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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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面露驚恐,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個字都沒說,他李叔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李書意轉向白昊:“你好好盯著他,別讓他犯蠢?!?/br> 白敬送走了人,大概是還有別的什么事,沒再回來。李書意正好想自己待一會兒,不顧靳言那要哭不哭的表情,把兩個人也趕走了。 其實他的病嚴重還是不嚴重,他壓根不在意。只想趁著現在沒人打擾,把最近的日子好好回憶一遍,理理煩亂的思緒。 李書意知道,從白敬找到他以后,他就有些反應過度。但凡白敬開口,他都要冷嘲熱諷地堵回去,有時候甚至像個歇斯底里的怨婦?,F在想想,提寧越,說讓謝鳴送人給白敬,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心里放不開,還是在意白敬的過去罷了。 他抽離出自身,客觀地審視,突然狼狽地發現,一直不依不饒的是他自己,那個真正云淡風輕的人是白敬。 李書意嘴角扯出個苦笑來。這好像是個怎么都停不下的惡性循環,從來都是他在一旁步步緊逼,白敬則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計劃,不受一點影響。 以前白敬就不止一次地說過他們兩人不合適,是他一直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才落到了現在這樣的下場。 到了晚上,白敬帶著給李書意準備的東西,如往常一般去了他的病房。 進去的時候,見李書意穿著白色的病服,整個人倚在窗邊,額角抵著窗戶,目光低垂,不知道在看什么。 心臟驟然就刺痛了一下。 今天他送肖興華出去時,肖興華告訴他,他們跟李書意接觸下來,發現他的態度非常消極,希望白敬能跟他好好溝通,讓他轉變心態。否則如果連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再厲害的醫生又有什么用呢。 白敬站在門口,一瞬間竟然不敢過去了。 李書意聽到聲音,慢慢抬起頭來跟他對視。 病房里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時間一點點過去,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交纏的目光卻逐漸帶上了熱度。 還是白敬先開了口:“別靠著窗,涼?!?/br> 他以為李書意會如往常一般刺他幾句,或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離開了窗邊,脫了鞋,坐到了病床上。 白敬有些愕然,李書意看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聲音溫和:“你過來坐下?!?/br> 白敬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還是照著他的話走過去,先把手里的盒子放下,把掛在床邊的外套拿過來搭在他背上,然后才坐了下來。 李書意任他動作,目光落在盒子上,問:“這是什么?” 白敬探身把盒子拿過來,放到李書意手中:“你打開看看?!?/br> 李書意微微蹙眉,這盒子也就比他手掌大一點,拿著也不重,不知道裝了什么。 他又疑惑地看了看白敬,然后才打開了盒子。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個女士發卡,樣式很老久了,黑色的底,中間是一朵俗氣的玫瑰花,上面鑲的鉆也落得沒剩幾顆,底部甚至還生了點銹。 李書意愣住,半晌才回過神,把發卡拿出來,在上面一遍遍撫過,指尖微顫。 “你知道嗎,”他突然開了口,說話間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來,“小時候她背著我,我就總在后面盯著這個發卡看,數上面鑲的鉆,一顆,兩顆……數著數著就到家了?!彼α诵?,“后來我長得比她還高了,她還戴著這個發卡,我問她為什么不買新的,她說要等我長大給她買?!?/br> “等我長大,等我長大……”李書意呢喃著失了神。 白敬知道他傷心了,不愿他再往下想,從盒底拿出那些微微泛黃的照片,遞到他手邊道:“你小時候從來不笑?!?/br> 李書意聞言,把發卡放下,把照片接了過來。 當時家里出事以后,趙輝把所有李文英的東西都帶走了,什么也沒給他留。