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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攝政王的小啞妻在線閱讀 - 第13節

第13節

    她現在有一部分成料,只要注意瓷石泥料的續接就行了。

    陸追殺完泥,阮瀾檢查了一下,覺得沒問題,就推了小車來將泥送到悶料室。

    兩人忙活到晚上,匆匆吃了點東西,阮瀾從菜園里揪了幾根青菜葉,心疼的不行,但也算今日干活的加餐了。

    因著累,兩人早早的就歇下了。阮瀾之前將另一間屋子的東西收拾了一番,暫時移出一塊空間給陸追歇息使用,又找了兩套阮鈞之前穿的衣裳給他。

    夜深人靜的時候,陸追的房內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人影從房內出來,推開后院門,走到阮瀾白日放置的竹籠邊上,低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

    而白日在秦家,秦逸回來正巧遇上秦氏,秦氏一見他手上仍拎著油紙包,這便問道:“怎么?家里沒人?”

    秦逸搖了搖頭:“沒有,阮阮沒要?!?/br>
    秦氏冷哼一聲,一撇嘴:“給她臉還裝上了?以為自己還真是千金大小姐拿架子不成?以往她家里還算有點銀子,如今我是聽了,她家什么都沒了,還在這里窮裝什么?”

    “娘——”秦逸有些央求的喚道。

    “怎么?我還說錯了不成?”秦氏剮了秦逸一眼:“怪就怪在他們家沒本事生個兒子。一個小丫頭能有什么花樣?還不是得嫁了依靠夫家?要不是你爹非要守什么君子之諾,她能進咱們家門?那都是便宜她了??纯丛蹅円莞鐑?,生的這么好看,村里哪個姑娘不巴巴的想湊上來?要不是你和我說情,我理這小丫頭的嗎?逸哥兒,你聽娘一句,日后你是要去京城里做大官兒的,到時候娶哪個不行?娶好了還能在官道上給你幫襯??扇羰侨⒘诉@阮家丫頭,那便只有拖后腿的份兒?!?/br>
    秦逸年少,又非長在達官貴人扎堆的地方,對依靠妻族說法反而有些抵觸。他同多少輕狂少年一般,覺得只憑自己便能扭轉乾坤。

    他斟酌片刻,想著如何能讓自己娘松口,這便開口道:“娘的心意我明白,但阮叔畢竟與父親有過約定。君子重諾,到時若讓人說了去,也是不好?!?/br>
    秦氏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否則也不會出主意讓阮瀾住到秦家,她說道:“這個娘自然曉得,只是你爹那約說的只是‘接進門’,又沒說是妻是妾還是其他的什么?!?/br>
    秦逸嘆了口氣,只覺得想要說服自己娘親可謂路漫漫其修遠兮,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他想著阮瀾,又猛然想到阮家院子里的那個少年,便開口說道:“娘,您之前可聽過阮家還有遠房表親?”

    秦氏冷哼一聲:“怎么了?干嘛問這個?難不成那小啞巴告訴你她還另有婚約?和個什么遠方表哥?那她阮家還真是一女多許啊?!?/br>
    秦逸一愣,自己當時倒是沒想到這個,但看那少年的樣子,顯然就是不想讓自己和阮阮多接觸。

    原本阮阮小時候最是喜歡跟著自己,上次自己去阮家她也還好,可總感覺有些不同,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難不成真是因為這位表兄?

    他喜歡阮瀾,阮瀾和村子里的姑娘們都不一樣,溫柔安靜,長的又好看,笑起來總是甜甜軟軟的。她也寫的一手好字,雖仍有些閨閣的秀氣,但關節處卻有著堅韌的風骨。

    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她應當跟著自己,甚至夢里也會出現她和自己拜天地的模樣。想對她好,想獨占她,甚至還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歉意縈繞在心頭。

    秦逸搖了搖頭,回道:“沒有,就是阮家來了個少年,說是阮阮的遠房表兄,倒沒提婚約的事兒?!?/br>
    秦氏聽了,眼睛滴溜溜轉了好幾圈,朝著阮家的方向看去:“我與阮婁家的倒還相熟,恰好要去大輿鎮,這便去打聽打聽?!?/br>
    作者有話要說:  阮阮:兩面派,人前小可愛,人后大禽獸。

