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會畫馬嗎？”白永寧問。

    老人點頭。

    白永寧再問：“可以否幫我畫一匹稍顯童趣些的馬？我女兒九零年出生，屬馬?！?/br>
    老人再次點頭：“可以?！?/br>
    小孩子們齊齊轉頭看向這個大人，其中一個圓眼睛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譴責道：“你不能插隊，糖爺爺說大人也要排隊的！”

    老人聞言樂呵呵地笑起來：“放心放心，肯定給先來的畫?！?/br>
    白永寧本想說還要再畫一幅花朵圖案的，被小孩子們用譴責的眼神看，他反倒不好意思提前問了，只好等排到自己再說。

    在等待的期間，白永寧跟隔壁攤位買了一串糖葫蘆。

    圓滾滾的山楂外裹著一層晶亮的糖衣，咬一口酸酸甜甜，口感不錯，不過剛吃下去兩顆，他又覺得餓了。

    跟白永寧一起排隊買糖畫的小孩子羨慕地盯著他手上的糖葫蘆，他們住在這附近，家長偶爾才給零花錢買零食吃。

    家長給的不多，糖畫和糖葫蘆只能二選一，他們買糖畫就不能買糖葫蘆了。

    白永寧感覺自己甚至聽到了旁邊小孩子咕咚咕咚咽口水的聲音。

    在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慢慢地一顆一顆地把糖葫蘆吃完，然后頂著眾多羨慕的目光感嘆了一聲：“真好吃！”

    咕咚咕咚，咽口水的聲音似乎更響了。

    圓眼睛小男孩似乎看出他是故意的，憤憤道：“你別得意！我媽說了，等我家院子賣出去，我以后也可以一次買兩樣！”

    他的小伙伴詫異了：“小風，你要搬家了？那以后咱倆不是再也見不著了？”

    “不是，我不搬家，我媽說家里房子太多，看不過來，要賣靠近街上的一個院子，院子大，買的錢也多?！?/br>
    “你不搬家就好，”小伙伴放心了：“咱倆可是好朋友，到時候你買兩樣能分我吃點兒不？”

    “分，肯定分給你?！眻A眼睛小男孩看著白永寧故意大聲說：“如果我能一次買兩樣，我以后只給小孩吃，不給大人吃！”

    白永寧感覺這小子挺有意思，也故意看著他說：“如果我朋友也來，我就不用一次買兩樣了，我跟我朋友一人買一樣，這樣我們倆可以一起吃兩種?！?/br>
    旁邊的小孩聽完震驚了，居然還能這樣！他們以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那個叫小風的小男孩立刻跟小伙伴頭碰頭小聲嘀咕起來。

    嘀咕完，還沒買到糖畫的小伙伴立刻往賣糖葫蘆那邊跑。

    小風則舉著自己的糖畫往白永寧身邊蹭了蹭，小小聲的不好意思地說：“我、我以后有好吃的，也給好大人吃！”

    說完小牛犢似的，一溜煙跟著買到糖葫蘆呼喚他的小伙伴跑了。

    很快輪到給白永寧話糖畫，他簡單跟老人說了自己想要的樣子，在老人畫的時候與老人閑聊起來。

    知道老人住在這附近便問起剛才小風說起的，他家要賣的大院子。

    “那院子啊，老早就掛出來要售賣，可惜面積太大，又臨街，地段好要價不便宜?！崩先颂ь^看了看白永寧，這個年輕人衣著還算講究，應當買得起，跟他說說要是能賣出去就算幫小風家一個忙了。

    他畫完白永寧要的馬，抽空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位置就在那邊那條街，順著大街往前走一段路，看到最洋氣最大的院子就是了，你如果想要，我說一個號碼，你記下，到時候約房主去看看?！?/br>
    “好的，謝謝您了?！?/br>
    最后，白永寧多買了幾幅糖畫，順便把各種山楂、草莓、櫻桃做成的糖葫蘆都買了幾串，還想著下次可以帶白秋秋來買。

