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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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兒的聲音突然停住了,因為顏長傾氣得快要瘋了,只想著快點阻止她沒完沒了的胡說八道。他猛然伸手,將隔在兩之間的長案推到一邊,然后又是一伸手將她拉近自己,然后一低頭便吻上了她,將她那些喋喋不休全都封住了。 崔九兒正說得起勁,冷不防被顏長傾這樣突然欺身上來,雖是嚇了一跳,可是說了一半的話被打斷了可是很不痛快,于是她掙扎了下準備將剩下的話給說完,顏長傾哪會給她這樣的機會,伸手扣緊了她的后腦,唇上先是淺嘗輒止,漸漸便是流連忘返,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崔九兒沒掙開去,隨即便發現此刻的夫子比起以前兩人之間的親昵,更多了些霸道,廝磨纏綿間,崔九兒漸漸便忘記了自己還想說什么話,慢慢就淪陷在這一片清?;笕说臍庀⒅?。 大帳之內,燈光搖曳,將緊緊相擁的一雙剪影投在帳壁之上,又灑下一室的暈黃,帳外的北風也似乎感染到了帳內的這一派暈暖動人的氣息,消去了寒厲呼嘯之聲,漸漸變成了淺唱低吟…… 夜已漸漸深了,帳內的兩人卻還是渾然未覺,崔九兒覺得自己宛如一條被抓上岸的魚兒,雖是感覺快要窒息,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歡喜雀躍。此刻的夫子,肯定是風情萬種,魅惑之極的吧?她好奇心又起,便忍不住偷偷的掙開一只眼睛,想看看顏長傾此刻的模樣。 顏長傾立刻感覺到了她的分心,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有些不舍地離了她,然后嘆一口氣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崔九兒趕緊要搖頭否認,見她酥紅著一張臉,兩只眼睛泛著濕漉漉的光彩,顏長傾心里又是一陣微顫,低聲道:“你莫不是想偷看我?” 顏長傾的聲音帶著嘶啞的磁性,他面色如玉般瑩白,兩頰也染上了些微暈紅,嘴角微揚,櫻色的唇透著潤澤的光芒。一雙長眸內光華流轉,似揉進了無盡的溫柔與深情,正定定的看向了她。 崔九兒看得呆了,不知不覺間那犯癡的毛病又出來了,她雙眼迷離,輕啟粉唇道:“夫子,你這般模樣,真乃人間尤物也?!?/br> 顏長傾一聽又是氣得心口發痛,她這胡說八道的毛病什么時候才能改了去?他擰起眉,無可奈何道:“你是想要將我氣死了才肯罷休么?” 見得顏長傾又是一臉無奈的表情,崔九兒才明白自己又亂說話,她趕緊低頭又是擺出一副認錯的模樣道:“夫子,您千萬別生氣,九兒知錯了?!?/br> 顏長傾又是嘆一口氣,伸出雙手又將她重新攬入懷里??谥休p道:“你知錯?你哪里知道錯什么了?前幾日你突然就下山回府都不來送我一程,你可知道我這幾天是怎么過來,睡不著,吃不下,差點就想拋下燕羅軍去尋你了!” 顏長傾的聲音低軟,帶著點幽怨嗔怪,如傾訴般在崔九兒的耳邊喃喃低語,崔九兒紅著臉,心里融軟成一片,她靠在他的肩頭偷偷地笑了一會兒,然后又抬起頭,一臉無辜地問道:“夫子,你說你睡不著,吃不下,這豈不是生了相思病的癥狀?” “你才知道嗎?我這病生了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了,早已病入膏肓,怕是大羅神仙也難醫了!”顏長傾長眸緊鎖著她,口氣中帶雜著痛苦又似帶著無盡的歡悅。 崔九兒被他溢滿情意的目光凝視,心里居然有些發慌起來,她覺得面上又開始發熱了,趕緊低下頭小聲道:“大羅神仙都醫不了,哪可怎么辦?” 見她低著頭,溫軟著聲音,一副乖巧又怯生生的模樣,顏長傾心中憐意頓生,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又在她的粉唇上輕啄幾下,然后啞著嗓子道:“大羅神仙雖是醫不了,可是九兒卻能醫,因為九兒是只妖,是能折磨我卻能解我相思的妖?!?