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后我被竹馬掰彎了、何言不遇、告白(骨科,1V1)、jingye控制(重口味)、不知不覺男神到手了、攝政王的小啞妻、娛樂圈炮灰的逆襲、我輕輕地嘗一口、和大佬離婚當天我變小了、千萬種心動
他和白敬雖然住在一個房間,但他們一向涇渭分明,東西各放各的。他不會去翻白敬的柜子找那枚戒指,以免不小心動了什么,讓白敬覺得他不懷好意。不過他也不擔心,那東西應該早就被白敬當垃圾扔掉了。 提著箱子下樓時,李書意突然意識到,他和白敬相識十七年,兩個人竟然連一張合照都沒有。原來哪怕相識的時光再長,哪怕夜夜睡在一起,他們也從未走近過。 到了樓下,壁畫已經拆下來了,李書意又指揮著人,把花瓶,茶具,羊毛地毯……所有他買回來裝點這個家的東西都帶走,連花房里的盆栽都沒有留下。 等到李書意離開時,這個地方已經找不出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了。這是他答應過白敬的,他什么都不要,也還他一個干干凈凈的家。 吳伯難受得不行,李書意的舉動無異于在抹殺過去的自己,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吳伯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過。 把東西都裝上車,李書意再回頭時,吳伯還站在門口看著他。 李書意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長輩對他好,這是他的軟肋。這種溫情他失去得太早,所以后來每每碰到,他都格外珍惜。 他跟吳伯不可能再有見面的機會了,本來應該干脆利落地離開才對??衫顣饫_車門要上車時,看老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了動作。 李書意往回走,走到吳伯面前,開口道:“藥你記得按時吃,以后到時間會有人把藥送過來,你不用擔心?!?/br> 吳伯愣住,李書意皺了皺眉,接著道:“你年紀大了,身體不舒服不要忍著,跟吳哥說,讓他帶你去醫院檢查。不要老擔心白敬,他多大的人了會照顧自己?!?/br> 其實現在什么年代了,哪里還要求人盡忠職守一輩子的,跟了爺爺不算,到老了還得照顧孫子。當然吳伯那一輩的人,有自己的觀念,有自己的原則和執著,李書意沒有經歷過他的人生,不會貿然去指責什么,只是看著老人這么大年紀了還是覺得心疼。 吳伯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李書意又道:“我脾氣不好,這三年辛苦你了?!?/br> 吳伯搖頭,李書意不愿意再惹他難過,最后道:“我走了,你回去吧?!?/br> 說完了,他不再多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吳伯站在門口,等車拐了彎再也看不見了,才提步往回走。 本準備打個電話告訴白敬,想想又作罷。算了,能說什么呢,這不正是白敬一直期盼的嗎。 李書意從白家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帶出來的那些東西,除了他自己的行李,其他的他全交給那兩個人處理了,隨他們是賣是扔。 然后,他獨自開車去了城東。 到了怡和療養院,李書意停下車,摸出藥瓶把藥一片片倒進手心。倒夠了四片,他想了想,抖抖瓶子,又多倒了兩片出來。 吃了藥,李書意下車,去的卻不是江曼青以前住的那個方向,而是停在了另一棟樓前。 老衛帶著兩個人在門口等他,看他來了先問了好,李書意頷首,然后跟著老衛往里走。 走廊很長也很安靜,盡頭處透著一股莫名的恐怖幽深,他們的腳步聲也顯得格外清晰。 老衛邊走邊道:“監控已經關了。阿海他們守在門口,我守在這里,不會讓人進來,你放心?!?/br> 等到了最里面的房間,老衛把手上提著的藥箱給了李書意,看他轉身就要往里走,老衛忙拉住他,猶豫著道:“要不然還是我……” 李書意淡淡掃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把他的手扒開,推門走了進去。 這房間布置得不錯,挽在窗邊的鵝黃色窗簾看起來很溫馨,窗外景色蔥蔥郁郁,家具也都齊全精致。如果床上沒有躺著一個那么可怕的女人的話,這里倒不失為一個休養的好住處。 李書意抬腿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江曼青。 這女人有厭食癥。從上次用刀片傷了李書意后,大概是知道自己從此再無機會,支撐著她活下去的那口氣沒了,病癥開始極速惡化?,F在瘦得皮包骨頭,人不人鬼不鬼,已經沒多久可活了。 江曼青本來正睡著,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李書意的氣息,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跟以前不一樣,她沒張嘴咒罵,只是面無表情地,雙眼直勾勾地那么看著李書意。如果眼神可以化為實體的話,李書意大概已經被她一刀一刀凌遲了。 李書意卻動也不動,站在原地跟她對視。他甚至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欣賞著江曼青深入骨髓的,怨毒的恨意。 江曼青越痛苦,越瘋狂,越恨他,他就越開心。 “等你死了,我把你跟秦光志葬在一起如何?”他緩緩開口,嘴角露出個愉悅的笑來,“你害死了他,害得他家破人亡。你說,他看到你,會不會很開心?” 江曼青止不住地發抖,牙齒開始咯咯作響,聲音像破了的風箱一樣,透著股詭異的尖利:“李書意!你……你……” “噓?!崩顣庾隽藗€安撫的手勢。然后在她身邊坐下,慢條斯理地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注射器和裝著藥劑的玻璃瓶,把針頭從藥瓶頂端扎進去,慢慢把藥抽了出來。 江曼青看著他,鼻息越來越重,李書意手上動作不停,突然問:“你后悔嗎?” 江曼青身體太過虛弱,可她還是拼著最后一口氣抓住了李書意的手腕。 “李書意,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她用力喘氣,雙目充血,眼珠瞪得快從眼眶里掉出來,“就是生出你這個禍害!” 李書意愣住,隨即低頭悶笑起來。 這句話他只問過兩個人,兩個人都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一個是他親生母親,一個是他此生摯愛。 