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沈琛最近心里也有一股子火氣,下手沒注意分寸,袖扣都崩了兩顆,沈叢是真的沒遺傳到老沈家一點優秀基因,陰謀詭計不行,就連打架都沒什么用處。 沈琛略微理了理袖口褶皺,抬腳踩在沈叢肩上,用力慢慢碾下去,他不是個什么心慈手軟的人,沈叢過來挑釁以往都沒怎么討著好——劉思麗動手除外。 卻也沒什么心情過問沈叢的心路歷程,找茬的想法千奇百怪,他懶得大半夜聽鬼哭狼嚎。 “你為什么跟周家訂婚?!” 還沒走兩步身后就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琛頓了一下,回過頭去,沈叢兩只手撐在水泥地上正爬起來 ,大概是剛才被揍的時候磕到了下巴,一嘴的血,說話都哆嗦,眼里都是憤恨。 “你特么又不喜歡她,你娶她干什么!”他慢慢爬起來,哆嗦著去摸他的棒球棍,眼眶像是快哭了,又像是恨的眼睛發紅,“你特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壓根——壓根就,你——” 沈琛一直覺得沈叢這貨大概就是從小搶自己東西搶習慣了,看見自己有什么都想搶,或者上次是受了他母親授意去的,這時候倒是回頭多看了他那么一眼。 然后慢騰騰的走回去,拿著棒球棍的青年搖搖晃晃的站著,手都在抖,瞪著他看。 沈琛一步步逼近,在黑暗里聲音寒氣森然:“我什么——” —— 陶恂在里面呆了一個星期,囚室里面并不安定,高個的一般喊高哥 ,另一個喊張哥 ,剩下的一個平時喊磊子 ,這是另外三個人的稱呼 ,陶恂是后來的,頭一晚上就打了一架,后面幾天也沒好到哪兒去。 外面大概是有人特意打過招呼刻意好好招呼過他了 ,值守的警察一般視而不見,陶恂知道這個時候不跟任何人起沖突才是最好保全自己的辦法 ,他實在不想再給家里惹麻煩了。 他在里面熬了一個星期,挑釁和小的摩擦一般能忍就忍,第八天的時候才見到律師,是他的嫂子的朋友,姓祁,他嫂子在外面為他奔走,為了他的事陶家就沒一個不cao心的。 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許魏,許魏這幾天也過的不太好,他從國外偷偷跑回來,他爹就恨不得打死他,就算沒動手也一刀切了他的經濟來源和人脈關系,他為了陶恂和林朝的事兒跑了不知道多少地方,但沒家里支持屁都不是。 看見陶恂進來就直接一把扯了他的領子,眼眶就紅了:“你和林朝特么的到底是不是拿我當兄弟?干什么都不說,兩個人都進來蹲局子,就把我一個人扔下了,我問什么都挺好,挺好個屁!” “不然呢?難道我們仨一起蹲監獄?”陶恂毫不示弱。 許魏一氣就把修養什么的都忘了個干凈,推推搡搡的把陶恂往前搡,把唯一的一張桌子撞的哐當一聲,外面的警察敲門才停下來。 陶恂被扯的嗓子發疼,半響粗喘著才緩過來一口氣:“你膽子那么小,不得留在外面替我們倆看著家里老小啊,我們仨總得留一個在外面替我們倆收尸?!?/br> “放屁!”許魏差點氣得又一拳揍上去。 祁律師趕緊把他們倆拉開,低聲勸他們別在警察局惹事,陶家一直都想保釋陶恂,但現在的證詞對陶恂很不利,局子里有人早一步打好了招呼疏通不了,這事兒現在也僵持著。 祁律師詢問案子和辯護方向,完了許魏也冷靜下來了,陶恂也沒說錯,他膽子確實小得很,要不是他膽子小,上輩子陶恂和沈琛玩完的時候他也不可能好好活著。 陶家最近境況越來越差,周明川出現壓力陡然增加,現在哪怕是陶器都沒時間過來見陶恂,許魏挑挑揀揀的簡單把外面的情況跟陶恂提了提。 末了叫他放寬心,自己別慌。 倒不是他想說,現在陶恂被關在里面,就是個瞎子聾子,陶家什么狀況和他準備怎么擔這個責任有很大關系,所以許魏只能盡量不漏事的過一遍。 最近正是多事之秋,狂風暴雨都不能完全形容,許魏雖然說的簡略,但也大致能知道外面的驚險。 陶恂也就安安靜靜的聽著,他現在插不上手,可消息不能滯后太久,他必須對外面局勢有自己的分析。 說陶家的近況就不可能饒過周明川去,說周明川就饒不開周語凝,許魏把這個消息留到了最后。 躊躇了很久,還是把心一橫:“......還有就是沈家和周家聯姻了?!?/br> 從當年沈琛出國,陶恂傾家蕩產去暗地里扶持沈琛事業,卻慫的不敢上去見一面的時候他大概就知道陶恂什么心思,可惜這么多年到底還是結局慘淡。 不過同性之間,其實這才是正常結局。 他心里想的是長痛不如短痛 ,早點兒看清,早點兒放手,雖然他也知道這挺難的,畢竟是十幾年的感情,不可能一時間割舍。 但有什么辦法呢?陶家和沈家就是勢不兩立,現在的情況不死一邊是不可能的,陶恂得看清楚了,才能知道放手,早做打算。 