    糖畫和糖葫蘆用用糯米紙包著，拎在手里都能聞到那香香甜甜的味道。

    離開前，白永寧站在巷口又往巷子里看了一眼，只是這么站在這里看著，就能感受到這里nongnong的生活氣息，真是令人向往。

    白永寧循著記憶走到公交車站等公交，他從研究所出來的時候也坐的公交。

    這個世界有許多令他驚奇的東西，比如這個叫‘汽車’的，不用馬居然也能載人行走，而且速度比馬車快，容量比馬車更多。

    他第一次坐的時候裝作很尋常的樣子，不敢讓人看出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實際上他內心十分震驚。

    白永寧在車上總會不斷想象，如果自己上輩子所在的朝代也能做出這樣的東西就好了。

    最起碼打仗時，士兵不需要辛苦趕路，走到腳都起泡爛掉，想起那些參戰卻死在奔赴戰場路上或者軍事轉移上的士兵，白永寧是十分痛惜的。

    可他再看看腳底下踩著的平整路又瞬間清醒過來，他們那里連這樣平整的路都沒有，平地還勉強能開，若想翻山越嶺行軍打仗千里奔襲，‘汽車’應該也很難開……

    十分鐘后，汽車在站臺?？?，白永寧繼續懷著激動以及探索的心情投幣上車。

    他用略帶羨慕的眼神看了開車的司機一眼，心想這是一個掌握方向盤以及一車人性命的男人，羨慕完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坐在窗邊，他可以跟著汽車，透過車窗觀察這個世界，不會因為在街上好奇地到處看而被別人當成傻子。

    白永寧覺得自己需要找個時間出來，專門坐公交車看世界。

    沒等白永寧坐過癮，汽車到站了，秦家有好幾套房子，其中一套靠近大舅子的工作單位，如今是大舅子一家在住。

    岳父岳母住在老房子里，這個老房子是秦婭玟兄妹幾個從小長大的地方，就算出嫁了，這里也留有他們所有人的房間，也正因為這樣秦婭玟才想著回娘家安胎。

    白永寧下車后理了理衣服和頭發，走到院子門前敲門。

    “來啦來啦來啦——”

    聽到應聲的是個小女孩的聲音，白永寧心中一喜。

    果然，出來開門的是他女兒。

    白秋秋打開門，各自太小，先是看到一雙腿，順著腿往上看，竟然是一張長得十分英俊卻讓她很討厭的臉。

    沒等白永寧說話，剛打開的門又砰地一聲被人關上，他聽到這小機靈鬼在里面扯著嗓子說：“是別人敲錯門了?！?/br>
    白永寧無奈，只好繼續敲門：“秋秋，我是爸爸，快開門?！?/br>
    白秋秋想趁mama在廚房的時候趕他走，可惜沒等她成功，秦婭玟從廚房里走出來聽到了白永寧的聲音。

    秦婭玟摸摸白秋秋的腦袋：“秋秋不可以不禮貌?！?/br>
    她不希望女兒心懷怨恨地長大，怨恨只會讓自己既疲憊又痛苦，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可以選擇無視他。

    白秋秋吐吐舌頭：“我知道了mama?！蔽蚁麓芜€敢！

    第9章

    秦婭玟警惕地看著白永寧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白永寧舉了舉手上的東西：“來看看你們?！?/br>
    秦婭玟正想說不用你來看，她們娘倆在這里住好得很，女兒每天不知道多開心。

    可沒等她說話，白永寧卻說了一聲：“對不起?！?/br>
    秦婭玟愣住，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什么？”

    白永寧居然肯低頭道歉，太陽沒從西邊升起吧？

    以前無論誰對誰錯，白永寧從來不道歉，他只會說秦婭玟哪里不對、如何不夠理智。

    久而久之秦婭玟就容易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從小被嬌慣，真的如白永寧所說的那樣喜歡無理取鬧了。

