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她笑瞇瞇,用甜軟的眼神暗示。 別問,多問自殺,我愛自己不行嗎? 樓里重歸安靜時已經是深夜,言卿欲哭無淚趴在床上,想起還沒給她的深深寶貝打電話,以他那個鬼脾氣,不等到絕不罷休。 本來人就病著,再不睡要垮了,得哄。 言卿掏出手機,悶悶地打過去,他果然秒接。 “深深?!?/br> “我在?!?/br> “你說吧,你怎么才能不失眠?” 霍總的聲線磁沉悅耳,撫慰她的神經,讓她也微微有了困意:“給我唱歌,唱一首……沒給別人唱過的?!?/br> 言卿腹誹。 要求好高,還挑剔,又執拗。 但她舌尖的音調,卻仿佛有了自己的主導,輕悠悠溢出——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整夜都好眠……” 言卿把自己唱睡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閉的眼睛。 更不知道,霍云深在電話的另一邊,聽了一整夜她輕綿細軟的呼吸聲。 作者有話要說: 卿卿貓:#想要深深老公嗎?自己拜自己# 第23章 宿舍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廣播叫醒,但言卿通常會自己定五點半的鬧鐘,早早起床去練舞,拼命補齊弱項。 今天的鬧鐘卻沒有鈴聲,只是沉悶的震動。 言卿醒過來,含糊地質問手機:“你怎么不響了啊……” 手機淡笑著回答,音質里帶著疲倦的沙?。骸耙驗槟氵€在和我打電話?!?/br> 言卿怔了一會兒,被踩了尾巴似的撲騰起來,仔細一看屏幕,通話時間六個小時還多,是一整夜都沒掛。 “……你又沒睡?!” 霍云深很低地“嗯”了聲:“你的聲音一直在,不舍得睡?!?/br> 言卿講道理:“那你掛了不就不在了嗎?” 他對答如流:“沒你的聲音,我更睡不著?!?/br> 言卿被霍總的無賴理論弄到哭笑不得,在床上抱著兩條細腿,發愁問:“到底有沒有辦法讓你睡?” 他需要養身體,總這樣下去肯定要垮掉的。 新聞上因為休息不夠猝死的事件那么多,她可不想發生在霍云深的身上。 “也許只有一個,”他放緩語速,一字字磨著她耳朵,“你睡在我身邊?!?/br> 言卿盡力不崩人設,柔情似水道:“深深,不可以調戲我呦?!?/br> 深深語氣端莊:“我說真的?!?/br> 言卿含恨掛了他電話,但仍舊在意這件事,試探著給閔敬發了個信息,問他霍總失眠的深層原因,上回雖然了解了他的病情,但更多的她還不清楚。 閔敬干脆打過來:“言小姐,上次我說過,他的情況屬于比較嚴重的應激障礙,是過度刺激造成的精神創傷,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失眠。當年出事的早上,他睡在家里,云卿出去買早餐,在家門外被綁走,一門之隔,他就失去她了?!?/br> 言卿抬眸,望著照片上面明麗的小姑娘。 “他那時候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不能睡,不能吃東西,從骨子里恨上這兩件事,久而久之,身體精神都有了本能,入睡了會反復夢到云卿離開他,吃飯也難熬,總記得她沒有買回來的那份早餐?!?/br> 言卿輕聲問:“他把睡眠和吃飯,當成他犯的錯了,是嗎?” 如果不睡,卿卿不會丟,如果不吃,卿卿不會出門去。 他把一切怪在了自己身上。 “可以這么理解,”閔敬給出肯定,“再好的醫生也對他束手無策,只能是緩解,維持?!?/br> “或者說,他有一部分的生命,已經跟云卿一起死在了出事的那一天,但你出現了,他就還有得救?!?/br> “想解鈴,只能靠系鈴人?!?/br> 言卿澀然嘆氣。 原來霍總沒誆她,說的是實話。 可是能夠治愈他病癥的暖心小嬌妻,也真心不好當。 閔敬跟言卿說完,整理好資料,下車按門鈴,進入霍云深的別墅。他站在客廳,仰頭往旋轉樓梯上一看,差點晃瞎了眼,趕忙扶了扶眼鏡。 他深哥常年穿黑灰正裝,冷氣沉沉一點也不像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管。 今兒可好,終于換衣服了,簡簡單單一條黑長褲,配海藍色寬松的衛衣,短發沒有刻意打理,自然垂下來遮了一點眉眼,去掉不少威勢,像以前在學校里那個桀驁不馴的邪肆少年。 閔敬“哇”了一聲,星星眼鼓掌,感覺自己也回去了十幾歲:“哥你帥爆了!” 霍云深面無表情下樓,忍了會兒才問:“確定?” 