陶恂懵了一會兒,囚服下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了顫:“沈叢?” “.......沈琛?!?/br> 陶恂一路跟行尸走rou一樣被帶回囚室,外面天光很亮,陽光是這冬日里少見的暖和,就跟那天琛哥走的時候一模一樣,他還記得他跟自己說等他回來。 ——怎么會呢? 鐵門轟然落下的時候他看見外面瓷磚上倒映出自己的樣子,失魂落魄,眼睛紅的不像話,他把手貼在鐵門上,或許是冬天傷口愈合緩慢的緣故,他手上的傷到現在都沒有愈合的跡象。 皸裂的皮膚和結痂的傷口像是因為某種感應一樣疼的他說不出任何話來,手指痙攣的顫抖,嗓子里像是被扔了碳火燙著,他在某一瞬間想瘋狂的砸爛這門闖出去。 ——他得出去,至少去問一句為什么,怎么會是這樣。 如果一直沒有得到過也沒什么,大不了他就等一輩子,他肯定是不結婚的,不禍害人家姑娘,琛哥如果結婚生子他就去認個干兒子,等到他們都老了,如果自己先走就在死之前告訴他,那樣也挺好的。 琛哥不知道,他能借著朋友的名義在他身邊待一輩子。 本來也就沒指望過能得到回應,可是他曾經得到了——他曾經完完整整的擁有過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他腦子里一片混亂,那天下著大雨,他追著琛哥的車跑,因為他出去跟楚瑜沾手那些東西 ,琛哥不要他了,甚至踹過他,他以為琛哥這輩子都不可能回頭了。 可后來琛哥分明抱了他,吻過他,甚至同他說過喜歡,說叫他等著他回來...... “喲,這小少爺蹲在這兒干嘛呢?哭喪???”他靠在門蹲了不知道多久,高個子跟旁邊兩個人使了個眼色,過去用腳踢了踢陶恂的脊背。 青年抬起頭來,依靠著鐵門緩慢的爬起來,袖子里的手不住的痙攣顫抖,沒握緊的拳頭就已經揍了上去—— 這一夜注定是不怎么平靜的,外面的喧器倒還是其次,哪怕是最應該安靜的囚室里也開始激烈的掙扎。 陶恂再怎么發狠也雙拳難敵四手,他只能挑刁鉆的角度打,尤其是眼睛和膝蓋,最后引得另外三個都紅了眼,是真的把他往死里打,沒半點留手,最后他已經沒有什么反抗力的時候尤不肯罷休。 他也不想再護著自己,就那么躺在那兒,身體的痛覺都是麻木的,他隱隱約約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些拳腳相加在他身上都顯得不那么痛苦,他抬頭望著囚室的頂。 夜里都是灰蒙蒙的,沒有一絲光,唯一的一小扇窗戶什么都看不見,他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身體到處都疼,倒顯得心里那點空空落落的疼不值一提。 ——當初那時候的好都不像是真的,只有現在他一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才是。 青年蜷縮在地上,斷斷續續的笑出聲來,那聲音太微弱,混雜在一片拳打腳踢的辱罵聲來根本聽不分明,以至于根本沒人聽見。 昏過去前他模模糊糊的看見許多幻覺,不斷的腳步聲和匆匆忙忙的人影,他越走越遠,雨水和車輪黏過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這天半夜顯得格外慌亂,嘈雜的聲音斷斷續,最后終于有警察打開了大門,青年滿頭滿臉的血,被扔在地上,血跡蜿蜓著打濕了囚服,看著像是已經沒了聲息。 ——所有人這才終于開始慌了。 沈琛在凌晨三點被通電話吵醒,電話那頭是李渡,向來平靜的聲音也略微有一絲急促。 動手的人做的太過,將人弄進了醫院。 沈琛皺著眉聽完沒一會兒就下了樓,沈昌民已經起來了,剛剛聽見他敲門就開了口: "進來?!?/br> 應該也是大半夜被吵醒的,還穿著一身睡衣,劉思麗和沈昌民早幾年就已經分房間睡著,不然沈琛也不見得愿意敲這個門。 沈昌民顯看見他進來眉頭就皺的更深,來回踱步著走了兩圈才斥道:“你這回做的過分了?!?/br> ——是太過分了些,教訓就教訓,容許你拿沈家的家世出去做事,但找的是些什么東西,下手都不知道分寸,萬一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人弄死了,就又是另一個話題。 沈琛略微抬起眼來,沒有絲毫悔改的意思,平平淡淡的應了一句是。 沈昌民就噎住了。 那天沈琛回來他將他接過去的時候沈琛答應的太迅速了,以至于連他都有些不相信,分明不久前還是盡力幫著的兄弟,不管是當初高考還是現在,一直都任勞任怨的幫那個紈绔子弟鋪路,怎么突然就轉變了性格。 他明白沈琛的脾性,他做事不可能沒有原因,如果不是覺得沈琛在意那個紈绔子弟,他也不會費了大力氣叫楚瑜將沈琛弄出國去。 后來他追問之下沈琛才陰沉著開口:“因為他對我有其他想法?!?