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霍總吃醋的方式好可愛,嘴硬不直說,居然跑到她樓下隔著電話散播對方黑料,被反駁就氣得要死,自己把自己悶起來鬧別扭。 她嘴角向上彎,正想戳著他胸口放肆兩句,肚子突然不合時宜地咕嚕輕響。 言卿傻了。 要不要這么丟臉! 她晚上的確沒吃飯,可也不能在人家懷里喊餓吧! 言卿皺著臉捂住叫喚的地方,試圖掩飾,聽到男人在她頭頂微微笑了下,他一手攬著她,一手撥了個內線號碼,交代幾樣她愛吃的東西。 可以可以,丟臉丟到姥姥家。 言卿生無可戀地一癱,仙女小嬌妻的形象全毀了,喪氣說:“我不餓,真的?!?/br> 霍云深揉揉她發紅的耳垂:“我餓,今天還沒吃過,陪我么?” ……陪陪陪,能不陪嗎。 又不吃飯,真是小朋友一樣,不讓人省心。 一時惹到他,他就有的是方法叫她后悔。 言卿手里摸著霍總的絲質襯衫,想起她過來的主要目的,有點難為情地指了指后面:“我給你帶圣誕禮物了,是……我自己織的毛衣,憑感覺亂織的,不能保證合身,也不是多好的毛線,你別……” “嫌棄”倆字沒有說出口的機會,霍云深胸口的起伏明顯變快,肅聲問:“還給了誰?!?/br> 言卿茫然:“只有你啊,這么一件我織了好幾個晚上的,再來一件還不要我小命!” 她念叨:“我給別人弄的小掛件,很省事的,就你這個比較難,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就偷著壓箱底,不許說出來?!?/br> 霍云深黑瞳里抹上了光亮,大步過去把袋子拾起,珍惜捧出里面疊整齊的毛衣。 深灰色,很軟,是他的尺寸。 她一針一線為他織的,還有她的余溫。 言卿輕快跳到他身邊,揶揄:“霍先生是不是悄悄羨慕別人的小掛件來著?現在不用啦,這個才是我想給你的?!?/br> 她唇很紅,雙眸水洗過似的清澈,跟學生時一樣不自覺說著撩撥的話。 霍云深抓著毛衣,回她一句“沒有羨慕”,目光灼灼地向她逼近一步。 男人的侵略性悄然加劇,她反射性往后退,被他寬大的辦公桌擋住去路,她感覺到危險,想從旁邊溜走,他伸臂一攔,單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托起推到桌上。 言卿坐在桌沿,像回到那個被他深吻的清晨,紅著臉扭開,霍云深低下來,盯著她問:“為什么給我織毛衣?!?/br> 她嘴硬:“……沒有原因,你要是不樂意要,那還給我?!?/br> 他牙齒咬得很緊:“喜不喜歡蘇黎?!?/br> 言卿不忍心再氣他了,垂眸說實話:“本來也不是喜歡,以前看他唱功不錯,才當偶像關注過一段,早就脫粉了,現在是普通導師和選手的關系,cp什么的,吃瓜網友隨便拉郎配的,干嘛要在意?!?/br> “那我呢?!?/br> 言卿心頭一跳。 “在我面前,你維護的是他?!?/br> 言卿一聽炸毛,沖口而出:“他怎么能跟你放一起比!” 霍云深吐息漸重:“所以,對你來說,我是什么?!?/br> 言卿被完全籠罩在他圈出的小空間里,心率徹底失衡,亂成一片。 他是什么,她沒勇氣去探究答案。 “我……”她避開視線,“我該回……” 話音未落,門外走廊里有送餐推車的滾輪聲傳來,幾秒后門被敲響,言卿生怕這幅狀態被人看見,想跳下桌。 霍云深反應比她更快,絲毫不似做偽,手指極其自然地“不小心”勾到旁邊的咖啡杯,大半杯溫暖的深色液體很湊巧地全灑在言卿身上。 斗篷大衣,淺色連衣裙的裙擺,裙子下的長筒襪,無一幸免,濕了個透徹。 敲門聲持續,霍云深果斷把她從桌上打橫抱起,送進辦公室里面的休息套間,輕柔放到床上,一本正經說:“乖,衣柜里有衣服,自己換,外面我去解決,等我回來,幫我試毛衣?!?/br> 套間的門隨之被帶上,言卿一身濕噠噠坐在霍總床上,嚴重懷疑他是存心的。 苦于沒有證據!很快言卿想通了,有證據又怎樣,反正搞不過蓄意設套的資本家。 身上的咖啡剛潑上挺暖,現在涼了,濕冷得不舒服,言卿先脫了大衣,跑去拉衣柜門,對著滿櫥的黑白灰男裝犯愁。 