閔敬狂點頭。 霍云深斂著嘴角,低頭去看自己的上衣,珍惜地摸了摸邊角。 這是三年前卿卿買給他的,他包了里三層外三層守著,到今天第一次拿出來穿。 他性格差,健康狀況也不好,比過去蒼白消瘦,身上有很多新舊的疤痕,外界名聲更不用說,恨不得把能體現殘忍冷血的詞都給他。 數來數去,沒有一點能討卿卿喜歡的地方。 只能讓自己外表好看些,也許可以換她多留意幾眼。 畢竟她要往娛樂圈里走,各種妖艷賤貨那么多,他容忍不了卿卿總去看別人。 霍云深視線掃過閔敬手上薄薄的資料,眸色轉寒:“就這幾張?” “是,能查到的東西太少了,”閔敬蹙眉,恭敬地把東西遞上,“言卿口中的生活軌跡,在加拿大都有跡可循,不是憑空捏造的,三年前那場‘大病’,住院和診療記錄都找到了,但看不出什么異常,病例里顯示的是正常疾病,跟記憶無關?!?/br> “至于她的父母,當然不可能是云家夫婦,是一對過去從未出現過的華人夫妻,真實身份也被抹掉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車禍身亡是意外事件?!?/br> “我猜測,這對夫妻是用來把言卿拴在國外、甚至是監控她的工具,因為這次意外發生,他們死了,言卿才得以機會回到國內,在橋上遇到你?!?/br> 霍云深的目光停在幾頁調查報告上,十指收攏,把紙張攥成團,狠狠捏在手心里。 卿卿的親生母親早逝后,是因為對父親云成澤始終保有著一絲親情,才對云家的苛待一再忍讓,但就是這個所謂的云家家主,在出租房的門外,親自帶人綁走他多年來不聞不問的親生女兒。 后來,他掌控了霍氏,逼到云家去報仇時,才從他們嘴里得知。 云家當時遇到重大資金危機,云成澤是打算用卿卿做禮物,拿去送人的,才把她綁上私人飛機。 送給誰,要去哪,沒人知情。 唯一確定的是,飛機中途失事,云成澤身死,找到了遺骸痕跡,可沒有卿卿。等她再回來,生死一瞬在橋上相見,她已經是不記得他的言卿。 他就算把云家剩余的人全數鏟除,把欺負過卿卿的一個一個弄死,也不能發泄絲毫苦痛和暴怒。 三年空白,她受過的苦,他現在根本觸摸不到。 霍云深睜開血絲纏繞的眼:“繼續查,從何醫生檢測出的那種神經性藥物著手,按照他后來提供的詳細報告看,近一年內,卿卿仍有使用過的痕跡?!?/br> 閔敬凝重點頭。 他清楚深哥現在不能惹,一點就會炸,放輕腳步剛要退出去,霍云深再次開口:“給我約藥膳館中午的小廚房?!?/br> “……是廚房?不是訂餐?哥,你要干啥?!?/br> 霍云深薄唇微啟,扔給他兩個字:“做,飯?!?/br> 然后,自己送去,跟卿卿一起吃。 他想她,迫不及待。 言卿一上午日程排得極滿,跟新團隊的成員碰頭,研究下次淘汰賽的曲目和表演方式,一對接才發現,歐陽跟小卷毛沒得說,但三個末尾進來的小丫頭太怯了,業務能力的確存在短板,要在幾天內整合起來,共同打贏這場仗,是件難事。 小卷毛悄悄提了兩個方案,要么放棄她們仨,只管突出好的,為自己爭取票數,要么照顧集體,自降水平,配合差的。 五道目光齊刷刷望著言卿。 言卿彎了彎唇,以隊長的身份在大家面前拍板定論:“我選第三個,本來好的要表現,至于不夠好的,那就讓她變好?!?/br> 說得豪氣,做起來很困難。 到中午食堂開飯的時候,言卿筋疲力竭,完全沒胃口,筷子戳著碗里的一丟丟米飯,難以下咽,思緒禁不住有點飄,想起那個整夜睡不著覺的人。 十二點多了,也不知道他吃東西沒有。 食堂人挺多的,她不好公然掏出違禁的手機去問他,只能擱在心里默默糾結。 是時候給霍總定個治愈方案了。 可是她好餓,飯又難吃,生無可戀,沒力氣動腦子。 言卿正蔫蔫托著下巴,離她座位不遠的安全門被拉開一道縫隙,保潔阿姨探進頭,悄聲喊:“小姑娘——” “叫我嗎?”言卿忙站起身,“怎么了阿姨?” 阿姨笑瞇瞇:“有點小忙,幫我一下行不行?” 言卿跟同桌吃飯的姑娘們簡單交代一下,謝絕了她們跟著,自己迎過去,順著門縫進入平常少有人走的步梯間里:“您說?!?/br> 阿姨很警覺地左右看看,確保沒人,才擋著嘴說:“你往上面走一層,有個可帥可帥的送餐員,說給你帶了好吃的?!?/br> 送餐員?! 言卿心一跳,往上望了望,看不清人影,她爭分奪秒跑上去,在拐角的樓梯處,見到熟悉的身影。 他筆直長腿伸展,坐在臺階上,少見的穿了一件休閑衛衣,頭上戴一頂棒球帽,懷里放著兩個大號保溫桶。 聽到她靠近,他抬了抬頭,掀起帽檐。 一雙眼狹長鋒利,瞳色漆黑,隱隱透著熱切斑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