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冒名送柬
當張寶兒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好在侯杰還守在自己身邊,正在打盹兒。 張寶兒想喊他卻覺得喉嚨干的像著火一般,無法出聲,只得敲了敲侯杰的光頭。 侯杰被驚醒,見張寶兒正眼巴巴望著自己,大為欣喜道“寶兒,你終于醒了!” 張寶兒向侯杰指了指自己的嘴,侯杰問道:“寶兒,你可是要喝水?” 張寶兒重重點了點頭。 不一會,侯杰便端來一碗水,扶張寶兒坐了起來。盡管張寶兒疼得呲牙咧嘴,可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口氣將水喝干,這才覺得好受一些了。 “猴子,我這是在哪里?” “這是永平坊宋郎中的醫館!” “???醫館?”張寶兒心中一陣緊張:“猴子,我這是患了何病,是不是快要死了?” “死你個頭呀!”侯杰沒好氣道:“宋郎中給你診過脈了,他說你是被傷了臟腑,又喝了酒,所以造成血氣逆沖,這才會引起昏厥,只要休息數日,養好傷便無大礙了?!?/br> 張寶兒這才想起,當時天通賭坊追殺自己,其中一個黑衣人劈了自己一掌,雖然險險躲過了那一掌,可還是被掌風掃到,想必自己就是因此而受了傷。 “這幫天殺的,差點要了爺的命!”張寶兒恨恨罵道。 …… 一層秋雨一層涼,秋雨綿綿秋意長。 九月初六,大明宮外的護城河邊,河水在緩緩地流淌著,河水悠閑清澈,將一朵朵白云攬在懷里,好像要清洗一番。岸柳楚楚地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影子,宛如梳妝的處子。這里行人稀少,一片沉寂,或許是寧靜引發了張寶兒的思緒,他正倚著一棵柳樹望著河水出神。 侯杰已還俗,不再做和尚了,張寶兒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親人,他必須要與張寶兒不離不棄,絕對保證他的安全。張寶兒傷愈之后這兩日,他天天來此呆坐,一坐便是一整日,也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么,讓侯杰很是擔心,卻也無計可施,只能陪著他。 “寶兒,你沒事吧?”侯杰撓了撓光頭問道。 張寶兒似乎并沒有聽到,依然在發呆。 侯杰還待再問,卻聽見張寶兒一拍大腿,大聲道:“就這么辦!” 侯杰被冷不丁嚇了一跳,他看見張寶兒的臉上又重新泛起了笑意,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以前的張寶兒又回來了。 …… “我們這是去哪?”侯杰一邊走一四處張望著。 “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張寶兒略顯神秘道。 兩人穿過幾條大街,到了一所大宅院門口。 侯杰略一打量,只見這所大宅院,十分氣派,大門邊上釘著一方上綴紅綢的白銅招牌,上寫“長安鏢局”幾個大字,擦得光可鑒人。大門入口,左右兩邊放了兩條長椅,坐著八個彪形大漢,一式黑衣密扣勁裝,腰跨單刀,雄赳赳的好不威風。 張寶兒整了整衣衫:“猴子,走,我們進去?!?/br> 說完,張寶兒便率先往里走去,侯杰不知就里,只好跟著進去。 兩人剛一跨進大門,有幾個人同時站起身來,其中一人問道:“不知二位官有何事!” 張寶兒從懷中摸出一份大紅燙金請柬,朝著那人一抱拳道:“我叫張寶兒,他叫侯杰,我們受人之托,特向龍總鏢頭送請柬,請這位兄弟通報一聲!” “請稍等!”那人點點頭便進了后院。 看著那人的背影,侯杰一頭霧水小聲問道:“寶兒,究竟是怎么回事?誰讓你來送請柬的?” 張寶兒笑嘻嘻道:“沒有人讓我送請柬,是我自己要送的?!?/br> 正說話間,去通報的那人便已折了回來,他朝著二人道:“兩位兄弟,總鏢頭有請?!?/br> 說著便頭前引路,引著二人穿過天井,向后院走去。 “敢問這位兄臺尊姓大名?”張寶兒一邊走一邊與引路之人寒喧。 “在下林云,是長安鏢局的鏢師?!?/br> “原來是林鏢頭!”張寶兒一臉向往道:“鏢局之人個個威武之極,真真是讓人羨慕不已呀!” 林云淡淡一笑:“張兄弟看到的只是外面的光鮮,其實走鏢那可是個危險活計,弄不好便會將性命搭進去?!?/br> 正說著,一人急沖沖地迎面而來。 林云看著那人,眉頭微皺,側身道:“二老爺好!” 那人卻滿臉怒容,看也不看林云一眼,徑自朝往走去。 張寶兒扭頭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向林云問道:“這人是誰,怎的好生無禮!” 林云正要說話,卻見從左廂一道門中,緩步走出一個鷂眼鷹鼻,臉頰瘦削的老人。 “在下龍壯,張兄弟、侯兄弟,里面請!”老人很是氣。 林云吩咐趟子手為張寶兒與侯杰送上茶水,便掩門而出。 張寶兒起身將請柬遞于龍壯:“請總鏢頭過目!” 龍壯接過請柬看完之后,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后日重陽節,崔師弟與古師弟請我赴約?” “正是!”張寶兒點頭道。 “這怎么可能?”龍壯有些奇怪道:“我們師兄弟三人同在長安,時常見面,可這幾年卻從沒三個人同聚過!就連去年我過五十大壽,他們二人也是分開來的,這會怎么想起聯名請我赴宴了?” 張寶兒笑著解釋道:“古總捕頭與崔大人有些誤會,他們二人互不來往已經好幾年了,想必總鏢頭也知道了?!?/br> 龍壯點頭道:“怎么不知道,我那小師弟脾氣犟的很,只要他認準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我勸過他多次了,可一點用也沒有?!?