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霍云深摟得更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好,”他有些許的鼻音,悶悶的,卻又磁性十足,震動著她的脈搏,“聽你的,現在就換?!?/br> 言卿拼命撼動困著自己的銅墻鐵壁時,驀的感覺左手無名指一熱,有一圈沾滿體溫的guntang金屬,被他牽引著,穩穩套了下來。 她一時忘了抗拒,低頭去看這枚閃光的戒指。 霍云深的唇邊若有若無擦過她的耳畔,音量不高,語氣沉沉,攪著難以名狀的顫抖和隱忍淚意。 他說:“老婆,歡迎回家?!?/br> 第18章 戴在言卿手上的這枚戒指,霍云深已經買了三年。 那年卿卿十九歲,在讀大學,她從小聰明成績好,中學時一直排在全年級首位,順利考上了金字塔頂的大學,一進去就是?;?,圍在她身邊的追求者不計其數,比起以前她接觸到的人,這些男生更出色,和她更有話題,在同一個象征著優秀的小圈子里。 而他,被霍家限制著,留過級,輟過學,為了防止他跳出牢籠,還惡意地把他永遠留在高考之前,不允許他參加考試。 她在姣姣云端,他在污濁的土里。 就算他有能力賺錢,在別人眼中也只是個連高中都讀不完的渣滓,跋扈兇狠,不學無術,潛藏的暴力狂,甚至到處傳著他曾經殺人放火的流言。 他不在乎,但害怕自己配不上卿卿,總有一天她要從指縫里溜走,不再看他不再愛他,把他當成陌生人。他夜不能眠,抱著熟睡的她,無數次在噩夢里驚醒,于是等到白天,偏激地騎輛引人側目的重型摩托,一臉陰沉地去學校等她。 很多人在打量圍觀,竊竊私語,他就是固執地要站在那里,當著所有人的面,等他干凈純白的姑娘走向他。 他心里炙熱地期待著,可更恐懼,雙手的骨頭攥到酸痛,不知道如果卿卿看見他,萬一流露出遲疑或是嫌棄,他該怎么承受。 她隨便一個躲避的眼神,都能讓他下地獄。 他格格不入立在人群中,終于遠遠見到了卿卿的身影。 她很白,在夜幕里渾身有光,身邊男男女女圍著說笑,他低頭看看自己,忽然煩躁是不是穿得不夠好,他惡狠狠咬著牙,到底把車喇叭按響。 一時間無數目光看過來,他掀起眼簾,執拗又脆弱地瞪著她,緊張得唇色微白。 卿卿也轉過頭,在路燈下驚喜地彎眸笑了,徑直跑向他,裙角在風里像蕩漾的水波,長頭發飛揚,乳燕投林般撲進他懷里,仰起臉甜聲說:“云深,你來接我啦?!?/br> 他心底盤結的卑微和痛苦,在這一刻被巨大幸福填滿。 卿卿不怕別人看,卿卿愛他。 回家的路上,他給卿卿買棉花糖,她踮著腳撫摸他眉心,逗他笑:“以后不許皺眉了,你看,同樣名字里有云,我就是這團云彩一樣的棉花糖,你呢,烏云一片——” 他低頭親她臉:“烏云也挺好的,烏云最愛棉花糖?!?/br> “烏云不會讓棉花糖丟臉,能賺很多錢,給棉花糖買大房子,買滿屋的裙子和首飾,弄一個專門的錄音房,讓棉花糖把喜歡唱的歌都存下來?!?/br> “我們不會一直住在出租房的,云家能給的,烏云都能給?!?/br> 他拼命在外面打拼,存了不少錢,偷偷給卿卿買戒指,挑了店里最貴的一枚。 放在盒子里不放心,壓在枕頭下也不放心,后來攥在手心里,連續長時間工作下,累得睡過去,想著等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戒指給卿卿戴上。 清晨時他醒了一下,卿卿抱著他,軟綿綿說:“你累壞了,再睡一會兒,我去買牛奶?!?/br> 他不肯,把人摟過來含糊說:“外面冷,等我去買?!?/br> 女孩子的唇溫柔吻他。 他再醒來時,家里空空蕩蕩,床頭桌上擺著字跡娟秀的紙條,說她出去給他選早餐,很快回來。 他握著戒指,一直等,等不及了出去找,找遍一切能找的地方。 但他的卿卿再也沒有回來。 如果不是他睡了,卿卿就不會走,不會從他身邊消失,從那天起,他不能入睡,整夜整夜睜著眼,守在門口,幻想能聽到她回家的腳步聲。 幻想了三年,他以為等不到了,帶著戒指去大橋上。他跟卿卿一起看過的故事里說,午夜十二點整跳下去,就能見到已經失去的愛人。 故事真的沒有騙他。 霍云深眼睫間的潮濕滴入言卿的頭發里,他又叫了一聲:“老婆?!?/br> 言卿耳朵要懷孕了。 她最早就是被霍總的聲音給驚艷到的,現在被他這么近的貼著喊老婆,刺激過大,有點承受不了。 言卿小雞崽似的在他懷里撲騰,紅著耳朵強烈抗議:“霍總,你冷靜點,新婚歸新婚,但這婚怎么回事咱倆都清楚,你不要太上頭啊?!?/br> “來來來,聽話,放輕松,把手拿開,”她知道這男人愛聽哄的,放軟語氣跟他說,“我們要和平相處,保持友好距離,才能讓關系和諧穩定,是不是?” 