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做鬼要懇切
會省驚眠聞雨過,不知迷路為花開。 同僚與何姿談論的內容遂不知道,因為她在把何姿交給同僚后便悄咪咪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做這些,只為躲避一個人,與一個鬼。 人,是張宣儀逼婚一事風波,鬼,是被她報復砸窗的懼。 如果沒有這兩件事,遂想,她會一直是無間最不可一世的那個母鬼,可是沒有如果,現在,她因一張臉,變得收斂,不敢再惹是生非…… 其實,她就是慫了。 于是,無間暫時無風起浪。 回到住處后,遂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掏出上次被她用完后就順勢扔到床底的禮儀手套,有模有樣帶上后,儼然一副古董大師的模樣,然后,這位大師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手鐲反復觀摩。 她忽地全身僵硬,身體里猶如什么東西碎裂一般咔了一聲,緊接著,遂全身如針刺般疼痛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銀鐲雖長期收藏于盒子里,或許是原持有它的人經常拿出來把玩一般,它的氧化不是很明顯,只是顏色稍顯黯淡。 鐲子內部,雕刻有一個字跡仍清晰的名字,后面還有一個名字被人有心磨去。 不識字,鐲子上的繁體文在遂看來就是扭扭曲曲爬一起的蟲子,想了想,她摘下院子里的花揉汁涂在有字跡的地方,在拿一張紙印下。 如此,白紙中間一團形似被水暈開的紅色中,一個中間空白的名字隱隱出現。 這回,遂回無間,鉆山找藥成魔的引湯沒來找遂,反之是小黑請人來喚。 遂去后,才知小黑是為湯的事找自己。 “遂大人來了??!” “對啊,聽說你傳喚我?!?/br> 話說,對方畢竟是無間母大佬,這小黑請引者兄弟去請遂至遂駕臨,這小子一直惶惶不安。 可這姐妹兒開口第一句,便讓小黑倍感惶恐。 “哪有,我是托人去請您來的,”為解釋,小黑把請這個字咬得特別重。 說著,小黑挑開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把湯指給遂看,還有湯鋪子邊躺著陷入昏厥狀態的鬼。 “老大熬的湯?!?/br> 就憑這個驚心怵目的現場,配上小黑簡單一句話,便可把事情解釋明了,自然,觸目驚心也少不了引湯親手制作,鍋里那黑稠冒青煙的湯…… 對的,這湯是黑色的,不是之前綠色,而且,還冒青煙。 出了這等子事,小黑有丟丟害怕,下意識就是找自家老大的鐵姐妹來幫忙。 湯把鬼放倒了,這專職追鬼的遂管不了,“小黑,請神管大人,或者,懼,他和引湯關系很好,或許能知道是哪味藥放得不對?!?/br> 小黑搖頭,篤定道,“我老大說你是她最好的姐妹,她最喜歡聽你講故事了,是你來到無間之后才讓她沒感覺到那么無聊,能力有多大,責任就又多大……” 不帶思考贊譽一連串,小黑睜著那雙眼如赤子般純真的眼盯著遂。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原不想多管閑事推脫的遂只得手一揮,從小黑身后貨架子上挑出兩味藥放鍋里。 藥一入鍋便沉鍋底,不一會兒,鍋里黑湯顏色開始變淡,直至變成以前那種綠色才停下。 遂沒說謊。 懼與神管大人了解這湯確實比遂多,現下她能準確挑出藥入湯,只是因為……把湯變黑這種事兒,引湯經常犯,遂見多學多,諳曉皮毛。 就會這一招,她卻教小黑,“學著點?!?/br> 小黑眼里全是狂烈,一個勁兒拍手,“……” 開口一字未說出,他便被遂冷冷瞥了一眼,“……差不多行了?!?/br> 掃了一眼邊上吹牛的幾個兄弟,遂又補了一句兒,“你在人間是為挽百姓損失而去世的,他們追你為英雄,所以,小黑英雄,少跟那些不正經的鬼學阿諛奉承?!?/br> 聽君一良言,那啥來著…… 被遂拐彎抹角的鄙視,幾個引者老兄悻悻然笑了笑,不動聲色挪遠離湯鋪子了些。 說教完小黑,遂忽而狡黠一笑,從包里掏出一張紙讓小黑看,“小弟,jiejie不識字,你幫我看看這三字念什么?” 接過遂那張紙,見著上面紅印跡里的字,小黑詫異咦了一聲,“段月盛?” 遂跟著呢喃,“段月盛?” 這名字有點熟悉。 “不會是大英雄段月盛吧!”經歷現代教育,自然而然熟悉近代歷史的小黑驚呼。 這人于戰爭年代抗擊外敵,一直戰斗在最前線,為身后無數百姓為這個國家守一片安寧,后,因某些不得外人而知的原因,他死守一座城亡于炮火,被后人尊崇為大英雄。 老師說,他這樣的人很多。 不以一眚掩大德。 或許,他們之中有些在旁人眼里不是十全十美,但在國家危難之際,他們放棄了退一步,選擇了站出來,把自己的命交給了這片土地,從此,守護是他們的使命。 這個人,遂經常聽說,有時候是在人間,有時候又是無間閑談里得知。 “哪有那么巧?!?/br> 遂不相信,把紙從小黑手中抽了回來,又拿著紙圍著他繞了一圈,打量他那層被燒焦的皮,“小黑,拿點護膚品好好保養一下你的皮膚,都干成這個樣子了?!?/br> 干,試問哪種皮膚能干成極度焦糊狀? 小黑,“jiejie,我這是燒的?!?/br> “我知道,你老大那里有種褪黑祛疤長新rou的藥膏,你去找來用用?!?/br> 說著,遂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叨叨,話里話外都是為小黑的終身大事擔心,“無間引者大多都是未婚,一百個男引者一個母引者,競爭壓力大啊,就懼那等姿色都還得相親。小黑老弟,你再不收拾一下自己,就真的得當光棍鬼了?!?/br> 于是,懼路過,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小黑拿著勺子張大嘴望著遂,遂懶洋洋往前飄口里還有氣無力的念叨。 他貌似好多天沒見遂在無間悶聲飄了,“遂大人,好些時日沒見你了?!?/br> 聞聲,遂微笑回頭,如前臺小姐那般溫柔優雅,又以最平和的語氣打招呼,“懼大人好?!?/br> “很好?!睉忠琅f是原來待人接那般平和禮貌的樣子,想來,他是沒把遂砸玻璃一事放心上…… 如此,甚好。 遂干笑,“那就好?!?/br> 事情沒鬧大就好,她仍是無間最狂的那個鬼。 可就在她喜滋滋飄回住處路上,一個引者老兄好巧不巧喊住了她,又好巧不巧賤兮兮問,“遂大人,砸玻璃好玩兒嗎?!?/br> 砸玻璃好玩兒嗎? 遂抱著傘的手霎時捏緊了些。 “好玩,你想試試嗎?” 被遂陰戚戚的語氣嚇到,老兄狂搖頭,“別了,我喜歡安靜的活動?!?/br> 遂:這可由不得你。 于是,就在當晚,賤兮兮問遂砸玻璃好不好玩對的老兄家房子的玻璃,莫名其妙被砸了。 遂橫行無間的鬼生格言—— 做鬼要懇切,不翻舊賬,有仇也不留明天,能在凌晨十二點之前算完就算完,不能算完,就和明天的賬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