這廝一會兒瘋一會兒哭,垂眸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簿子,她漠然點頭,很優雅地罵了人:“確實是蠢死?!?/br> 這話一半是罵人,一半是在陳述事實,記載活人命數的本子就在手上,實在無需回什么無間一趟。 翻看著本子上旁人壓根看不見的內容,小墨鏡眉頭又皺緊了幾分,情況貌似不太好,可,現下正在認真辦事,他卻不忘清東明子上身,同遂斗嘴。 “蠢死就蠢死,說的好像你沒死一樣……”小墨鏡最后重重加了兩字,以作終結,“虛偽?!?/br> 前面段話說的是事實,遂不想反駁,只是,偏偏小墨鏡最后二字,有點刺耳。 紅傘頂端戳上了小墨鏡的簿子封面,隨即,便是來自無間惡鬼明明白白的質問:“小墨鏡,你覺得惹到了引湯恐怖,還是惹到我恐怖些?” 收回簿子嚴嚴實實蓋在胸前,小墨鏡微笑搖頭,面對“我漂亮還是她漂亮”這系列問題,自然是捧著。 “當然是遂大人你?!?/br> 做人最怕遇口吐蓮花刀,手握殺人不見血刃。 “如此甚好?!?/br> 想來小墨鏡懂了自己話里另指何意,遂收傘回懷,她以為這位死鬼老兄會識時務,哪知,他偏生不長記性。 “好個屁……” 蘊藏冰雪未化的眉眼一絲暴躁隱現。 在遂凝眉準備出手前,小墨鏡攤開簿子把隱現紅字那面朝著她,及時補救自己犯下的錯誤,避免魂散劍下。 “啥玩意兒,我居然沒找到首都市**區**路**小區*單元六樓陳滿滿的名字?!?/br> 握緊劍的手松了一分勁兒,遂并沒伸手去拿小墨鏡手上的簿子看一看驗證真假,只是困惑,“引魂薄上怎么會查不到已死之人的記錄?” 小墨鏡搖頭,“就是查不到?!?/br> “會不會是自殺?這差事從頭開始就是你負責著走,關于王一秀外孫子是如何死亡……” 事關王一秀留戀人間,小墨鏡卻從未給遂說過陳滿滿死因。 遂覷眼著小墨鏡黑霧霧的頭,問話的語氣不知覺帶上了些許凌厲,“小墨鏡,你別給我說,你沒查??!” 小墨鏡神情閃爍,瞟了遂兩眼,撇過頭去,閉口不言。 如遂所猜測那般,處理這差事兒時,小墨鏡對待工作不上心,曠工開小差去了。 他覺得好辛苦,這回差事遇到的鬼是一個癡呆的鬼,同她說話都得不到回應,先前階段引魂者負責那七天,小墨鏡覺得自己面對的就是一堵冰冷空白沒掛有任何裝飾物的墻。 如今,關于追魂者負責的七天期限已經過去兩天,即將就是第三天,這事的解決方法仍無一點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