兩個人都想他死,兩個人都不后悔讓他死。 針頭抵上了江曼青的手腕,慢慢扎進了血管,李書意點頭贊同道:“對,我們都是禍害?!彼幩七M江曼青的身體,他笑道,“所以我們都會不得好死?!?/br> 江曼青的身體開始抽搐,她使勁掙扎,尖利的指甲在李書意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很快,血珠就從上面滾了下來。 沒多久,江曼青徹底不動了,眼睛卻還是死死地盯著李書意。 死也不瞑目。 李書意甩開她的手,扔掉注射器,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開心嗎。 有什么好開心的,不過就是處理了一件垃圾。 “意意啊……” 李書意聽到一聲滿含著痛苦,心疼,愧疚的輕嘆,他猛地轉身,可是房間里什么也沒有。 李書意僵在原地。 他父親和姑姑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他產生過很嚴重的幻覺。 人腦真是個神奇的存在,明明知道人已經沒了,居然還能塑造出一個活生生的立體的形象出來。 會招呼他吃飯,會跟他說話,一切都跟他小時候一樣。只是等他走近了,走近了,伸手一碰,那人影就散了。 這段時光李書意從來不愿意回憶,太痛了。在那樣不斷地失去和擁有間,他甚至要思考很久,到底是他自己,這個失去了一切的李書意是真的呢?還是那些消失的人影才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這樣做,可是我必須這樣做?!崩顣鈱χ摽臻_口,表情固執又冷漠,“我不用你們原諒我?!毙乜诤孟癖蝗送诳樟?,他閉了閉眼,然后才啞聲道,“永遠也別原諒我?!?/br> 老衛在門口抽煙,李書意打開門出來時,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正死死盯著他的枯瘦女人,一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李書意朝他伸手,老衛看他到手上的血跡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他要煙,拿煙的動作就有些手忙腳亂。 等把煙給了李書意,他又摸出打火機給對方點了煙??此艘豢?,神色淡淡地吐出煙圈,老衛五十多的人了,不知怎么的竟然覺得后背冒汗。 “是不是覺得我挺可怕?”李書意突然笑問。 老衛是李書意養的人,極少用,是白敬都不知道的存在,只有靳言接觸過。他說不清李書意是對是錯,他們處理的事,一向沒有對錯,只有想不想做。但是親手弄死了自己的母親,還能這么淡定,老衛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心里話當然不敢說,老衛朝著李書意搖頭。 李書意移開目光,自顧自地接了一句:“我也覺得可怕?!?/br> 說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守在樓外的人看李書意出來了,趕忙往里走。 他們得去善后。 李書意下了臺階,站在樓外把煙抽完。扔掉煙頭時看自己手背上的傷口還在隱隱滲血,他抬起手湊到嘴邊,伸出舌尖舔掉血跡。 嘴巴里很快充斥著一股鐵銹味,李書意莫名地想用牙齒去咬那處傷口。 他現在腦子里有些混亂,痛感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手機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李書意不得不收回思緒,摸出手機看到顯示屏上的名字時,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見了鬼了,怎么每次他最痛苦的時候這人好像都有感應似的。 可是你會對一個厭惡到恨不得對方去死的人有心靈感應? 這笑話真是一點也不好笑。 李書意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不掛也不接。他知道白敬很忙,他這次去談的不是什么小案子,從唐雪早上打電話的時間算起,這人應該一天一夜沒睡了,電話不會響太久。 可這一次他好像算錯了,等鈴聲第四次響起時,李書意嘆了一口氣,然后低頭,唇落在了白敬的名字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電話最終徹底安靜下來。 李書意把電話卡拿出來折斷,再拆下電池,連帶著手機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老衛正好出來了,走到李書意身邊道:“都處理好了,車也停在金海大道口了?!?/br> 李書意點頭,從懷里掏出之前準備好的支票遞過去。老衛接過,看到上面的數額嚇了一跳。 他正要開口,李書意朝他擺手,神色間顯得很是疲憊:“走了?!?/br> 老衛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抬高聲音問:“還回來嗎?” 李書意沒答話,又朝他揮了揮手。 回來,怎么不回來。 只是等他再回來時,就剩一捧骨灰了吧。 第57章 再見 白敬到a國后第一次聯系李書意,是聽左銘遠說他要去林城出差。 結果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他忙,李書意也忙,忙起來時顧不上對方,這種情況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 a國現在因為政局上的變動導致投資者信心不足,地產基金不得不拋售商業地產籌集足夠資金滿足投資者贖回需求。所以有不少地產項目將重回市場,這也給了海外投資者進駐的機會。 白敬這次來,就是想跟一家地產私募基金成立聯合開發平臺。 國外做事不比國內,白敬很快把李書意的事忘到了腦后,投入到了工作中。 等白敬回過神來時,已經是三天后了。 他這邊的合作基本定下,雖然里頭有寧家的牽線搭橋,但寧家從中得了不少好處,所以他也并不欠人情。 白敬輕松了不少,這才想起跟李書意已經幾天沒有聯系過。 他打李書意的電話,準備告訴對方自已明天回國。連打好幾個,這次不是沒人接了,機械的女聲一直提醒已關機。 白敬覺得有些不對,剛好左銘遠回來,他抬起頭問:“李書意這幾天有沒有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