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成年人沒有尺度
遂幾人落座地方對面,一落簾子遮得包間緊緊實實,是個偷窺的好場所。 酒樓回廊之中,有一行人慢步而來,吆喝碰酒聲穿過水泥墻悶悶回響,陰沉木拐杖落到木地板上,咚,咚,的聲音讓聽到的人覺壓抑。 一雙眼透過簾子縫看著對面,語氣,稍顯浮滑,“這就是你說的小媳婦?果然,無間引者都是黑腦袋啥也看不清,不過,我瞅她身材不錯,條長條長的,長得應該也不錯?!?/br> 知道什么叫痞里痞氣么,喏,這就是。 另一道含笑意的聲音響起,“你自己看著辦,只是,一定要注意尺度,別讓她生疑?!?/br> “呵,成年人的尺度?那就是沒有尺度?!?/br> 待話音落下,那人語氣雖依舊帶笑意,卻形似乞求,“表哥,我沒有開玩笑,?!?/br> 或許是訝異,片刻后,原戲謔的聲音變正經,急切詢問,“該不會是她……” 男人苦笑,“所以表哥,不能玩笑了,我找了這么多年?!?/br> 是真的找了很多年。 此間沉默,大廳有人在吆喝誰買單。 過了一會兒,撅屁股扒窗偷窺鬼的男人挺直身子,“你娘癡,怎么生了你也癡……前些天我娘還說,若你有一分像你那死鬼老爹薄情該多好?!?/br> 可惜沒有,這孩子偏生隨了他娘。 “我愿意……表哥,是我先對不住她,我愿意為她死,哪怕是化為灰燼,我也只要她好好的?!?/br> 男人平緩述說,就像細細說著一個發生在很久遠很久遠以前的故事一般,一雙溫柔藏寂然的瞳子翻涌悲傷,轉瞬平靜,沒有悲戚,可悲戚卻通過寥寥幾語,充滿室內每個角落。 手持酒杯杯輕輕落桌,表哥無奈,他這個表弟看著溫靜,實則,骨子脾氣硬得很。 “你隨意。誰能勸得住你?呵呵,為她違天命這種事你也敢做?!?/br> 對面,清東明子在被遂和半斤嘲諷后,就跟個怨婦似的開始撒潑,攻擊點主要是陸半斤。 這廝腦子精明,在半斤面前詞匯量為個位數,口齒不清磕磕巴巴,翻來覆去就撿著舊事來論。 總而言之,陸半斤就不是個好東西,一文不值連東西都不能算是。 腦子里形似飛進了小蜜蜂嗡嗡響,遂神情渙散,默默思量。 聽煩了就腦殼痛,腦殼痛就想殺人,殺了人就要沉忘川水牢,掂量了一下后果,遂選擇離開尋清凈去。 于是,屋內幾個東西便看見她施施然起身,默然朝門飄去。 見遂一半身子穿入墻,清東明子怒喊,“干嘛去,我話還沒說完!回來!” “不干嘛去,”微思忖,她就站在墻中,語重心長講著隱晦不和諧的東西,“明子,這就是你話問得不對了。我想干嘛也不能干嘛,畢竟,我是母的?!?/br> 污,無間的水不是一般污,無間的母鬼也不是一般污。 污呼哀哉。 話說完,遂極其淡然,丟屋內目瞪口呆的幾人開始散心尋清凈。 清東明子極度質疑,“這鬼真是母的?” 此時,涼薄無情的陸半斤周身散發著帝王般高貴氣息,他一臉冷酷放下搭椅子上的大長腿,下一瞬,陰影覆蓋住清東明子。 想到剛剛自己口不擇言說了些什么,清東明子瑟瑟發抖,仰頭望著男人,小鹿般清純的瞳子帶了霧氣。 任憑再無情的人,一眼撞進這瞳子,也不會無動于衷。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引者老兄陶醉聞著酒香,就是無動于衷。 心霎時軟了下來,半斤留下一句話,也走了出去。 “她不是母的,難不成你是母的?” 粉紅色的一切全是假象,要知道,對待清東明子,陸半斤是不會溫和的,只管傷害值怎樣大就怎樣來,這,才是現實。 半斤走出去后,不忘“砰”一聲關上門。 清東明子瞬間無力癱坐在地上,手顫抖著伸向半斤與遂離開的方向,嘶聲喊,“不??!” 悲愴無比,清東明子巍巍顫顫伸出食指,控訴,“是你們無情……” 是你們冷酷無情,是你們,是你們,就是你們??! 