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校領導時不時給他指指舞臺,他半傾身過去,偶爾點下頭,嘴角含著客氣的笑,又是那樣一副溫和的樣子。那樣一群人里,屬他最不一樣,漫不經心,卻又不容忽視。 陳迦南的節目本來排在最后,后來又調換到前頭。 大概是第四個節目后,沈適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再回到座位上便看見了已經準備好的舞臺。一架黑色鋼琴,一個穿著白色單肩裙的短發女孩子。 她是怎么舍得減掉那頭長發的? 沈適看著她坐在鋼琴前,五指慢慢的搭在琴鍵上,腦海忽然冒出這個問題。他不敢承認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事情,這個干凈善良的姑娘曾經是屬于他的。 第一次見面在姑父家,她也正在彈琴。 她似乎真的喜歡做這個事情,好像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見那雙眼睛里真正藏著的東西。沈適用舌頭頂了下左臉頰,微側身和旁邊人說了些什么,然后走了出去。 陳迦南的余光看見他離去,目光微微變了。 節目結束她虛脫似的朝著后臺的走廊盡頭走去,低著頭只看著腳下的路,細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響。她正入神的聽著腳下的聲音,腕子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已經被人拉到了身側一個房間。 門被瞬間反鎖,燈光也暗著。 陳迦南被那股力量壓在墻上,那熟悉的溫度和味道讓她瞬間反應過來。她想掙扎雙手被他反翦在頭頂,那張臉迅速壓下來。 舞臺的燈光倏地變亮,透過房間里的一扇小窗照了進來。她慢慢看清了沈適的臉,淡漠的,又有些許憤怒。 “沈先生一向溫和從容,怎么也會這套了?” 陳迦南故意激怒他,好像這樣會開心一樣。沈適似乎沒那個心情跟她斗嘴,一只手從她腰上抽回捏上她的下巴,對準她的嘴用力親了下去。 她有一會兒是懵的,身體越擰越被他箍的緊。 沈適親夠了慢慢側頭移到她的脖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甜甜的,有點奶味兒。做過那么多次,沈適早已知道她哪里最敏感。 陳迦南挺平靜的,掙扎了幾下便安靜了。 只感覺到他的唇濕濕的,慢慢的從脖子往下滑去。她微微垂眸看著身上的男人,輕輕的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沈先生多久沒碰過女人了?”她問。 沈適將臉慢慢從她的脖頸抬起,黑眸緊緊的攥著她的視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她。 “南南?!彼p聲叫她,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在說話,開口又是很輕很輕的語氣,近乎呢喃耳語,“這兩年鬧夠了吧?” 第18章 陳迦南看著他,目光沉靜。 舞臺上有人唱歌,竟然還是祝你一路順風。她想起外婆來北京的那個夜晚,她問外婆想聽什么,外婆說了這首。其實后來外婆走的時候還對她說過很多,也大都忘記了。 “沈先生想聽我說什么呢,玩夠了回到你身邊嗎?!标愬饶陷p輕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闭f著笑了下,“你又不會跟我結婚?!?/br> 沈適慢慢放開她,眼神也淡漠了許多。 “你看?!标愬饶辖又?,“你自己也這樣想?!?/br> 沈適從褲兜掏了根煙,塞嘴里低頭點上。 “我現在挺好的,生活學業都很順利,也有一個正在相處的朋友?!标愬饶险f,“今晚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您還是那個沈先生?!?/br> 沈適笑了聲,猛吸了一口煙。 “我要是不同意呢南南?” 陳迦南“哦”了一聲。 “那您想做什么?”陳迦南一副猜疑的樣子,“上床嗎?!?/br> 沈適扔了煙,忽的抬手掐上她的下巴。 “這么作踐自己很開心嗎?”沈適瞇起眼睛,“激怒我?” 陳迦南淡淡的從他身上別開眼。 “我只是說實話?!彼?,“惹您生氣真是抱歉?!?/br> 沈適看著她,募地笑了一聲,慢慢松開手。 “長大了南南?!彼f。 昏暗的光線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陳迦南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樣子也不愿意知道。她把自己扔進一個沒有對手的賭局,輸的人會是誰呢。 她的手機這會兒響了起來,是柏知遠。 沈適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她接通電話。