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琛哥沒發現吧? 陶恂抬起手臂覆蓋在眼前,卻忍不住回想剛才——他還是第一次靠琛哥那么近。 呼吸交錯糾纏 ,好像再湊近一點就能嘗到,溫熱的帶著溫暖呼吸的—— 只差一點。 ——人慫沒救了。 陶恂整個人窩在被窩里,不想爬起來,沈琛愛干凈,被窩里什么氣味都沒有,但軟和舒服,格外讓人舍不得離開。 哪怕什么味道都沒有,陶恂還是忍不住抱著被子悄悄聞了一下又一下,恨不得幼稚的滾上兩圈——琛哥的被子! 陶恂滿心忐忑的爬起來的時候沈琛已經坐在桌上了,沒時間做飯,是昨天熬好的粥,就加了一點匆忙熱了一下,沈琛沒吃兩口,剛睡醒沒什么胃口,簡單填了一下肚子就擱下勺子。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剛剛張博叢敲了電話過來,哀嚎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一覺睡到這個時候確實已經過分了些——總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柜。 畢竟事業也不過剛剛起步。 “先墊一下,沒吃飽去公司再說?!?/br> 陶恂點頭如搗蒜,知道沈琛注重速度,但又舍不得這粥,開始狼吞虎咽。 餓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是琛哥做的東西——能吃到一回多不容易。 粥是剛剛從微波爐里拿出來的,還冒著熱氣 ,沈琛看著他那幅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有點心塞。 ——倒像是幾天幾夜沒吃沒睡一樣。 微微皺了皺眉,把桌上的水杯推過去了一些:“慢點吃,沒人跟你搶?!?/br> 陶恂不太敢抬頭看他,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說不清是沈琛手藝是真的好還是他心理作用,他就覺得這粥出乎意料的香。 今天難得的出了太陽,冬日午后暖洋洋的陽光落下來,陶恂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坐在副駕駛坐上的時候就忍不住偷看沈琛。 沈琛注意到他的動作,瞥了他眼下的黑眼圈一眼,添了一句:“困就再睡會兒?!?/br> 陶恂搖頭:“我給盧經緯打個電話——昨天半夜沒打通,我再試試?!?/br> 沈琛開著車,聞言并沒有阻止的意思。 陶恂電話撥過去響了幾聲那邊才接,沈琛等著紅燈,掐好了時間在陶恂準備摔手機的時候喊了他的名字。 “陶恂!” 這一聲算得上嚴厲,聲音頗大,陶恂一身的怒氣因為這一聲終于是消散下來一點,但是拿手機的手還是攥的死緊,他沒砸手機 ,輪起拳頭就往車前臺砸過去。 他動作太快,沈琛伸手出去的時候已經差點砸了第二下,但好歹沒砸上去,手腕被沈琛牢牢扣住,皮rou之軀自然不能和鋼鐵相較量,骨節已經是一片通紅。 陶恂掙扎了一下,沒掙開,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看見他已經泛上顏色的眼眶。 沈琛在某一瞬間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陶恂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怎么,拿別人沒辦法就拿自己出氣?”沈琛的聲音略低,說話毫不客氣,就這兩句話的功夫,路邊的綠燈便已經亮了,沈琛松開他的手腕,低斥了一聲:“蠢不蠢?” 陶恂眼眶更紅,倒不是委屈,完全就是氣的,氣的耳朵都紅了。 ——他是絕不可能承認是因為剛剛琛哥抓住了他的手。 “琛哥,你都知道了?”在椅子上縮了半響,才敢開口。 “知道什么?”沈琛握著方向盤柺了個彎,聲音上翹,雖然一樣是嘲諷,但這回已經帶了些薄冷不屑的意味出來。 “知道盧經緯家其實并不如他口中那么可憐,知道他的小女兒其實已經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知道他們并不打算給他女兒治病,不過就是拿來騙騙傻子?還是知道他說這些只是想要拆遷款,他的妻子剛剛懷了二胎?” 陶恂啞口無言。 沈琛把車停住,握著方向盤偏頭看他,眼里古井無波,安靜的只能看見他的倒影。 “陶恂,我有沒有教過你,不要什么人都信?” ※※※※※※※※※※※※※※※※※※※※ 七十周年,祝福祖國生日快樂!