    阿追:我?你尚未見到我禽獸的樣子。

    今日還有二更。

    第十六章

    翌日清晨,因為想著她那幾只兔子,阮瀾早早地醒了,她胡亂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奔向后門。

    聽見聲音,陸追便也起來,打算直接去廚房燒些東西。

    “啊——”后面傳來一聲急促的尖叫,陸追剛推開門,眉頭微蹙,走到了后門。

    沖著院子里狂奔的阮瀾閉著眼睛,“噗通”一下就撞進了他的懷里。

    果真是嚇壞她了?陸追想著。

    下一刻,陸追就看見懷里的阮瀾抬起頭,眼睛里閃著亮光:“阿追!我抓到兔子了!三只!今天我們有rou吃了!”

    陸追這時才發現,她笑起來右臉上有個小小的酒窩,淺淺的,卻好似能兜一勺酒。

    阮瀾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只激動地拉著陸追的胳膊走向竹籠,一臉驕傲地說道:“我可真是太厲害了!”

    陸追掃了一眼那竹籠,里面一共躺了三只兔子,但都死了,死的形狀可怖。

    一只像是被竹籠上的鐵鉤鉤了好多道,最后刺進了皮毛,血濺的到處都是;另外兩只是竹籠不怎么牢靠,散架了,兔子被鋒利的竹片穿腹而死。

    昨晚抓兔子不易,他也需要地方發泄自己心里的那股戾氣,這才沒收住手,把兔子弄成了這樣。大抵也有些戲弄的成分在里面。之后為了不讓阮瀾生疑,他甚至還在竹籠上動了一番手腳。

    “怎么樣怎么樣?”阮瀾在旁急切的問著。

    她那模樣,就像個等著被夸獎的小孩子,掩都掩不住的喜悅。

    “這兔子……”陸追說道:“都成了這幅模樣,你不怕?”

    阮瀾答道:“吃rou的話不也得去皮嗎?活著還不好意思下手呢?!?/br>
    陸追:……

    “還是你怕?”阮瀾突然話鋒一轉,有些揶揄的看向他。

    陸追冷笑一聲:“你覺得呢?”

    阮瀾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兒,以后我不告訴你媳婦?!?/br>
    她蹲下身子,拎起兔子還算干凈的耳朵,一手兩只一手一只,顛兒顛兒的朝著院子里去了,嘴里還在哼著不著調兒的小曲:“怎么可以吃兔兔~怎么可以吃兔兔~”

    跑到快后門的地方,阮瀾回頭喊道:“阿追,發什么呆啊,快來?!?/br>
    她那欣喜在陽光之下愈顯得燦爛,像是只要這兩只兔子便成便滿足了,其他的事情全都不值得憂愁。

    莫名的,陸追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但也僅僅是一瞬便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說是不怕,但真正處理起來卻是另外一回兒事兒,阮瀾忘記了還得去內臟這些事兒。她把兔子放在案板上,托著下巴圍著轉了三圈,摸索了半天,最后決定拿剪刀剪一下。

    剪刀剛要落下,陸追一旁的粥也煮得差不多了,他掃了阮瀾一眼,開口說道:“先把內臟去了,不然吃起來腥?!?/br>
    “哦?!比顬憫?。她吞了下口水,剪刀抵在兔子的肚子上,顫顫巍巍。

    陸追看她這幅模樣,饒有興致的問:“你等什么呢?”

    “我等……”阮瀾抿了下嘴唇,隨便尋了個理由搪塞:“我在想兔子死之前拉了沒,不然怪臭的?!?/br>
    陸追輕笑了一聲,從鍋里盛出粥:“洗干凈手,先把粥端出去?!?/br>
    “哦,哦?!比顬戇B忙沖了手,有些垂頭喪氣的捧著食盤出去了。

    她是挺愛吃自貢兔丁和兔頭的,但一想到還要掏腸子就渾身不自在。

    要不以后還是吃素吧,或者吃魚可以,殺魚沒有那么大的負擔,讓她親手去剁只哺乳動物還是太難了。

    她轉念一想,不行!自己如今就是這家里的頂梁柱,全家都靠著自己呢!她把粥放到桌上,一咬牙,又回了廚房,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這三只小兔崽子!