他都不知道,原來他跟他姑姑還有這么多合照。 李書意看著照片上各種各樣的自己,發現他小時候真是不愛笑。哪怕過著生日,額間被口紅畫了個小紅點,臉頰被涂了奶油,也還是一臉嚴肅地盯著前方,與旁邊笑彎了腰的李文英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書意被他姑姑感染,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說三歲看老?!?/br> 他拿著照片細細看了很久,然后才抬起頭問白敬,“你把我的病告訴趙叔了?” 白敬沉聲答:“沒有,這些是他要我給你的?!?/br> 李書意點點頭,他相信白敬再如何,這點分寸還是有,也就不在追問。 他又再摸了摸那個發卡,把東西都收好后,沉吟了下才道:“我該跟你道聲謝,可說這個顯得刻意,我就不說了?!?/br> 白敬心提了起來,等著他后面的話。 “我們兩個,拋去那些情情愛愛,不去管到底誰對誰錯,誰更對不起誰。相識這么多年,是不是也算是朋友了?” 白敬不明白他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他們兩個人,怎么可能“拋去那些情情愛愛”?李書意拋不掉,他更拋不掉。但他還是順著李書意的話,答了一聲“是”。 李書意道:“那我就以這十多年朋友的身份,請你幫我兩個忙?!?/br> 白敬看著他在燈光下越顯明亮的眼,按耐住想要伸手碰他的沖動,點頭道:“你說?!?/br> 李書意的神情徒然變得認真起來:“如果我死了,別給我立碑,把我的骨灰撒到海里?!?/br> “李書意!”白敬瞬間變了臉,低沉的聲音好像讓室溫都降了幾度。 “你聽我把話說完?!崩顣獍櫭?,繼續道,“另一個事,我在療養院時,通過易天找人做了代孕。要是我死了,以后孩子生下來,你幫我找個好點的人家送養?!?/br> 李書意現在最后悔的就是這件事。他以前知道自己生了病,卻不管不顧地等死,一邊慢性自殺,一邊又心里有愧,坐立難安。后來遇到穆然,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地想留個李家的血脈,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結果負罪感一點沒減輕,還給自己留了個大麻煩。 白敬的心直往下沉。他沒想到李書意會做代孕,可他也看出來了李書意是真的不想活。不然他想要孩子,在自己做代孕時就可以一起要了,哪用得著等到后面,慌慌張張地去找這么一個寄托。 “這些事,我本來是想交給靳言的,可那小孩身體不好,我也不愿他傷心,所以……” “不愿他傷心,你就愿意我傷心嗎?”白敬壓抑著心頭的火,咬牙道。李書意對著他,居然用著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交代完了后事,這就是拋去情情愛愛后,作為一個朋友的自己該得的? 李書意有些不耐了,傷心?他要真死了,對白敬一定是利大于弊,有什么好傷心的? “不管我自己承不承認,你愿不愿意,在這個世界上我最親近的人是你。這些事,我交給別人,總有各種顧慮和不妥,想來想去,還是只能交到你手上?!崩顣忸D了下道,“你只告訴我,這兩個忙,你幫還是不幫?” 白敬抿緊唇,冷聲道:“這兩種情況都不可能發生?!?/br> 李書意無奈:“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br> 白敬側過頭不理他,也不說話。 李書意盯著他,目光從他眼角,慢慢滑過側臉的輪廓,最后落到了嘴角上。 回來以后只顧著生氣和吵架,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白敬了。哪怕現在這人繃著臉,整個人像塊冷硬的石頭,他看著他,還是會無法自控地心悸。 李書意微微一笑,歪著頭道:“不如我送你個回禮?” 白敬抬頭,黑褐色的眼眸里還有幾分未散的怒意,李書意不等他開口,湊上前吻住了他。 白敬睜大眼,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 李書意閉著眼勾纏他的唇,摸到他的手,從他指縫間穿過,跟他十指相扣,極盡溫柔地吻他。 戰栗的快感讓白敬背脊發麻,他回了神,一只手握緊李書意,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臉,搶回了主動權。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纏綿悱惻的吻才結束。 李書意喘著氣往后退,白敬立刻追過去,一下一下輕啄他的唇。 李書意笑,本想挪揄白敬幾句,卻聽對方啞聲道:“書意,你原諒我好不好?” 李書意抬起頭,看他眼角泛紅,眼眸里都是深深的哀求。 “原諒你什么?”李書意鼻酸,強撐笑意,“這些年來,是我纏著你?!?