這叫……有衣服,自己換? 言卿翻了翻,沒一件她能穿的,倒是意外被衣柜深處藏著的一個包吸引注意,包口敞開著,里面裝的…… 是她送出去的那些小掛件?! 言卿簡直驚呆,想起歐陽確實說過,這兩天有人在暗搓搓的高價收,都以為是粉絲求購,結果是他,偏偏這人剛才還一臉淡定地說著“不羨慕”。 口是心非,怎么這么—— 可愛。 言卿笑出聲,把包往外拖拽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一個放在一處的檀木匣子,很精致,像是收藏著貴重物品,此刻蓋子掉下,露出里面長長短短的一堆泛黃紙條。 最上面的一張,是少女纖秀的筆體:“放學以后不要出去打架了,我給你帶了晚飯?!?/br> 言卿微怔,忍不住拾起來看。 都是這樣細細碎碎的留言,偶爾還會畫些俏皮的小表情,滿溢著最綿軟的關心。 “你背上又受傷了,小心別沾水?!?/br> “天氣好熱,你要不要冰水,我放在你桌子里啦?!?/br> “你別逃課,如果哪里不會,我可以教你的?!?/br> …… 言卿蹲坐在地上,一張張翻看,直到最后一張,尺寸不大,發硬,沾滿了干涸的淚痕。 她寫:“我出去選早餐,很快回來,等我?!?/br> 言卿抱著膝蓋,心臟像被帶刺的藤蔓纏緊,扎進rou里。 是云卿的。 霍云深真正的愛人。 她再怎么模仿,不過是個假的贗品。 言卿想把紙條收起來,但手指捏著最后這張,總覺得腦中有根隱形的弦在被撥動。 她仔細看云卿的字體,是練過書法的,很漂亮,也有自己的風骨,寫到撇,總會帶一個小小的勾,不容易被注意到。 在老房子的那天早上…… 言卿摁著太陽xue想,她寫的同樣一張紙條,怎么每個撇,也隱約有個勾來著。 她在加拿大常寫的是英文,加上身體剛恢復時候手有些僵,漢字寫出來老歪歪扭扭,后來恢復了,也沒有認真一筆一劃過,現在去回憶,竟記不起自己的字究竟是什么樣子。 言卿也說不清哪來的執著,在床頭桌找到便簽紙和筆,趴著把那句話重寫了一遍。 成年的灑落和少女的秀雅并沒有很相似,但…… 每個撇,都帶了個小勾。 言卿把兩張紙放在一起,迷茫地撐著頭,她是不是入魔太深,在看完云卿的字體后,下意識去仿寫了…… 否則……又是巧合么? 可兩個不同的人,哪能那么多重疊。 外面辦公室恢復安靜,霍云深在往她這里走,言卿連忙把紙條都收拾好,裝作沒事地乖巧去迎他。 霍云深推開門,擰眉:“怎么不換?!?/br> 言卿歪頭:“都是你的……” “我的就是你的,可以穿襯衫,”他進來,反手把門一關,低頭看她,“濕著容易著涼,萬一病了怎么去演出,而且裙子可以洗凈的?!?/br> 言卿咬唇,腦補了一下自己穿著他襯衫,一副及臀小短裙的火辣樣。 她護住衣領,很有原則:“不會著涼,裙子應該不貴吧,不洗了?!?/br> 他給準備的呢。 霍云深似笑非笑,有了絕佳的理由:“當然不貴,十來萬而已?!?/br> 言卿瞪大眼:“多少?!” “十來萬,”霍總英俊站在燈下,淡聲道,“要是不超過二十分鐘,還能復原?!?/br> 言卿倒吸一口氣,匆忙在衣柜里扯件襯衫和長浴袍,飛奔進衛生間,快速換下裙子丟給老公:“快洗快洗!十來萬絕對不能砸我手里!” 大衣裙子連帶長筒襪都被送去干洗,言卿光溜溜只能套著霍總的襯衫,把足以拖地的浴袍裹在外面。 好像…… 沒法走了。 可這個套間里,就一張大床。 她腦袋探出去,垂著眼尾,可憐巴巴問:“深深,能不能麻煩閔特助或者別的誰,幫我買套衣服,隨便什么樣的都行……” 霍云深撥了撥她瑩白的鼻尖,干脆回答:“不能?!?/br> “還不算太晚,應該有商場營業的?!?/br> 霍云深澄清:“這個不是重點?!?/br> “重點是,”他凝視她,薄唇微翹,“把衣服送走,就是為了留下我的圣誕小鹿,跟我一起睡?!?/br> 第35章 言卿內心是崩潰的。 人吧,如果對自己的真實目的粉飾一點,遮掩一點,她也許能與之周旋周旋。 可一旦坦蕩講出來,語氣還理所當然,反而叫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