腰間的手臂稍稍配合了一下。 言卿再接再厲:“這樣才對,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換個方法溝通的,對吧?” 他又放了少許。 言卿垂眸瞄著,等待逃脫機會,繼續安撫:“等你靜下來,咱們可以好好聊,我對你了解還少,你不是應該少嚇我,多跟我說說話嗎?” 霍云深貪戀磨蹭她的頸側,低低問:“你是準備等我松手,好跑進臥室,把我鎖在外面吧?” 言卿頭皮一麻,霍云深這是成了精!騙也騙不過。 她正愁著該怎么應付,霍云深已然如她所愿,打開禁錮,她一見能跑,本能地往前一竄,沖進臥室反手關門,“砰”的把危險分子擋住。 隔著一層厚實門板,言卿總算有了安全感。 霍云深在門外似笑非笑:“家里老婆最大,想怎么樣都聽你的?!?/br> 言卿馬上要求:“你不許擅自進來!房間那么多,你自己挑一個睡,最好離我的遠點?!?/br> “可以?!?/br> “你……你也不許再鉆語言空子,說了親密動作事先問我,就得我同意了才行?!?/br> “好?!?/br> “我還錄著節目呢,按理說不可以隨便離隊的,我不能總跟你來這里,最多一周一次?!?/br> “以后我每周的今天去接你?!?/br> 他這么配合,言卿倒說不出口了,軟趴趴咕噥:“那先這樣,想起什么再說,你早點睡……” 門口靜下去,霍云深不說話了,但也沒走。 言卿把耳朵貼在門上細聽,忽然他的聲線撞進來,仿佛近在咫尺:“老婆?!?/br> 她抿嘴,不能回答。 這稱呼太rou麻了。 他堅持,又喚了一聲,男女間最親密的稱呼在她腦袋里回旋嗡鳴。 言卿忍無可忍:“你干嘛?!?/br> 霍云深靠在門上要求:“你回應我一次,我就放過你?!?/br> 夜風很柔,搖動簾子和懸掛的彩燈,從露臺窗口吹進房間,卷了淡淡香氣,又從縫隙間鉆入走廊,撫過霍云深的鼻端。 他被卿卿的味道包裹,唇角微微挑著,對門縫溢出來的光芒問:“老婆,你在嗎?” 她鼻音糯糯的:“……我在呢?!?/br> 霍云深閉上眼。 烏云在今夜,重新得到了他的棉花糖。 那么再多苦痛,都一筆勾銷。 言卿躺在軟綿綿的大床里,望著窗口閃爍的小燈串,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 拋開別的問題不說,她的確變成豪門媳婦兒了,目前看來,貌似不存在婆媳麻煩家族紛爭,嫁的老公還是一大群女人趨之若鶩的霍云深,從今往后的三年,這張床她能隨便滾,地毯隨便踩,樓下的錄音房隨便用! 言卿惦記著里面的專業設備,那會兒霍總在,她也不好意思多看,等明天她早點起,趁他沒起床,溜過去摸摸過癮。 她起起伏伏一天也累了,轉個身就睡著,對門外的響動毫無察覺,清晨五點鬧鐘震動,她暈乎乎翻身爬起,滿腦子都是錄音房,揉著眼睛往外走。 剛一開門就嚇了一跳,捂住嘴才沒出聲。 五點鐘天還黑著,走廊里的燈在亮,她門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把椅子,男人合衣坐在上面,微微偏著頭,安靜睡著,屋頂斜灑的光線在他身上切割,劃出大片傷痕般的斑駁。 言卿頓時清醒過來,心臟猶如泡進深海,咸咸澀澀。 他是有多不安心,多怕屋里的人走掉。 她回身取了條毯子,謹慎地靠過去,輕手躡腳給他蓋上,動作時手指不小心刮到了他的唇,被柔軟的觸感弄得一癢。 霍總脾氣怪,嘴巴倒是涼涼軟軟的,很可愛。 言卿不由得想起被他強吻的感受,拍了自己一巴掌,事實證明,再涼再軟,等到進攻的時候,也是又熱又硬。 兇著呢。 言卿不敢多看了,起身想走,才邁開小半步,手就被一把握住。 她心一慌,扭頭對上男人清明深邃的眼睛。 他揚了揚眉,嗓音低磁:“蓋完被子就走?不給一個早安吻嗎?” 言卿要哭了。 就剛才,她居然覺得這位先生可愛?!她可真是瘋了。 言卿到底也沒豁開面子去看錄音房,霍總親自下廚準備了早飯,她規規矩矩坐在霍總對面喝牛奶時,節目組那邊來了消息,通知明天上午要拍攝一部分外景,有兩位大牌飛行嘉賓到場助陣,要大家各自做好準備。 她夜不歸宿本來就不對,現在來了新任務,更不能耽擱,吃完飯就奔回節目組。 到了目的地言卿立馬開門下車,來送他的某人淡淡咳嗽了一聲,她一僵,硬邦邦頓住,把身子不情愿地扭回去,朝他勾了勾手指。 霍總半點不客氣,傾身靠近。 棱角分明的英俊五官在言卿眼前無限放大。 言卿被迫營業,捏著他的下巴,在他臉上敷衍親了一口,趕緊跑路,一路火燒尾巴似的沖進宿舍,微信同時抵達。 云深:“甜?!?/br> 甜甜甜!甜個大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