/br> 白敬心口灼燒一般地痛,問他:“是不是無論我說多少遍我愛你,你都不會信了?” 李書意沉默,然后輕聲道:“你不愛跟在你身邊,心甘情愿為你所用的李書意。不愛幫你擋了一槍,豁出命去救你的李書意……卻愛生了重病,心灰意冷的李書意嗎?” 白敬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想重新開始,可是傷害一直都在,李書意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不信他,更不愿意原諒他。 李書意不是想跟白敬吵架,其實他已經釋然了。剛剛那個吻讓一直郁結在他心內的東西都消失了個干干凈凈,這是他們兩人間最后的了結,也是他跟過去的和解。 手術當天,李書意本來是不準任何人來送他的??砂拙疵客矶甲≡谒》坷?,他趕也趕不走,避也避不開,只得隨了他。 早上在被推往手術室時,白敬一路都陪著他。臨到要進去了,李書意嘆了口氣,讓白敬低下頭,跟他道:“我不怪你?!?/br> 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后一面,如果是,他不想讓白敬留下什么遺憾,再帶著這種遺憾記他一輩子。 白敬猛地抓緊他的手,眼眶紅了,痛到極致,說不出話來。 李書意垂下目光,看著白敬慘白得沒了血色,抖個不停的手,一句話沒說,動作緩慢但堅定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后讓旁邊的人把他推進手術室。 沒再看白敬一眼。 手術室里很大,醫生護士也很多,且大家都在做著各種準備,看起來匆匆忙忙。 李書意慢慢閉上眼睛,從他出生到現在,身體里時時刻刻繃緊的那根筋,終于松懈了下來。心上涌現出一股濃重的疲憊感,他卻感受到一種奇異的安寧。 他知道,人生很長,還有許多的可能。 但等來的也許是更多的不可能。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所以這一刻,李書意跟上天許愿,但愿他永遠也別醒來。 第79章 金海市學院路和南寧路的交叉口有棵二十多米高的大香樟,枝葉茂密,樹冠雄偉,算是這一帶的地標物了。 香樟樹的正下方開了家咖啡館,臨街一排透明落地窗,店內裝修精致,正門口還放了個矮樹樁,上面坐著個wink表情的木偶小熊,抱著一塊電子屏,輪換展示每天的特色供應。 而店的名字,也是直白得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樹下咖啡。 今天天氣好,陽光曬得人有些犯懶,正是午休時間,店里的客人也就零星幾個。 靳言蹲在吧臺后,兩手扒拉著臺面,頭微微往上抬,只露出半張臉,目光緊緊盯著某處,里面閃動著詭異又興奮的光。 小安剛剛試驗完一杯新品,比例沒兌好,差點沒把自己酸死,一邊往池內倒一邊沒好氣道:“你能不能站起來看?人家又瞧不見你?!苯赞D頭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她翻了個白眼問旁邊的人,“他是不是暗戀那個蘑菇頭?” 程景正在慕斯蛋糕的盤子上用巧克力醬畫愛心,聽了只是搖頭笑,臉頰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來。 靳言蹲到腿麻了,撐著吧臺把自己支起來,看坐在窗子邊的蘑菇頭女生頭越埋越低,對面的男生則依舊笑得神采飛揚,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總覺得這不像個告白的氣氛啊…… 也不怪他這么八卦。這蘑菇頭女生是他們店里的???,是個學畫畫的,性格有些內向,每次來店里都坐角落的位置,跟店員點個單都能臉紅。有一次她落了素描本在店里,被靳言撿到了,不小心就撞破了一個女孩的心事?,F在,素描畫上的3d真人就在店里,就坐在女生對面,靳言能不八卦嗎。 那兩人坐在落地窗邊,也聽不清在講什么。靳言正抓心撓肝時,剛好有客人離店,他從兼職的學生手里搶過托盤,喜滋滋地奔出吧臺。 他也不是想去偷聽,只是看蘑菇頭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了,尋思著如果尷尬冷場,正好可以上前問句要不要加水,需不需要續杯什么的,也能緩和一下氣氛對吧。 他心里正樂著,還沒奔到兩人旁邊,就聽到男生充滿雀躍的聲音道:“最后一個問題,瑤瑤喜不喜歡喝牛奶???”說話間臉紅地撓撓頭,“我想以后每天早上給她帶一盒牛奶,她太瘦了……” 坐在對面的女生頭低到快看不到臉,兩只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放在腿上,指尖用力到發白,一開口有些結巴:“喜……喜歡的,她、她在宿舍也會買來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