完整臺詞是這樣的,可就在清東明子情緒醞釀到位即將迸發高潮時,門開了…… 清風一臉懵逼望著趴地上的清東明子,妍妍“呀”了一聲,伸出雙手,踏著小碎步就準備去扶老人家。 開門的時候,清風就見著清東明子這廝大喊大叫儼然一副瘋狂模樣,情況不明,他一把拽住了妍妍,不讓她涉險。 見此,邊上陶醉聞著豬蹄子的引者老兄嘖了一聲,引來了二人的視線后,老兄指了指腦袋,搖頭,最后對清風拋了個媚眼。 清風,沒能懂老兄究竟想表達什么,不過,他知道反正清東明子腦殼不正常是在發癲就對了??! 于是,演著苦情戲的清東明子老兄被忽推門而入的清風踹了一腳,“沒事發什么癲,嚇得老子還以為你母妖精上身了??!” 清風咬牙切齒惡狠狠打人的樣子把妍妍嚇了一跳,她抱住清風的手臂,柔聲勸說他冷靜,“清風老板,別發脾氣,別發脾氣,戾氣重了對身體不好,溫柔點好不好?” 對上她小鹿般干凈透徹的眼,清風心霎時軟了下來,“好?!?/br> 清東明子與引者:“……” 揉著屁股掙扎著站起身,清東明子打量著兩人,見清風一副癡漢樣,剛還哭天喊地的人沒皮沒臉開始調侃,“嗬,被妖精勾魂……” 話未說完,包間驚起一聲尖叫,清東明子捂著臉,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清風小哥,“清風,為了個女人,你,竟然打我??!” “啪?!?/br> 清風又打了一巴掌。 ……清東明子手緩緩捂上右臉,眼里淚光閃爍。 現代苦情劇——《清東明子的誘惑》再次開演。 大廳,一只花蝴蝶喝醉了,脫了外套露出性感小背心,腳下一點,身姿輕盈飛上桌子便開始跳舞…… 想來,這蝴蝶jiejie是有些年頭沒出來過了,配著八0年代老掉牙的迪廳歌,雙手高舉至頭頂跳著八0年代老頭們的舞。 縱然也是個老古,可此景實在辣眼睛,遂半邊臉微抽搐,轉身準備離開。 “醉酒后顯真性,這位小姐好像欣賞不來?!?/br> 一個消瘦的男人站在遂后側,寬大帽檐墨鏡遮擋住半邊臉,手仗落地之后,他上前一步站著了遂右邊。 男人嗓音略顯嘶啞,“呵呵,今日有幸,遇小姐,剛好小姐身份又異于常人?!?/br> 這話有點搞笑,太套了,甚至套得讓人有些尷尬。 就憑她這顆黑腦袋,是個道上人都知她身份異于常人,但礙于身份特殊,她有意隱身,在這里,除了道行深的,其余壓根不能看見她。 可現下,這不是她在意的地方。 遂摸了摸鼻子,忽有些發怵,因為,她完全沒察覺這人是何時出現在她身邊的。 遂沒說話,男人笑了一笑,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遂下意識瑟縮,緊盯著男人,抱緊了傘。 把遂的反應看在眼里,男人笑道,“你別怕,其實我們算是同道中人,你想想,若我要是有惡意,也不會在你身后站了半小時不動手了?!?/br> 站了半小時?遂呵呵笑,不動聲色往旁移了一步,“兄臺厲害?!?/br> “過譽,”男子笑看著遂,慢慢說道,“時間太久遠了,我一個人,也不知道這身怨氣從何而來?!?/br> 這人行為舉止神叨叨的,一直答非所問。 無一點動靜出現在遂身邊,又一直笑吟吟,說話語氣和緩,待遂就像一個老朋友一般,撇開這初見的過份親昵暫不論,可直覺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與這男人站一起遂感覺很不舒服。 想著,她皺眉,只管抱緊了傘謹防異況,“我得走了,你自己看吧?!?/br> “鄙人盧百年,小姐,有緣再見?!?/br> 就此一面便自報姓名如此熱絡,遂心里默默回應,還是無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