/br> “如今,古總捕頭與崔大人都已經意識到,旁的事情再大也沒有師兄弟的感情重要,他們有心修好,卻都拉不下面子。于是,便想到由總鏢頭出面,讓師兄弟三人重歸于好!” 龍壯聽罷,面露喜色一拍桌子道:“竟有這等好事,我當然要出面了?!?/br> 說到這里,龍壯突然有些疑惑地看著張寶兒:“他們二人重歸于好,為何要讓你送信?” 張寶兒面不改色道:“我與古總捕頭和崔大人有過數之緣,也算是朋友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怎能不來?” 張寶兒與侯杰出來的時候,還是林云送的他們二人。 侯杰在長安鏢局內連一句話也沒有說,與林云先拱手告別后,他便將張寶兒拽到了一旁,忍不住問道:“寶兒,古總捕頭和崔大人何時讓你送請柬了,我怎么不知道?” 張寶兒一臉得意道:“古總捕頭和崔大人并沒有讓我送請柬,我是冒名而為?!?/br> “什么?”侯杰大吃一驚:“你是冒名而為,那三日之后豈不是要被拆穿,到那時,你可如何應付?” “拆穿便拆穿!”張寶兒滿不在乎道:“到時候,我會盡力勸他們重歸于好,若實在不可為,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么損失,你何須大驚小怪?!?/br> 侯杰一臉嚴肅道:“寶兒,你自從受傷之后便行事怪異,你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告訴我,可千萬不要胡來呀!” 張寶兒聽了頓時哭笑不得,過了好半晌,他也換上一幅嚴肅的表情問道:“猴子,我們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信我嗎?” “我怎么會不信你呢?” “若信我就不必問那么多了,放心,我不會胡來的!” “可是……”侯杰想勸說張寶兒,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張寶兒見侯杰一臉惴惴不安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嘆了口氣道:“猴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怕你擔心!” 侯杰目光炯炯盯著張寶兒道:“我們兄弟倆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了,何須分彼此?你不告訴我,是怕我擔心,可是你知道嗎?你若不告訴我,我會更擔心!再說了,你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聽了侯杰一番話,張寶兒眼睛有些濕潤了,他拍拍侯杰的肩頭道:“這事是我做的不對,猴子,我也不瞞你了!” 張寶兒理了理思路,對侯杰道:“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一件事情,長安好不好?好!但這個好只是對有權有勢的而言的,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想過好日子,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說不定哪天把命丟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上次被追殺的情景,直到現在想起,張寶兒還有些心有余悸。 侯杰也親歷的上次的追殺事件,自然是感同身受,他問道:“寶兒,你是不是打算要離開長安了?” “不!”張寶兒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恰恰相反,我不但不會離開長安,還必須要在長安混出點名堂,我可不想再會陳州了!” “混出點名堂?”侯杰苦著臉道:“我們現在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想混出點名堂好像并不容易!” “當然不容易了!”張寶兒撇撇嘴道:“可若不想點法子,那我們只有等死的份了!這次冒名給龍總鏢頭,便是我想的一條妙計!若是成功了,今后想混出點名堂就容易多了!” “這與冒名送請柬有何關系?”侯杰一頭霧水。 張寶兒耐心地解釋道:“古總捕頭、崔侍郎、龍總鏢頭三人雖然比不上安樂公主與太平公主那么有權有勢,可在長安城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你想想,若是能攀附上他們三人,今后我們日子豈不就好過了?” “可這與你冒名送請柬有何關系?”侯杰還是不明白。 “他們三人是師兄弟,但卻多年不合,我冒名給他們送請柬,幫他們說和,若是成功了,等于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他們豈不會感謝我們?” “他們要是不歡而散,你豈不是白費心思了?” 張寶兒笑道:“就算不歡而散,至少他們也得領我們一份情,今后少不得求他們什么事,他們也不好拒絕了!” 侯杰點點頭:“你如此說來,我就明白了!可是,你連他們為什么不和都不清楚,怎么說服他們呢?” 張寶兒苦笑道:“這事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他們不說我怎么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說罷,張寶兒便向前走去。 “寶兒,你這是又要到那里去?”侯杰喊道。 “三家請柬只送了一家,當然是送請柬去?!?/br> “等等我!”侯杰趕忙跟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