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摟著強硬靠山的脖子,溫軟如撿到了金山銀礦一般,笑得如裹了蜜糖,只差了條尾巴翹上天了。 方長霆擁著溫軟,雙目瞪著床頂。 驍王他發現自己最近扯謊扯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特別是這種哄騙女人讓人不齒的話。 但又想著,為了讓溫軟早些傾心與他,不被旁的野男人勾了心,說些謊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可別哪天說順口了,還發了個誓,說負了她便天打雷劈之類的話。 重生之事便已經說明了蒼天有眼,他真發誓,只怕當即降下一道天雷劈了他。 因驍王又說了些體己妻子的話,晚上的溫軟的樓著驍王的脖子睡,第一次這么光明正大的黏人。 夫妻感情漸長,自然看在了旁人的眼中,驍王夫婦二人如膠似漆的,羨煞旁人。 但溫軟是清楚的,那晚驍王說的話,只是對她心存感激而已,并未投入情感。 若她只是想著一夕之間壓制著伯爵府的大夫人不讓她動彥哥兒,這確實夠了,但為了長遠之計,護住弟弟,再一世安康,這還遠遠的不夠。 月清感嘆道:“還未來稷州的時候,奴婢天天膽顫心驚的,生怕王妃和殿下二人關系如不化的冰川一樣,如今看見王妃殿下夫妻恩愛,奴婢睡覺都安穩了?!?/br> 衣服幾乎做好,溫軟縫著最后幾針,聽到月清說著自己和驍王的關系,淡淡的笑了笑,“等你嫁人后,你會睡得更加安穩?!?/br> 月清臉色微赧:“王妃就別打趣奴婢了,奴婢可要在王妃身邊待一輩子!” 無論哪家都好,親近的丫鬟都會說這樣好聽的話,但溫軟知道月清是認真的。 在牢房之中,但凡有一點吃的,月清都會留著給她,那時是寒冬,她在牢中吃了苦,染上了風寒,在入睡之后,月清就把身上唯一的供暖的棉衣蓋在了她的身上,而月清第二日便被凍得沒了氣。 這輩子,于月清,溫軟定會為她精打細算,若是到了最后,還落得上輩子一樣的結局,她也會暗中送走她。 衣服已然做好,剪斷了線后,月清走來瞧了下,驚嘆道:“王妃的針線功夫比起以前做得好了許多,還有那祥云暗紋,繡得比大夫人身邊的嬤嬤還要好,王妃可曾是偷偷練習過了?” “自然?!彼陷呑釉谕醺笤旱哪菐啄?,閑得無事的時候,做得最多的便是這些針線活。 “對了,殿下去哪了?”衣服做好了,總該讓他試穿一下,不合適的地方趕緊改。 “方才奴婢出去的時候,似乎聽說軍營里邊要來人,殿下此時應該在偏廳候著?!?/br> 溫軟想了想,道:“我去瞧瞧人來沒有,沒有的話,回來試個衣服應該也不妨事?!?/br> 說著,披上斗篷,抱著袖爐出了門。 偏廳與臥室不過也就是隔了一間屋子,溫軟很快便走到了偏廳門外,正要問外邊守著的丫鬟,卻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通報一聲,告訴驍王殿下,下官來了?!?/br> 聽到聲音之時,溫軟身體一僵,轉身循聲望去,見到院子外的來人,手中的袖爐“哐當”的一聲滾落在地。 第25章 故人將至 人活著,總會遇上那么一個兩個會讓自己害怕的人。但上輩子那個陰戾的驍王,溫軟都不怎么怕過,可唯獨有兩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她是極怕的。 一是斷頭臺上行刑的劊子手,二則是抄了王府,把她抓拿入獄——身為護國侯府世子,又有軍階在身的雷陣。 或許是因為這雷陣和劊子手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同樣高大的身軀,還有一樣絡腮胡,最重要的一點,看著這個人就會覺得殺戮太重了,所以這雷陣才會成為溫軟死之前最懼怕的人之二。 故在看到雷陣的那一瞬間,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在院外聽到聲響的雷陣,抬眼看了進來,就見一個婦人裝扮的女子一臉驚恐的瞪著他,活似他會吃人一般。 不至于吧。 行軍條件多有艱辛,無法顧及到形象,難看些是自然的,雖然他長得也比較壯碩,還滿臉的胡子,但不至于丑得能把人嚇成這樣吧? 月清也反應了過來,順著溫軟的目光看去,也被那長得如山間悍匪一樣的男人嚇到了。 主仆兩人的目光皆為驚駭。 雷陣瞬間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 方長霆“哐當”的一聲,微微蹙眉,朝著偏廳外出聲詢問:“何人在外邊?” 溫軟一聽到驍王的聲音,心中一安。想得沒想,行云流水般的轉身、推開門、踏入、關門上閘,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 被忽略在門外的月清:…… 溫軟抵著門口處,急促的喘著起,雙腿哆哆嗦嗦的發著抖。 方長霆見溫軟驚惶的闖入,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嗓音略沉,帶著關切的詢問:“發生什么事了?” 溫軟抬起發紅的眼眶看向驍王,如遇上了虎豹被嚇破了膽的兔子,哆哆嗦嗦的說著:“外邊、外邊有……” 說話也不利索了,半天都說不出有什么。 方長霆伸手把溫軟從門板上拉了過來,拉到了身后。安撫道:“莫怕,天大的事都還有本王在,且待本王出去瞧瞧?!?/br> 驍王安撫的的片刻,溫軟已經稍緩過神來了,暗暗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大了。 