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老管家一時無言以對。 喻錚笑了,“您看,您也知道他們之前很辛苦。我是個不孝順的,人還在的時候,連最后一面都沒見過。至少……至少人走了容我表表孝心吧?!?/br> 說完,喻錚又補了一句,“您如果不放心,就去問問司煬。我想,這種事兒上,他沒有必要攔住我?!?/br> “我孝順,不就是他教的好嗎?” 這是從那天之后,喻錚第一次提到司煬,可語氣全然只是嘲諷,竟像是對他不報一點希望。 說完,喻錚轉身就走了。老師快要來了,司煬最近給他安排的課程很緊,下一節是茶道。說來有趣,這種聽起來像是只有文藝小姑娘才會感興趣的東西,卻被司煬一本正經的安排在了喻錚的必修課里。說是在磨他的性子,可外人嘴里,已經是笑話了。 甚至還有人說,司煬可別是想把喻錚當姑娘一樣嫁出去! 然而從那天之后,這些流言蜚語對于喻錚來說,卻全都沒有意義了。 他已經對司煬恨意深種。一切屈辱盡數隱忍,只等時機到來的時候,生取司煬的性命。 老管家嘆了口氣,轉身按照喻錚的意思給司煬打電話。 “大少,小少爺說就生日那天?!?/br> 老管家還存著讓司煬勸勸的意思,可司煬那頭聽到之后,只是淡淡的表示了一句,“好,都隨著他?!?/br> 老管一開始還沒明白,直到沉默了幾秒后才猛然想起,司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的確喻錚的選擇會打亂司煬的安排??苫蛟S對于司煬來說,在這僅剩的時間里,能和喻錚一起,把喻先生和喻夫人送回祖墳,并且說一句“一切都好,爸媽放心”,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老管家的心頓時像被油烹了那么難受。他深吸一口氣才答應司煬到,“是,老宅這邊我都會安排好的?!?/br> “辛苦了?!彼緹f完,就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秘書很擔心,卻不知道怎么勸說。 司煬的身體,已經不支持他參加這樣的場合了。 那次和喻錚的沖突就像是把司煬所有的佯裝盡數打碎。讓他的身體幾乎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破敗起來。甚至最嚴重的幾天,司煬半夜痛得連睡覺都睡不了。白天還要馬不停蹄的和那幫老東西斗法。 已經是強弩之末,遷墳是多大的工程,凌晨就要從家里走,到了晚上都未必能結束。秋露公墓那頭還好,可喻家祖墳卻是最困難的。那么高的山,徒步走上去,司煬怎么扛得住。 但遷墳這么大的事兒,司煬是要和喻錚一起捧骨灰盒的。甚至還要親手埋土。 “大少,不成就在緩緩……” 司煬搖頭,“不用瞎cao心?!比缓蠓愿浪?,“去找陶醫生開藥?!?/br> “這么快?”秘書詫異,“上周不是才……” “什么都有耐藥性,去吧!” 司煬說得平靜,秘書眼圈卻因為這一句話紅了眼。 的確,什么都有耐藥性,可如果這最后的藥對司煬都沒有用了,這個人是不是就也留不住了? 他心里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那么難受,可出了辦公室的大門卻必須做出一副淡定沉穩的模樣,半點傷心的樣子都不能露出來。 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稍微露出一點馬腳,就是滿盤皆輸。 秘書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又是平時那個沉穩到了有點古板的模樣。 一周時間轉瞬即逝,轉眼就到了遷墳這天。 雖然鄭重,卻并不熱鬧。 喻錚和司煬都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一起,兄友弟恭。 “大少,是您起陵,還是小少爺來?”喻錚父母陵墓前,負責主持遷墳的師傅恭恭敬敬的詢問司煬。 “下葬的時候是我,現在就讓喻錚來吧?!彼緹D頭看了喻錚一眼,“別留遺憾?!?/br> 喻錚點頭,自己把骨灰盒捧了出來。 上等的沉水木,價值千金,據說泡在水里四百年都不會有絲毫腐壞。是最頂尖的材料。而能和他價格相提媲美的,就是他的重量了。 人生前不管男女,不論身高體重,一旦走了,燒成了灰,也就是那么輕飄飄的一兩把??膳渖线@樣的骨灰盒,卻也有幾分重如泰山的味道。 按照規矩,喻錚捧著母親的,司煬捧著父親,兩人并肩從山上下來。上了同一輛車,轉往喻家祖墳。 喻氏祖墳和秋露公墓在燕京的兩個方向。 路上先生給安排了一個特殊節目。說是要蒙上眼睛叫魂。這樣才能保證在外游蕩的魂魄找到歸處,不會迷路。 “也是長子來吧?!毕壬贸鲆桓谏牟紬l遞給司煬。 司煬毫不猶豫的接過來,可腦內的系統卻崩潰了。 系統,“宿主大大,不要緊吧!” 他在擔心司煬的黑暗恐懼癥! 司煬倒是冷靜,“你有什么可以讓人保持對身體控制權的技能嗎?” “沒,沒有?!?/br> “那你有懲罰機制嗎?” “電擊?!?/br> “對我的靈魂使用?!?/br> 系統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行!