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貓與少年 她叫十連微
清早上學,心情本該是好的,可還沒出街呢,就莫名其妙遭到鄙視。 想起巷子里與那女孩交談的畫面,大步跨過兩三步臺階便沿著走廊往教室狂奔的宏盛式,現在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今兒這個特別的日子,倒霉事兒,還沒完。 戰斗的鈴聲早已拉響,現在已經上課十分鐘。 拿著一根棍子在走廊上漫步的教導主任瞥見了前面樓梯口躥出一個身影,誒了一聲,他立馬喊,“前面那個小子,站?。?!” 愣了一瞬,宏盛式撒開腳丫子跑得更歡了。 一雙光腳丫輕飄飄踩過地板磚,從那輕快的步伐,可以看出,腳的主人在蹦噠。 “后面有個男人在喊你?!?/br> “我知道?!?/br> “那你不等他?” “就是知道他在喊我,我才跑的,傻子才等他?!?/br> 聽了少年輕狂的回答,問話的人“哦”了一聲,不再搭話,只是一雙大眼望著宏盛式亮得嚇人。 前方十余步就是高三五班了,猶如看見了曙光,宏盛式一陣輕松,接著,他又好奇,是誰跟著他跑,說話還不見呼吸不穩的。 然后,這一側頭,宏盛式就看見了身側探出頭望著自己的女孩,于是,事就搞大了。 顧尾不顧頭,宏盛式驚訝張大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臥槽還沒來得及說,他目的地高三五班的緩緩門打開,老班老章頭笑送查堂的校長走了出來…… 教室里做練習題的同學,清晰聽見教室外霍然響起兩聲驚呼,大概三四秒鐘后,就是年長者厲聲呵斥。 妍妍抱著練習冊,面上不動聲色,腳下悄悄往后挪了一點,剛好瞥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宏盛式被追趕上來的教導主任打了一棍。 明晃晃陽光中,風吹過低矮樹木,帶來一陣清涼。 宏盛式頭頂著書包手里拿著一本書,哭兮兮站著教室門口。 望著坐在走廊護欄上悠閑甩腿的女孩,宏盛式恨恨問,“你叫什么?” 問清姓名籍貫,日后好報仇。 女孩偏頭,愜意閉上眼,然后側頭笑看著宏盛式,雖然眼里帶著些些嘲諷,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兒,“十連微,我叫十連微?!?/br> “十連微……”這女孩的名兒有點繞口,宏盛式不自覺便呢喃,一遍,又一遍。 “十條魚的十,一個連的連,微風的微?!?/br> “所以,我叫十連微?!?/br> 所以,我叫十連微。 少女背對著坐在護欄上,腳邊是樹冠,再上就是蔚藍穹頂,一架飛機滑過,留下一道白色云霧慢慢彌散。 她側頭看著宏盛式,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但,宏盛式覺得,她是在嘲諷自己。 不關心這姑娘的名兒究竟是咋樣的,宏盛式現在很好奇一個問題,同時,也很困惑,“十什么微?你這么熊,敢坐在那上面?你就不怕被老師看到,抓你去那cao場上跑個一二十圈?” 老師? 能,吃嗎? 是剛剛追著這臭小子打,很兇的幾個男人? 十連微覷眼,斜睨宏盛式,神情露出絲絲不屑,“怕個錘子,老娘混了幾百年,就沒怕過誰?!?/br> 這姑娘說話傲氣,還有點欠打,為找回自己的面子,宏盛式切了一聲,“呵呵,是啊,整個地球就你最?!?/br> “不過,你這個樣子一瞧就是個混混,蠻橫不講理,行為舉止沒個學生樣,出口就是中傷人,學校老師主主任最愛收拾你們這種學生了,所以,做完同學,我勸你一句兒,趁早從良,回歸本分?!?/br> 從良,這兩個字,可以是追隨良人,可世人偏偏用它來勸誡女人。 不歸路,沒走到盡頭,有誰會知道是不歸路? 誰又是心甘淪落風塵,情愿談好價錢拔步床上趟。 既然已經陷入泥沼,那我便把心捧高,讓它死得干凈些。 “本就未淪落,何來從良歸本分一說,更別提趁早?!?/br> 十連微忽想起一件事,還有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這話,便是她說的,雖然,更像是她說的。 對于宏盛式的憤慨言論里隱含的鄙夷,她很平靜,都沒回頭看一眼,便給予了這般回應。 而后,真是說什么來什么,剛剛挨班查堂的校長,查完這層樓高三班后,又走了回來。 經過高三五班時,這位大佬頂著淤青一塊的額頭,怒瞪了宏盛式一眼,這期間,十連微悠哉悠哉,甚至狂妄哼起了歌,可,校長熟視無睹,壓根沒看十連微一眼…… 宏盛式指著護欄好意提醒,“校長,這個學生不上課,還坐在護欄上,這是在四樓,多危險?!?/br> 看了一眼自己右邊宏盛式指著的十連微坐著的地方,不知為何,校長反而瞪了一眼宏盛式,而不是呵斥、管教十連微這個不聽話的姑娘。 “你小子,都高三了還不好好學習,給我站端正了看書??!” “要不是看你高三學習緊,我罰你掃cao場一星期?!?/br> 兇了宏盛式幾句后,校長踱步離開。 猶如驚受晴天霹靂,宏盛式啞然,指著十連微,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十連微攤手,“怪不得我吧,這是人家不管教我?!?/br> “憑什么?” 腦中閃過社會陰暗面,宏盛式十分篤定,“我知道了,你是校長親戚,所以你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因為他偏袒你??!” 未說話,十連微伸出手,摸到普世陽光,她愣了一瞬,手翻覆,掌心朝上…… 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宏盛式揉了揉眼睛,然后呆住了。 下課鈴響起,同學們三兩走到外面,兩個男同學撲到宏盛式身上,“小宏??!” 手心升起一粒彈珠大小的光,光芒漸盛,十連微一只手都籠罩在光中。 已經被嚇傻,宏盛式神情呆滯望著前方,任由好友打鬧。 隔著來往的人,十連微邪氣一笑,嘴輕啟,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來一般,飄渺傳人宏盛式耳朵里,不過,依舊是挑釁,“你說憑什么?” 就憑我本就背負罵名。 作為妖孽,橫行霸道,有何不可? 一錯再錯,只要是情愿,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