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各位姨媽姨丈和表弟表妹們全都過來吃飯，好不熱鬧，所以石一不明白為什么會有夫妻雙方為回哪一個家而爭吵，在這里，回娘家是絕對的默認選項。

    外公只見叁姨媽一人來，問：“還有兩個呢？”

    “去接放學了，說是被老師請家長談話?！?/br>
    外婆說：“老師喊談話應該你去，他一個男人哪里上心這些事?！?/br>
    “我才不去丟臉，”叁姨媽將手袋隨意放到地上，拿起桌上一個橘子，邊剝邊說，“再說，他不是爸爸嗎？憑什么只叫我上心?”

    “你打電話問問他們要到幾點?！?/br>
    “媽，你能不能對你女兒好點，他再好也是外人，我都還沒吃飯，哪里關心得到他餓不餓?！?/br>
    石一聽笑了，她從小成長于此類環境中，上學接觸到其他人后才發現那些理所應當的自由并不來自上天賦予。

    院子里有車聲，透過窗戶可以見到mama的車駛入車庫，石一站起，她想出去迎接。

    叁姨媽拉住她，問：“石一，你有沒有一七五?”

    石一得意：“我要有這么高就好了?！?/br>
    “你穿這條牛仔褲看下來全是腿?！?/br>
    可不，高腰微喇牛仔褲是利器。

    “還顯得屁股又大又翹?！?/br>
    這句倒過分，直白得石一不知道要答什么。

    mama停好車進來，見到桌上許多海鮮，問：“是誰買的?”

    叁姨媽接話：“不是買的，舊情人送的?！?/br>
    mama還不明：“什么舊情人?”

    外婆搶答：“子環拿來的?！?/br>
    “別管人家了，”叁姨媽關心：“說說你女兒?！?/br>
    mama看過來：“石一怎么了？”

    “她爸那邊有叫她回去上班嗎？”

    石一不猶豫絲毫：“我不會去的?！?/br>
    “為什么不去?”

    “我和他關系不好?！?/br>
    “你傻呀?！?/br>
    是啊，而且還很有骨氣。

    很快姨丈和表弟到了，焦點轉移，鬧劇開始。

    石一在旁看戲，當是參觀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她問：“是因為什么事？”

    叁姨媽不情愿地說：“你問他自己?！?/br>
    mama答她：“在同學中賣那些游戲卡還是別的游戲的什么來賺錢?！?/br>
    煽風點火的人不少。

    “還是別讀書了，十幾歲就會自己賺錢，勝過很多人?！?/br>
    “也別補課，孩子這么有頭腦，耽誤了?！?/br>
    外婆聽不下去，黑臉唱完，她第一個上去勸：“明年就要中考，考不上沒書讀，到時候怎么辦才好，你看你的jiejie和哥哥，成績都很好，外面的人會笑話你的?！?/br>
    沒想到今時今日，石一能和嚴寒一起被當作好學生榜樣，不過在學校上課時獨自一人去cao場遛彎這種事她確實沒做過，也不敢做。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看石一，她爸做學生的時候上重點，輪到她，還是上那一間重點。

    這話說得石一不愛聽，她催促mama離開要回家。

    車里是一個不錯的互相交流的地方，不過于嚴肅，不過于放松。

    “現在是中考考不上就沒書讀了嗎？”

    “公立學校是?！?/br>
    “但是考重點有那么難嗎？”

    “是你才覺得不難?！?/br>
    “我考上的時候你也說很簡單?！?/br>
    mama沒說話，她裝作專注開車。

    石一故意埋下陷阱，重提舊事，想獲取肯定，可始終做不到mama心中最佳。

    人人做旁觀者時都非?？陀^且明事理，一旦換成自己是當事人，又會產生另一套評判標準。

    “今天莊子環來了，”等了一整天，石一終于能問問這個人了，“她好高，好漂亮?！?/br>
    “當然，之前讀書的時候就在當模特?！?/br>
    “怎么她還會和我們有來往？”

    “為什么不能？子環和我們都是朋友?！?/br>
    石一對此表示懷疑：“和舅媽也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mama補充，“不過他們結婚的時候，子環有去，子環的雙胞胎滿月，他們兩個也有去?！?/br>
    “是因為舅舅結婚，所以她才結婚的嗎？”

    “當然不是，他們分手之后，子環很快就結婚了，那時你舅舅舅媽還在談戀愛?！?/br>
    “她和舅舅是怎么認識的？”

    “中學同學?！?/br>
    “為什么分開呢？”

    “子環mama一直不同意?！?/br>
    “所以舅舅跟舅媽在一起了？”

    “不然呢？”mama反問，“這么多年，完全沒有結果?！?/br>
    石一沉默，她沒有話語可駁。

    徐常以為女兒的問題結束了，誰知石一對莊子環極有興趣。

    “他是什么人？我是說她的丈夫?！?/br>
    “她mama安排的，一個畫家?！?/br>
    “很有錢嗎？”

    “不知道，聽說是認識了很久的人?！?/br>
    車停，和mama的車內談話結束，石一打開車門，就這么一個動作，她又想起今日見到的莊子環。

    石一從來沒遇見過這樣一個人，所以當晚夢中出現同樣的一個身影不足為奇。

    但事情還是奇怪，夢中那個不是莊子環，臉是模糊的，不是現實世界中任何一個具體的人，只是石一清楚地知道夢中那個是女孩，且更清楚地知道，因出于喜歡，她和她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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