很痛的?!?/br> 司煬反問,“那你是打算叫我暈倒在半路上然后前功盡棄嗎?” 司煬不能暴露,最起碼現在不行。這是喻氏集團最關鍵的時刻,一旦司煬垮掉,喻錚是沒有辦法坐鎮喻家。而那些現在忌憚司煬的,也會因為他死期將至而拼命反撲。到時候,喻錚只會和司煬一起死,任務也就失敗了。 系統沉默了一秒,最后帶著哭腔說出一句,“……是?!?/br> “在結束之前,一直保持我意識清醒?!?/br> “那,那您準備好。我要開始了?!?/br> “嗯?!彼緹Y束腦內對話,拿起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黑暗侵襲的瞬間,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他。那種無法言說的窒息感,還有從心臟深處迸發出來的心悸一點一點侵蝕了他。 司煬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他努力想要穩住,可精神卻先一步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快!”司煬命令系統。 系統哭著使用了懲罰機制。下一秒,靈魂被撕扯的疼痛就讓司煬猛地屏蔽呼吸。 他緊緊咬住牙冠,生生把痛苦的呻丨吟咽下去。 生理上的恐懼,被靈魂承受的巨大折磨壓住。這一瞬間,他幾乎分不清楚到底是痛更多,還是恐懼更多。唯一慶幸的,就是這種疼痛始終拉扯著他的神志,讓他連暈倒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可只要能夠保持清醒,即便被活著挫骨揚灰,司煬都能維持住表面的鎮定。 “父親,母親,兒子帶您回家?!庇麇P叫魂的聲音在司煬的耳邊不斷響起。 司煬默數著時間,倒計時路程還有多少結束??擅恳幻雽λ麃碚f,都度日如年。 直到疼痛都變成一種麻木的鈍痛,司煬終于聽到先生說,“地方到了。大少,您可以摘下蒙眼的布了?!?/br> “知道了?!彼緹值侥X后想要把布條解開,可第一下卻沒有成功,直到第二下才成功把布條拆了,拿在手里,垂在身側。 他是緩了幾秒鐘才找回身體的控制權下車,但臉色已經白到幾乎透明。 幸好他前一陣子從醫院出來,在趕上喻錚父母的事兒,別人也不會往其他方面多想。 可喻錚卻盯著司煬看了好久。他就坐在司煬身邊,即便司煬慣于演戲,他也能發現一些細枝末節的變化。 例如司煬極力控制的顫抖,例如司煬被冷汗打濕的后背,例如他摘下的那根布條上,隱約的潮濕。 喻錚突然想起,之前舅舅來喻家前那晚,自己在大廳等司煬。因為時間晚了就叫人關了燈。當時司煬進屋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把燈打開”。 有意思。喻錚收回盯著司煬的眼神,若有所思。 遷墳后半場的流程非常順利??杉幢闳绱?,整個弄完,也已經是晚上八點。 司煬少有的跟回了喻氏老宅。 細說起來,倒也并不稀奇。一個是按照規矩,司煬總要回去把收尾的事兒做完,另外一個,今天是喻錚的生日,就算是面子工程,他也得留下。 況且今天過后,喻錚滿了十八,有些權利場上的變故也要早做安排。 兄弟倆一前一后進了老宅。 晚飯還沒開始,樓下都在準備。老管家帶著女傭不停的忙忙碌碌。 喻錚回家之后就上了二樓臥室,像是要換衣服。而司煬先一步收拾好自己,也去了書房遠程處理白天堆積的事物。 快十點的時候,司煬從書房里出來。 到底折騰了一天,這具殼子每到晚上就要更孱弱一些。更別提今天白天那些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只會更加劇它的腐朽。 果不其然,司煬沒走出兩步,胸口就陡然泛起密集的疼痛。 不過幸好這次他早有準備。嫻熟的從口袋里拿出藥包,司煬連水都不用就直接生吞了下去。 強烈的反胃感,將疼痛的感覺稍微壓下去了一些??山吁喽鴣韽暮韲瞪钐幬迮K六腑紛紛泛起的血腥氣就讓他控制不住的干嘔了兩聲。 系統:“宿主大大,您怎么樣了?” “不要大驚小怪,”司煬依然冷靜,可死死捂住的嘴里還是控制不住的壓抑出幾聲咳嗽。胸腔劇烈的起伏,幾乎是要被心肺都震碎的力道,司煬的腿瞬間就沒有了力氣。 然而就在這時,有人從后面扶住了他。 司煬轉頭,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眼睛,按在了墻上。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區留言都有小紅包掉落。 明天入v,入v當天三更。喵很少寫這種題材,只能說盡力。希望大家喜歡,愛你們 第19章 第一次給男主當爸爸(19) 黑暗來的太過突然, 按住他眼睛的手太緊,緊到皮膚都隱隱作痛,司煬抬起手,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抽了面前人一巴掌。 “放開!”他難得聲音尖銳, 尾音都帶著一股子撕裂感。 而那人也強悍, 明顯被打破了唇角,卻還游刃有余的用身體制住司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