/br> 第83章 最是風情惑 聽著顏長傾用暗啞的聲音傾訴著發自肺腑的告白, 崔九兒的心中一陣激蕩,她抬起頭, 深深地回望著他, 片刻之后, 漸漸她的心柔軟成一片,她輕啟粉唇開口道:“夫子, 我, 我其實……” 就在這里,一陣凄厲的“喵嗚”之聲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帳壁之后閃過, 崔九兒嚇了一跳, 剩下的話也被吞進了肚中。 顏長傾一把將她攬住護在自己懷里,片刻之后正待出帳相看。這時盧允的聲音卻在外面響了起來:“大王, 沒什么事,是只野貓剛從帳外跑過?!?/br> 原來盧允雖是和鳳闕、月汐雖是開玩笑說找個地方歇著去,可并不敢真正走遠,三人依然輪流守在大帳之外。 “知道了!”顏長傾回了他一句。 “大王,夜已深了, 明日還要趕路,還請大王早些歇下?!北R允遲疑了一下, 還是大著膽子開口相勸道。 聽得盧允小心翼翼勸他歇息,崔九兒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顏長傾挑眉問道。 “夫子,我看我還是趕緊回自己的住處吧,再不走, 鳳闕和月汐肯定也要來趕來相勸了,他們是,是怕你傷了身體呢……”崔九兒一邊吃吃笑著一邊道。 顏長傾先是一愣,先回憶一下盧允那陪著小心的語氣,突然間就回過味來。 “休提再回你原先的住處,我可不管他們怎么想!”顏長傾輕斥一聲,面色卻是微微紅了。 “對了,你剛才準備和我說什么來著?”顏長傾又問道。 “剛才我想說什么?沒有吧,我沒想說什么!”崔九兒一口否認道,然后站起身,飛快的跑向了大帳門口。 “還請大王早些安歇,小的告退了!”崔九兒又做了鬼臉,一陣風似的出了大帳。 顏長傾正待叫住她,可是又想想她就這樣與他同住一帳也確實不妥,別說怕鳳闕和月汐他們胡思亂想,也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她尚未同自己敞開心扉完全相信于他,更是不能嚇著她才好。 顏長傾思索一番之后,還是由得她回了自己的住處,只是又出帳安排鳳闕住到了她的附近。 第二日之后,整個燕羅軍上下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那就是他們的燕傾大王不再每天待在大車內不出來,而是時常會下車走動,一張如玉的俊顏上也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 而那個長安來的九哥兒也被鳳闕將軍給領走了,說是大王帳中少一個貼身伺候的小廝,見他機靈,便喚了去。眾人都心道可惜,那鬼靈精怪的小哥兒不在他們中間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又是好幾日過去了,燕羅軍的車隊也越來越往東而去,人煙開始稀少,景致也與長安開始相異。先是大片的崇山峻嶺,而后漸漸豁然開朗,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蔚藍色大海。 這一日,崔九兒正坐在顏長傾的大車之內,她靠在窗邊掀簾看了一下外面景致,先是興致勃勃的欣賞,過了一會兒,卻是放下簾子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顏長傾本是靠在對面的軟榻上閉目養神,聽得她這聲嘆息,便將長眸掙開,有些疑惑地問:“怎么了?一路上都開心的很,這會兒怎么嘆氣?” “夫子,這都走了好些日子,離長安,離家越來越遠了?”崔九兒蹙著眉道。 “怎么,你這是后悔了么?”顏長傾直起腰身,有些試探的問。 “后悔嘛,好像真有那么一點?!贝蘧艃旱?。 顏長傾見她掙著雙霧氣盈盈的眼睛,咬著粉唇,一副開始想家的楚楚可憐之狀。他心里一滯,一陣憐惜涌起心頭。 他起身坐至她的身邊,將她帶至自己的胸前,伸手撫上她的鬢角,口中溫軟道:“九兒,不要后悔,我答應你,等我將燕羅軍帶回去,再將諸事都安排好了,我一定帶你回長安,或是去江南,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br> “夫子,你說的是真的?”