看見濤哥和寶出來的時候就哭了,他們在的那十年,真的是我無憂無慮的十年,身邊所有親人健在,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最不知事最安心的時候,哪怕那些年真的多災多難,這么多年一直記憶猶新,祝愿祖國繁榮昌盛,兩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三省 15瓶;berth、胭脂蔻丹、過年胖一圈的菜 10瓶;leung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公司里倒是安靜,最繁華的地段, 平時雖然不甚熱鬧但也井然有序的地方現在看起來竟是冷冷清清, 張博叢在翻資料,桌邊放了杯咖啡, 看一會兒就喝一口, 眼下有一圈泛著青黑。 看見沈琛和陶恂進門瞥了一眼, 非常不滿的目光。 ——開玩笑呢?他早上天剛亮爬起來給他收拾公司,這倆貨在家里補覺,他能平衡就怪了。 沈琛權當自己不曾看見,四處看了一眼,確實走了不少人, 遞辭呈的有不少, 也有不少一聲不吭就走了的, 他聽小郭說了一回, 這時候自己再看一遍,發現確實冷清許多。 剩下的看見他過來都規規矩矩的喊他一聲, 眼里倒是充滿了同情。 誰說不是呢?好好一個青年才俊, 本來好好的事, 結果突然遇見富二代截胡, 幾個月的功夫都白費了,今天上午都沒來公司,可見確實是受了打擊的。 沈琛知道他們心里怎么想, 但沒多說, 剩下的未必就是對公司有什么樣的情義, 不過是因著還有劉家那塊地撐著,雖然不見得還有前途,但短時間內不會直接破產罷了。 ——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兒。 進自己辦公室前一直跟在他身后低著頭的小郭才終于鼓足勇氣,吞吞吐吐的抬起頭:“老、老板......” 陶恂聽見聲音回頭就瞪了他一眼,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惡狠狠的,沈琛沒看小郭先回頭看了一眼陶恂,眼里淡淡的,但確實讓陶恂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是類似無聲的安撫。 ——他尊重所有人的選擇,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這個時候小郭要走,陶恂心里說不定比他更難以過這一坎,畢竟劉家那事的時候,陶恂一直記得小郭在警察局蹲了幾個小時等著保釋他們出來。 重活一輩子,他擁有的是三十多歲的靈魂,很多事情他看過,經歷過,現在就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但陶恂不一樣——他還是二十三的年紀,擁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沖動和不理智。 所以他才得看著,不能放心。 被陶恂吃人一樣的目光瞪的一個瑟縮的小郭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這位陶副總,鼻子上就沁出了一點汗:“老板,公司里辭職的是二十三人,不少崗位都缺人,我剛剛私底下再問了一圈,除了確定不會走的,還有些其實也是準備遞辭呈的......” 這話他不知道為什么,說出來就是有些悲涼,他畢業就是直接來公司實習的,到現在不是沒有感情,突然同事就走的走散的散,當然,老板肯定是比他要更傷心才對。 沈琛挽了一下袖子,淡淡應了一聲:“嗯?!?/br> ——重點并不是前面的。 小郭猶豫了一下,才囁嚅著開口:“但您放心,我肯定不會走的——老板,招聘信息要發布出去嗎?” 沈琛愣了一下,半響才抬頭看了這個老實的有點傻氣的年輕人,莫名其妙的想到上輩子他被警察搜查公司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站在旁邊,眼眶通紅的樣子。 他剛才已經在盤算答應他的辭呈了,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再明白不過。 “發吧,”說完瞧了一眼手表,下午一點多了,看公司里一團糟的模樣大概也是沒什么人吃東西的,于是開口:“去叫些吃的過來,就說是我請客,讓大家不要客氣——” “肯定不客氣啊——”張博叢從辦公室里端著咖啡杯竄出來,“我來點——” ——點最貴的,客氣才是怪事。 張博叢說的嚇人,其實也就點了份鵝肝后就又鉆回了辦公室,小郭按平時大家的口味點了東西,剩下的就是沈琛和陶恂。 