    但阮瀾一進廚房的門,就看見陸追已經在處理著兔子了,一只已經切好碼在一旁,他正在掏第二只的內臟。

    陸追的皮膚很白,此刻染上殷紅的血愈發襯的瑩潔。他動作干凈利落,又帶了幾分暴躁在里面,三兩下就去了皮??茨鞘謩?,竟像是對剝皮一事輕車熟路。

    陸追見她進來,轉頭覷了她一眼,一如她昨日教他殺泥一般說道:“看仔細了,學著點?!?/br>
    那一刻,他眼角沾了兩滴血,映在眸子里,那團瞳中的紺色似是愈發濃重了。

    阮瀾被那顏色吸引的走了神,陸追見她神色僵硬,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低頭處理兔子,剁成rou丁碼在一旁。

    阮瀾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她連忙湊上去,說道:“阿追你真厲害,怎么什么都會?”

    她這話一開口,陸追到也愣了一瞬——是啊,自己是怎么會剝兔子皮的?

    但東西到手的感覺,使用刀子的方法,就像前世刻在他身上的痕跡,只需要假借他這個人,便能運用的如云流水毫無滯澀。

    就像那些混亂的夢境,他好似不是一個人,但又的確是一個人。

    夢里的那些殘酷的景象又紛紛涌上心頭,卷著那絲戾氣攀援,他的手不自覺的在抖,但卻停不下來,那手下的兔rou也被剁的七零八落。

    阮瀾見他從兔rou塊切成兔rou丁,一路又朝著兔rou泥去了,連忙喊了一聲:“阿追,可以了阿追?!?/br>
    陸追毫無知覺。

    阮瀾咽了下口水,慢慢走上去,拉了下陸追的胳膊:“阿追?!?/br>
    陸追毫無知覺,他只一甩胳膊,阮瀾向后跌了兩步才堪堪站定,她眨了眨眼,轉身出了廚房。

    過了片刻,阮瀾拎著一桶井水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手里拿了個葫蘆瓢兜了一勺水,沖著陸追的腦袋就潑了下去。

    即便是在春末,井水依舊冰冷,刺骨的寒意將陸追逼了個清醒,他轉頭看向阮瀾,手里還拿著那把沾了血的刀。

    阮瀾頓了一下,說道:“留點力氣,一會兒還要干活呢?!?/br>
    說完,她快速的退出廚房,還把門關上了。

    陸追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感覺到上身濕漉漉的,過了片刻,他的神志才慢慢回來。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刀,順著手腕向下流動的血,菜案上的rou泥,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陸追只覺得自己口干舌燥,在這么小的一個空間里,他喘不上氣兒,無法呼吸,甚至感到徹骨冰寒,有種獨處于世上的空曠感。

    而這感覺,是他的,也不是他的。

    自己都做了什么?

    “嗑噠”一聲,陸追將刀放到案板上,他走到門邊,卻沒有氣力去推門。

    外面等著他的會是什么?提防的眼神?懷疑的眼神?恐懼的眼神?

    又或者,她已經跑出去叫村子里的人了?

    對于自己,沒有地方是安定的,從那個夢境開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自己終其一生都要受到那夢境的指引和擺布,踏上同樣的路,做同樣的事,接受同樣的結局。

    “吱呀”一聲,廚房的木門又輕輕的被推開了一道縫,露出阮瀾一半的臉龐。

    她看見陸追站在自己面前,先是嚇了一跳,隨即站直身子喊了一聲:“阿追?”

    陸追只看著她,一動不動。

    阮瀾端詳了稍傾,見拿把菜刀已經好端端的放在了案臺上,這才舒了口氣,大方的推開門,走到他面前。

    她又小聲的喊了一句:“阿追,冷不冷?”

    陸追在看她的神色,可卻未曾從中看出半點端倪。她眼中并沒有自己所想像的東西,若一定要說一樣,那便是擔憂。

    阮瀾猶豫了片刻,伸過手來牽住他的手:“走,出來曬曬太陽,井水好涼的?!?/br>
    她的手十分溫暖,即便是隔著黏膩的血液陸追也能感覺到。

    她不怕他,那手握的緊緊的,帶著他從那狹小的空間走了出來。

    “兔rou泥正好給爹爹蒸了吃,好消化?!比顬懸贿呑咭贿呎f著:“別怕,沒人來追你了?!?/br>
    她為自己找到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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