崔九兒驀然抬頭看向他,眼神黑亮,宛如兩顆黑色的珍珠。 顏長傾點點頭,崔九兒心中一陣雀躍,她笑得燦爛,又見顏長傾的面容在車內陰影內顯得更加的溫潤,她心里一動,便悄然靠近他一些,然后在他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一觸即離,如蜻蜓點水,既快又輕。 顏長傾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主動溫存給嚇了一跳,繼而心里微微一蕩,竟覺得心跳也加快了起來。 “就這樣?嗯?”他看著她,有些不滿意的道,那個“嗯”字尾調翹起,帶著絲欲求不滿的魅惑。 “就這樣啊,不然還要怎么樣?”崔九兒嘻笑著道。 “要像那晚一樣,嗯,就是你偷喝御酒的那晚?!鳖侀L傾突然啞著嗓子道。 崔九兒愣了一下,隨即那晚的情形一下子在腦城浮現了,那晚,自己一時糊涂,被他迷得七暈八素,居然與他擁吻直至深夜。 想到此,崔九兒頓時滿面酥紅,又見顏長傾又挑著雙長眸,眼角翹起,又擺出了一副風情萬種的魅惑之色。 崔九兒一時羞澀難擋,趕緊直起身子,慌忙扯開了馬車的門,像只小兔般的跳到了馬車夫的身邊,趕車的燕羅兵嚇了一跳,趕緊勒住韁繩減小了馬車速度。 “喂,鳳闕,你上車來,將你的馬借我騎騎?!贝蘧艃簺_著正騎著馬跟在馬車后的鳳闕道。 “九哥兒,你還是快回車內吧。外面風大,別著涼了!”鳳闕趕緊阻止道,他可再不敢招惹這小祖宗,萬一有個閃失自家主子非拆了他不可。 見鳳闕不愿意,崔九兒又朝另一旁的月汐道:“鳳闕如此小氣,月汐最是大方了,你的馬借我騎肯定沒問題吧!” “九哥兒,你還是回車內吧,月汐還想好好活著,可不想被大王摘了腦袋,可憐我還未娶妻,平白沒了腦袋豈不是太冤?”月汐馬步不停,直嘻嘻笑著道。 崔九兒一聽上下打量月汐一番,然后有些疑惑地道:“月汐,我見你倒算得上眉清目秀,為何這般年紀了還未成親?難道連一個美人也沒遇上過么?” 顏長傾靠在車內,伸手取了一盞茶正待飲用,可一聽到崔九兒居然在外面說月汐生得眉清目秀,還問他有沒有遇上過美人。一時便急了,心想她愛招惹貌美之人的老毛病又犯,這可怎么了得? 第84章 真正的王者 崔九兒還待追問月汐幾句, 哪知身后的車簾被猛地掀開,緊接著一只手攬在了她的腰上, 將她一下子帶得飛躍起來, 她嚇了一跳, 正待驚叫一聲,回頭一看, 抓住自己的真是顏長傾。 再下個瞬間她就發現被帶至一頭高大的駿馬馬背之上。那是一匹通體漆黑的汗血寶馬, 隨著一聲長嘯,那馬便揚起四蹄飛奔起來。顏長傾一手扶著崔九兒,一手抓著韁繩, 驅使著黑馬直向海邊而去, 后面的鳳闕、月汐一風急了,趕緊招呼燕羅軍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一時間, 馬蹄飛揚,風生四起。崔九兒一面感覺著風馳電掣的速度,一邊又回頭看向身后氣勢磅礴的飛馬奔騰景像。忍不住扯著嗓子就道:“夫子,我都有點懷疑你不是個山大王了,燕羅軍這氣勢, 倒真像支殺伐沙場的鐵血軍!” 顏長傾沒有回她的話,只是一手摟緊了好, 另一手飛起一鞭,胯下的黑馬更加賣力的奔跑起來,崔九兒終是受不了這樣的飛速,面色有些發白起來, 再不敢說話,閉上了雙眼,緊緊地抓住了顏長傾。 好一會功夫之后,顏長傾一直帶著她奔到海岸邊的沙灘之上,這才讓黑馬停了下來,崔九兒掙開眼,手撫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 “回去后第一件事便是將月汐調去馬場養馬?!鳖侀L傾突然發出幽幽的一句。 “讓月汐去養馬?為什么?”崔九兒驚問道。 “誰讓他生得眉、清、目、秀?!鳖侀L傾一字一句道,“眉清目秀”四個咬得更慢。 崔九兒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剛起好像是順了說了月汐一句“眉清目秀”,誰知道夫子竟又醋上了。 崔九兒有些啼笑皆非,正待開口說話,忽然抬眼,便發現遠處的海面上駛來一艘大船來。