沈琛對吃什么興趣不大,手指在屏幕上動了動,記起下午陶恂狼吞虎咽的模樣,還是點了兩份吃的——順著陶恂的口味,左右他不過動兩筷子。 然后推開了會議室的門,里面安靜的很,以往有資格坐在里面的人大多走了個差不多,他和陶恂進來沒一會兒,張博叢才拎著電腦進來。 偌大的會議室就三個人,顯得格外空蕩,張博叢拉了椅子坐下:“前段時間的抬價都是小兒科,我這回可真算是看見人傻錢多富二代了?!?/br> 感嘆一句才繼續開口:“三倍價錢,當初收購都是我一手負責的,現在也已經通過我的手差不多都轉出去了,還留下一部分就是做個樣子——實在不行拿去建座別墅,風景也是不錯的,就是偏了點?!?/br> “嗯,”沈琛翻了兩頁,微微頷首:“交給師兄我放心?!?/br> 張博叢差點掀桌子,你當然放心做甩手掌柜,奴役員工你哪樣不行??? 陶恂蹲在旁邊默默看著他們倆說話,頭上顯而易見的頂著朵烏云——嫉妒。 其實他到現在都不是太明白這事兒,腦袋不夠聰明這事兒有時候就是這樣顯現出來的。 他知道張博叢和沈叢昨天去外面見了面,知道的第一想法就是找人在酒店外面守著,等這家伙出來就一頓胖揍,但揍人畢竟還是放在琛哥后面的,他擔心琛哥,所以他跑了半夜聯系人脈找關系,等琛哥的時候就把張博叢的事忘了,這會兒回公司發現人都走的七七八八,張博叢竟然還在。 但看琛哥這態度—— 陶恂默默抓了一下椅子,他剛剛因為盧經緯的事兒在琛哥面前又丟了一次人,這回不敢再亂開口了。 張博叢是個好人,所以臨走看著獨自郁悶的陶恂嗤笑了一聲:“小朋友不太聰明啊——” 沈琛把文件一合,等著張博叢一步三挪的出去了才抬眼看陶恂,他沒說什么,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往他那里推了推:“你看一眼,現在公司缺人,師兄要忙土地流轉的事宜,我要去管劉家那邊的樓盤,招聘的事就交給你處理了?!?/br> 陶恂受寵若驚的眨眨眼:“?” 盧經緯的事兒剛剛過去,他原以為琛哥應是對他失望透頂了的,他以前對這些事并不上心,紈绔子弟無拘無束,哪里做過這些,后來也不過是跟著沈琛而已,他自己負責事情還是不曾有過的。 沈琛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不溫不熱:“我在國外這些年,國外公司并不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我的根基不在這里,現在不愿意留下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有些事你也是該好好試試上手了?!?/br> 國內的公司一開始創立的時候他其實是派的人過來的,那時候他記著避開陶恂,讓他自己好好想好怎么活著,而自己不能干預他,不能出現在他面前,以至于四年從未回來一次,只是結局并不如他所想罷了。 畢竟不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里的人對他尊重有余,敬畏不足,而他本身就是孤狼一樣的性格,這樣的公司其實與他有些分裂的意思,他將陶恂領進來 ,相當于空降富二代,他自己心里清楚是為什么,旁人卻并不。 ——公司里有些人瞧不上陶恂,陶恂不是那么好脾氣的人,如今能為了他忍著,但在公司里不是沒有受過委屈,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公司蒸蒸日上,他就是想交些實權給陶恂,也必然有人不甘心,不愿意。 ——而沈琛,向來不是愿意受人轄制的人,大規模辭退確實有傷名聲,現在就不同了,是公司出事,他們另謀高就,就算說出去,錯也并不在他這里。 就算目的是趕人,他自己也從未開口說趕人,錯處也并不在他,他有潔癖,也從不讓污點沾在自己身上——當然,他不過給了一個選擇,怎么選還是他們自己的事。 這次清洗的徹底,剩下的他都能一力控制,再無所顧忌,能放手交給陶恂的也越發多了起來。 畢竟,他并不是真正讓陶恂過來做個紈绔子弟。 陶恂還有點躊躇。 自知之明這事他一向是明白的,他自己從沒做過這些事,萬一又跟以前一樣搞砸了—— 他不想再在琛哥面前丟人現眼了——雖然差不多也丟了個干凈。 沈琛看見他猶豫分了一絲眼神出去,半響,才有點無奈:“你就當是練手試試,搞砸了也還有我——沒事?!?/br> 對外那樣嚴苛到咄咄逼人的人,對上陶恂都能被逼到沒脾氣,松緩了語氣。 ——但如今公司緊急缺人,這時候拿招聘練手就有點分不清輕重緩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