房間里很安靜,聽筒那邊說什么都聽得一清二楚。柏知遠問她在哪兒,要和幾個老師同學一起吃飯。 陳迦南回了兩句,掛了電話。 她抬頭看沈適:“您聽見了,我還有事?!?/br> 陳迦南說完看見沈適也沒有什么反應,轉過身手剛放在門把上,就感覺他從從背后貼了上來,堅硬的胸膛抵著她。 沈適的手覆上手把,很君子的放在她手上。 他側身湊近她耳廓,陳迦南輕微的顫抖了一下。沈適低低笑了,將臉擱在她的脖頸,又輕又慢的吻了一下。 “也許你說的對?!鄙蜻m笑道,“南南?!?/br> 他說完擰開門把,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陳迦南在他走后靜靜的待了一會兒,慢慢的、慢慢的扯了扯嘴角。她輕甩了一下還算清醒的腦袋,手指穿過頭發捋了一把,拉開門出去了。 柏知遠在禮堂門口等她,穿的很正式。 “剛才表現很好?!卑刂h等她走近道。 陳迦南不太習慣這人的夸贊,歪著頭笑了笑,將被風撩起的一絲頭發捋至耳后。她側頭看了一眼四周,又轉回來看柏知遠,問道:“我們要等其他人嗎?” “不用?!卑刂h道,“我們先過去?!?/br> 陳迦南忽然想起什么,問:“李熠華老師也在嗎?” 提到這個柏知遠頓了一下,說:“說是有事晚會也沒來,到時候多注意行程消息吧?!闭f完看了一眼陳迦南,“不用擔心?!?/br> “柏老師?!?/br> 柏知遠眼神詢問。 “您是真的打算讓我轉行嗎?”陳迦南問的認真。 夜里的校園小路一片寂靜,師生二人沿著邊緣慢慢往前走。兩邊的楊樹被風輕輕吹起沙沙作響,黑夜襯得這場談話都安靜嚴肅了。 “確實有這個打算?!卑刂h想了一下說,“不然也不會讓你教我小侄女學鋼琴?!?/br> 陳迦南問:“為什么?” “今天有個大二的男生唱了首歌,有幸那晚見你彈過?!卑刂h慢慢說,“我想你知道是哪首?!?/br> 陳迦南沉默下來。 “我說過你對生物沒有敬畏像是被推到了這條路?!卑刂h說,“我說的對嗎?” 陳迦南低頭笑了笑。 “又或許當初考我的研究生只是恰巧,你只是想來北京呢?” 柏知遠的話讓她倏地震了一下。 “選一個有把握考上的比如本專業就不錯?!卑刂h說,“但作為老師我不能由你胡鬧下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迦南勉強笑了下。 “你這樣笑是被我猜中了?”柏知遠嘆了口氣,“那要不要我猜猜你為什么來北京?” 陳迦南抬頭看去,柏知遠眼神有點復雜。 “要么為了前途,要么為了某個人?!卑刂h思量道,“你投鼠忌器選擇生物自然為的不是前途,對嗎?” 陳迦南咬緊嘴唇。 “選擇我做導師或許是在賭?!卑刂h又道,“沒想到賭贏了?!?/br> 柏知遠點到為止,目視前方不再說了。 陳迦南低下頭去,笑了笑:“難怪以前上課的時候梁老總夸您眼光精準獨到,又有教授這個職業少有的謙和?!?/br> 柏知遠“嗯”了一聲。 “梁老抬舉了?!卑刂h說,“到了?!?/br> 包廂里幾個師兄師姐先到,他們在飯桌上說話倒也隨意。過了一會兒幾個系上的教授也到了,同行的竟然還有沈適,他不去校領導的飯局來這? 他穿著白色襯衫,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系的特別整齊,和身邊人說話三分笑意,一邊聊著一邊落座,很客氣的和柏知遠握了握手。 幾個師兄師姐已經站了起來,陳迦南也不好坐著。 “今年多虧了沈先生對生物系的科研投資我們才能撒開手干?!比柯渥?,一個年輕的教授舉杯道,“我先敬您一杯?!?/br> “名校是國之重器?!鄙蜻m笑道,“應該做的?!?/br> 柏知遠道:“沈先生太客氣了?!?/br> “舉手之勞?!鄙蜻m說完話音一拐,淡淡的掃了一眼只喝啤酒的陳迦南又收回視線對著柏知遠道,“您這位學生好像不太喜歡吃菜?!?/br> 陳迦南:“@##¥#%¥……*()*……%¥#@!” 柏知遠看向身邊這幾個學生:“不要因為我們大人在拘束了,都隨意些?!?/br> 一個教授笑道:“知遠就是比我們細心?!?/br> 他們的話題大都圍繞著近來的科研和一些社會話題,沈適那一晚興致不錯,較往常多說了幾句,酒也喝得有些多。 “沈先生喝太多了?!庇薪淌诘?,“要不給您叫個車?” 沈適抬手:“不礙事?!?/br> 畢竟都是搞學術的老師,簡單聚聚也不會喝太晚,沒到九點飯局就散了。陳迦南看著老張過來接沈適,柏知遠和幾個教授先走,她跟在幾個學姐身邊最后才離開。 幾個人學校門口散了,陳迦南接到一個電話。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北京本地號碼,陳迦南有一瞬間條件反射的站住腳朝兩邊看了一下。她沒有接那個電話,剛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身后有車光照過來。 她下意識回頭去看。 那車是低調的黑色,停在她的正后方,打著雙閃。那一刻陳迦南忽然有些走不動了,看著那束光照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