再仔細看一眼,那船通體金色,船上有飛檐翹角,玲瓏別致的樓閣,船身上雕著金龍和祥云。 “咦,夫子,這分明是一座皇家御船吶,是海外哪家國君的御船在此巡游嗎?”崔九兒好奇地問道。 “你倒還有眼力認得這是艘御船,只是一口一聲將我認作山大王?!鳖侀L傾有些好笑地道。 崔九兒正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來,忽見得那大船只向兩人的方向直直的駛了過來。一會兒之后,那船緩緩停了下來。這會兒才看見大船之上,當先是十二面大纛,纛下有身著鎧甲的兵士林立兩旁,后面又是一整列手持各工樂器的樂工侍立,樂隊之后,幡旗飄蕩,分明是一個旗陣。甲板最靠近處,還站著一排身著紫色的頭戴紗帽的官員模樣的人。 “十二面大纛,分明是皇家儀仗,這船上真的是哪家的君王?”崔九兒驚愕道。 船上那排官員見了海灘邊的兩人,突然間齊刷刷伏地行跪拜大禮,口中齊齊道:““臣等聽聞大王凱旋歸來,特來此迎接,恭迎大王圣駕!” “恭迎大王圣駕!”船上的甲士們也紛紛行禮,一時間,喚聲震耳欲聾。 崔九兒這回是徹底懵了,她轉過身,盯著顏長傾的臉道:“夫子,他們喚的大王,圣駕,是你嗎?” 顏長傾揚起嘴角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牽起她的一只手,朝著那大船方向去了。 “諸位卿家都起身吧?!鳖侀L傾站在大船之前,對那些下跪的官員說到。 “你們也都起身吧?!彼麖奶а劭聪蚬蛟诤竺娴募滓卤總兊?。 “謝大王?!币粫r間,眾人紛紛起身。 “大王,太后娘娘和國君已至附近的烏希城等候恭迎大王圣賀,還請大王移步上船?!币粋€生著一把白胡子的官員對著顏長傾恭敬地道。 顏長傾點了點頭,又牽起崔九兒的手往大船的甲板上走去。海灘邊上的燕羅軍也紛紛上了旁邊的駛過的另外幾艘大船。 崔九兒呆呆地只知道隨著顏長傾的腳步一步一趨,剛才那官員口中的“大王,太后娘娘,還有國君”徹底將她給弄糊涂了,既然城中有國君,可是這迎接夫子的大船和禮儀,分明是君王才能享有的大儀,夫子這個“大王”究竟是個什么身份。 崔九兒有心想問,可是周邊侍立的全是人,怎好問出這樣的問題。她只好耐著性子等至無人之時。甲板上的眾人皆低眉屏息,一名宦官模樣的人領著四名身著宮衣的女婢領著他們步入了船艙的一間大房,房間布置得很是奢華,一應用品應有盡有。 “你們都退下吧?!鳖侀L傾對那些侍人道。 領頭的宦官和答應一聲,領著女婢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崔九兒站在地上鋪就的長毛地毯上,瞪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顏長傾,眼內充滿了疑問,似是要顏長傾對這一切做個合理的解釋。 “過來?!彼诖斑叧斐隽耸?,這個位置能看見外面蔚藍色海面。 崔九兒依言走了窗邊,雙手撐在窗邊,眼看著外面輕輕起伏的海浪,一會兒又回過頭看向顏長傾,仍是一言不發。 “他們剛才提到的太后娘娘是我的長嫂,國君是我的侄兒,我是新羅國的王叔?!鳖侀L傾似是知道了崔九兒心中的疑惑,微笑著向她解釋道。 “新羅國,王叔?”崔九兒似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新羅國?她忽然想起來,林修遠的長姐靜嫻郡主不是遠嫁新羅太子的嗎?當初還是林修遠來送親的。她從來沒想到,夫子竟是新羅國的王叔,而自己有朝一日也會來這遙遠的新羅國。 “靜南王府的靜嫻郡主的夫君新羅太子,是現如今的新羅國君嗎?”崔九兒問道。 顏長傾點點頭仍是笑著道:“是,新羅太子云佑已于三月前登基做了國君,靜嫻是現在新羅的王后?!?/br> “夫子既是王叔,可是這御船是怎么回事?這迎接國君才會用到的儀帳又是怎么回事?”崔九兒又問道。 “有時候你迷糊得很,比如一直將我當作打家劫舍的山大王,有時又精明得很,比如現在?!鳖侀L傾輕嘆一聲道,口氣里滿是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