    好在后來生了女兒，她沒精力再跟白永寧糾結這些問題。

    如果白秋秋知道mama以前遭遇過這些，她肯定就知道白永寧用的手段跟現代某些男人使用的給女人洗腦的pua套路十分相似。

    “我說，對不起，”白永寧好脾氣地再次重復一遍：“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鄭重地向你和秋秋道歉?！?/br>
    白秋秋一看還有自己的事，那她是不是能插嘴了？

    不過白永寧低頭看她，她立馬把頭撇到一邊：“我才不要原諒你！”她永遠跟mama站在統一戰線。

    “那秋秋怎樣才愿意原諒爸爸，再給爸爸一次改過自新你的機會呢？”

    白秋秋不說話了，除非mama還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不然她就當自己是個沒爸爸的小孩。

    反正她也不是沒當過孤兒，上輩子無父無母，這輩子有個愛自己的mama，白秋秋已經滿足的不行了，比中彩票頭獎還開心。

    看白秋秋不理自己，白永寧也不生氣，他反而笑了笑拉過白秋秋的手，把買來的糖葫蘆和糖畫放在她手里。

    白秋秋的手在他手里掙扎著想抽回，可白永寧早一步放手，白秋秋手上的東西差點被弄掉，她下意識地把東西抱住。

    再想還回去也沒辦法了，她又不好直接扔回去，這樣不禮貌，還顯得十分粗魯，會被媽**評的。

    白秋秋只能委屈地看向秦婭玟：“mama……”

    秦婭玟并不排斥白永寧對白秋秋好，如果以后她跟白永寧離婚，對方想給孩子送東西她也是不會阻止的。

    她認為無論大人如何，與孩子無關，自己即使是母親也沒資格剝奪孩子擁有父愛的權利。

    父母雙方如果都在孩子面前劍拔弩張，跟孩子說對方的壞話，非要孩子選擇其中一方，最受傷的反而是孩子。

    當然前提是白永寧是真心喜愛孩子。

    “你爸爸給你買的，收下吧?！本彤斒撬o孩子的補償了。

    “好吧，”白秋秋抬眼看白永寧，她知道現在要對這個男人說一聲謝謝，可她心里實在別扭，說不出口。

    好在秦婭玟或許是顧忌著前幾天大人們的矛盾，可能已經讓孩子受到一些影響，沒有非讓白秋秋說。

    “這些是給你買的補品，還有給秋秋買的書，你們在這里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明天我還來看你們?！卑子缹帗那貗I玟不要自己給她買的東西，便把東西放在了門檻上。

    秦婭玟看了地上的東西一眼問他：“還有事嗎？”

    如果白永寧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李翠紅也沒摻和進來攪風攪雨，秦婭玟跟白永寧還是能好好說話的。

    “還有，家里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不會再讓你為難?！卑子缹幠抗獠唤浺鈴那貗I玟小腹掠過，他記得那天秦婭玟好像說不想要這個孩子。

    心里雖然覺得可惜，但還是選擇尊重她的決定：“至于那意外懷上的孩子……”

    秦婭玟聽到他說起這個孩子，忍不住緊張起來，怒火也一個勁兒地在胸口亂竄。

    然而下一秒，所有火氣都被白永寧一句話澆滅了。

    她聽到白永寧說：“我尊重你的選擇，你說的沒錯，要不要孩子決定權在你，我不該背著你耍那些小手段，我保證，再也不會做那樣的事，以后家里的事情我都聽你的?！?/br>
    “你……”秦婭玟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相信嗎？她不太敢了，男人的承諾有多不可信，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可為什么看著白永寧臉上鄭重且認真的神色，她會有些動搖？

    “你放屁！”一聲怒吼打斷了秦婭玟的思緒。

    秦松一把抓住白永寧的衣領前襟惡狠狠地罵道：“你這王八蛋，居然還敢來sao擾我jiejie！上次要不是看在你病的看起來快死了，我才不會那么輕易放過你！”

    秦婭玟趕緊上前：“小弟！你別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