就在驍王準備開門的時候,她驀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方長霆轉頭看向她,眼神不解。 為給自己這種過激的反應找個合理化的借口,溫軟忙道:“外邊有一個生的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暫且別出去,等確認了身份才出去?!?/br> 話方落,偏廳外傳來侍衛的通傳聲:“殿下,護國侯世子雷陣求見?!?/br> 聞言,方長霆頓時明白溫軟口中這個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到底是誰了。 上輩子就是雷陣領兵抄的驍王府,這事方長霆是知道的。但看溫軟被嚇成這樣,心想莫不是那雷陣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 可他殘余的探子卻說雷陣已算善待驍王府的人了,未曾讓人欺辱府中女眷。 方長霆心思一時有些復雜。但還是開口與外邊的侍衛道:“讓他先等著?!?/br> 溫軟深呼吸了一口氣,心有余悸道:“怎么護國侯世子長成那個磕磣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悍匪闖了進來?!?/br> “雷陣,在一眾貴胄子弟中生得確實壯碩了些?!?/br> 溫軟暗道,何止是壯碩了些,簡直就是個巨人,而且也沒見京中哪個貴胄子弟長得如此兇相。 因對那雷陣的印象極其不好,溫軟不免嘀咕:“同樣是貴胄,同樣是將軍,怎的那護國侯世子長成那樣,殿下又這般光風霽月,當真是天差地別?!?/br> 忽然被夸贊,方長霆嘴角微微一揚,隨即道:“你既怕他生得兇神惡煞,那你便先回房,本王與他商議些事情便回去?!?/br> 溫軟想到上輩子就是雷陣抓拿的驍王,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此到底有仇沒有仇,但又不便暗示,只好道:“那妾身先回房了?!?/br> 驍王上前給開了門,溫軟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轉身,慢慢的走出偏廳,而后的與月清道:“先回房?!?/br> 許是身后有個驍王,所以沒有了方才那般驚惶,不慌也不抖了,目不斜視與月清回了房。 目送走了了溫軟,驍王才看向在院子外站著的雷陣。 目光深沉,隱隱透著寒涼之意。 雷陣:…… 別這樣看他好不好!他可什么都沒干! 雷陣覺得特別的冤屈,他不過是答應過驍王,要每隔個幾天就來匯報一下軍中大事,此次前來,他怎么會覺得自己被當成了下山搶掠良家婦女的土匪? 驍王讓門外的侍衛把雷陣喊進來,隨后自己也轉身進了屋子中。 * 溫軟回了房中,做了許久的自我勸慰,勸著勸著,再想起雷陣的時候,好像真的沒有那么的恐懼了。 約莫一盞茶余的時間,下人端來一碗安神湯,說是驍王吩咐的,溫軟心中微微一顫。 意想不到驍王會如此細心。 喝了安神湯之后,手腳也格外的暖和。自覺自己對驍王有所利用,一時間產生了些愧意,便又到了廚房親自下廚做了好些素菜,還有清淡的葷菜。 等驍王與雷陣談完,已是申時末了。 驍王送他時,盯著他那張滿是胡子的臉看了許久,盯得雷陣幾乎覺得這胡子上邊長了跳蚤…… 也不至于臟成這個樣子!來的時候他還用水洗過了! “殿下,你想說什么直說便是,你這樣看著下官,讓下官心里發怵?!?/br> 方長霆沉吟一息,意味深長的問道:“先夫人走了這么多年,怎么還未續弦?” 現在提這個問題,讓雷陣的臉色一僵。 “不著急不著急……”除了不著急,他還能說什么?難道要他說,定過幾次,但當女方看到他這模樣之后都尋死覓活的。 自然也不能隨便找一個,雷家祖訓有言——娶妻當娶看得順眼,脾氣應當,身體好生樣的。哪怕是續弦,雷陣依舊恪守祖訓,沒上心的,所以他也就歇了心思,單過。 方長霆微微瞇眼:“世子二十有八了吧,膝下也無一兒半女,老侯爺就世子一個獨子,怕是著急了,有時間整理一下儀容,再尋個好妻子?!?/br> 男人愛美人,女人愛俏郎君是古往今來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雷陣卻覺得驍王這是在揶揄他長得磕磣! 雷陣生平少數像現在這般吃癟,憋紅了臉,半響后,他才問:“殿下可是覺得下官方才嚇到了……王妃?” 聽說驍王妃也在稷州,方才那女子穿著打扮雖簡便,但卻透著貴氣,且敢連門都不敲就闖進了驍王所在的地方,想必只有驍王妃了。 雷陣只是試探的問,卻不想驍王直接點了頭。 “你既然知道便好,本王也不多說了?!?/br> 雷陣:…… 這天真沒法聊了!告辭! 雷陣離開后,驍王徑自回了房,回房后,溫軟不在,聽下人說是去準備晚膳了。 準備到美人榻上小憩片刻,卻見榻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袍。 是白色的衣袍,有好幾身。 拿起了最上邊的一件厚實的白袍,只見領口和袖口的地方,和那大氅上一樣都有一輪精致的祥云銀色暗紋,繡功極為精湛。 指腹落在暗紋上方,細細的摩挲了一遍。上輩子的記憶中好像溫軟也曾給他做過衣服,只是那時他滿腦子都是復仇,沒有任何風花雪月的想法,自然也不曾注意過她送來的任何東西。 溫軟端菜回來,就見驍王拿著他的衣裳在看,放下了菜走了過去,問道:“殿下可還喜歡?” 驍王嘴角微勾,“本王不曾想你的繡功竟然這般的好?!?/br> 得了夸贊,誰還會不高興,溫暖抿著唇輕笑,隨后道:“那殿下肯定不知妾身第一次做繡樣的時候,到底做得有多么難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