/br> 沈昌民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沈琛有潔癖,各種方面的,包括感情,沈昌民知道癥結所在,大概還是源自于他和他母親,沈琛對陶家那個沒有什么也好,就算真有什么憑借著陶家那個紈绔四處風流的性子,沈琛動起手來恐怕只會更狠。 這件事他調查的時候已經發覺了,曾以為沈琛興許是有同樣的想法,所以他才有怒氣,然而事實似乎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沈琛隨他,從骨子里就顯得薄情,不愿意聯姻是一回事,但被當兄弟的人覬覦數十年,恐怕也沒有那樣好的脾氣。 但他也沒有盡信,不管是怎樣總還留了幾分疑慮,直到后來陶家那個紈绔入獄。 ——沈琛比他這個當父親的人以為的要狠辣的多。 再怎么說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但動起手來沒有絲毫猶豫,找的都是最刺頭的下手,上下依靠著沈家的名頭封的滴水不漏,讓陶家根本就沒有半點疏通關節的機會,在里面是沈家的地盤,無論想怎么下手都是輕而易舉。 “您放心,我會把尾掃干凈的,不會有任何風聲傳出來?!鄙蜩÷晕⒋瓜卵?,眼里黑沉沉一片,卻沒有多少慌亂,沈昌民疲倦的擺擺手,讓他出去。 沈昌民坐在臥室不自覺的摩挲著相框,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隱隱約約覺得陶家那個蠢貨是不是真的渣了沈琛,否則依沈琛的個性,就算只是對性向的不理解,也不至于下這樣重的手。 ——現在只希望訂婚的事一帆風順。 ※※※※※※※※※※※※※※※※※※※※ 換攻是不可能換攻的,讓我換攻相當于讓我跑路 →_→ 感謝在20200306 04:05:34~20200308 22:28: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497810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火藍無光 24瓶;沉溺 20瓶;king瑟 5瓶;是要做金主的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7章 陶恂一路上都不甚清醒, 到醫院的時候才勉強有了一點神智,他頭上有傷, 意識也是昏昏沉沉的,但他知道這都還遠沒有結束。 救護車來的還算及時,看著確實傷的太重,醫生在旁邊簡單處理傷口, 他正是在這時候醒過來的, 半個小時以后到的附近最近的一家公立醫院。 清醒以后就一直撐著沒再昏睡過去,他知道家里肯定注意著在,至少得等祁律師和大哥他們過來了他才能安定下來。 大半夜的總還需要時間,他本來以為時間可能再長一點, 陶器來的比他想象的要快,四十多分鐘就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了,祁律師來的慢一點, 也沒讓他等太久。 他這事兒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送他過來的是兩個刑警, 出事的第一時間就往上報了, 等他們隊長過來也得要時間。 他身上傷口很多, 除了衣服外面頭上被撞出來的傷口和臉上被毆打的青紫, 就是一雙看著快爛了的手,傷上加傷, 又一直沒好好治過, 看著像是血跡斑斑的兩塊爛rou。 醫生伸手將陶恂胳膊抬起來, 把人放平了,從一邊拿過衛生棉,蘸著酒精,輕著手給他把頭上臉上已經快干涸的污血擦拭干凈,露出里面皮rou翻卷的皮rou,不知道牽動了哪里的傷口,陶恂顫了一下,卻知道忍著,一句話也沒說。 陶器就在旁邊看著,眼睛不知道是因為心疼還是半夜沒睡都是血絲,他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在旁邊干著急:“醫生,怎么樣?他傷的重不重?” “雙膝關節損傷,面部損傷,胳膊有輕微骨裂,軟組織挫傷,”醫生看了看陶恂被撞過的頭部,沉吟了一下,“可能有腦震蕩或者腦出血,這個我也不好判斷,得做專門檢查?!?/br> 祁律師一直都在旁邊看著,這時候才開口:“做一個詳細檢查吧?!?/br> ——最好是能判定好傷殘等級,能判成重傷最好,不行也至少是證據。 陶恂神智一直不怎么清醒,這時候突然勉強睜開眼睛看著陶器,沖他搖頭,他的手稍微伸出來一點,還在莫名的發抖,染血的袖口下面是蒼白的胳膊,手腕上一圈一圈的手銬勒痕,再下邊就是沒進袖子里的淤青。 他就一直固執的看著陶器,什么話也沒說,破破爛爛的手去抓陶器被醫生攔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