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這次他來之前正在咖啡廳里站著,如果是托管還好,可如果被人占了……他寧愿身體去自殺,被熱心市民捆住送醫院。 郁承默默坐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回去的跡象,便起身開門,打算出去看看。 這是一座很有古韻的建筑,建得恢弘而大氣。 他出了院子,順著走廊往前走,跨過一個門,視野瞬間開闊。 他站在高處,腳下是九組臺階,每組之間有平臺作為緩沖。 臺階寬百米,如蛟龍入海,浩浩蕩蕩向下鋪展,通向下方占地極廣的廣場。而廣場盡頭,從左往右架著九座飛橋,一字排開,氣勢磅礴,另有瀑布之聲隱隱傳來,整幅畫面堪稱波瀾壯闊。 郁承深吸一口氣,尚沒發表評價,只聽旁邊有人道:“王,來嗎?” 他扭頭一看,是上次在樹林里見到的黑袍人。 那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他們老大每次加班累了就想活動一下身體,試問有什么比酣暢淋漓地打一場更爽呢? 郁承看著他,不知道他說的“來”是什么意思。 那人見老大盯著他不動,便知道是同意了,在等他動手,于是沖過去就是一拳。 郁承能看清,但做不出反應,這一下挨得結結實實,順著臺階就滾下去了。 那人:“……” 其余護衛:“……” 死寂過后,罪魁禍首一副靈魂出竅的狀態,驚悚道:“我我我……他他他……” 其余護衛跟著回神,一齊痛心疾首。 你他媽明知道他最近發情期,身子都給憋虛了,怎么還敢對他動手! 他們急忙跑了下去。 郁承摔在平臺上,慢慢爬起來,心想:你死了。 第04章 郁少爺除了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差點沒救回來,這二十多年一直過得順風順水,受過最大的傷也只是磕破一點皮,誰知最近倒了血霉,接二連三地遭遇重創。 一次墜河,一次被樹砸暈,一次滾下臺階——都和這鬼地方脫不了關系。 他勾起嘴角,壓著火理了理衣領,感受一番身體狀況,發現竟不怎么疼。 他想起上次單手捏斷樹,暗道這具身體真是結實。 護衛們恰好趕到,關切地圍著他:“老大,你怎么樣?” 郁承收斂表情,平淡道:“沒事?!?/br> 護衛們松了一口氣。 郁承轉過身,看向哆哆嗦嗦蹭過來的罪魁禍首。 其余人也看過去,有些于心不忍。 他們王工作狂,不找媳婦把自己憋成這樣,怪不得別人。 可話雖如此,他畢竟是妖王,眾目睽睽之下被弄得滾了一遭,心情肯定不好,心情一不好,他們都別想好。 最慘的就是這個兄弟,首當其沖。 他們念著彼此的革命友誼,主動掏出繩子把人捆上,抬起橫放在平臺邊緣,利落地退開,讓老大動手。 被捆成粽子的護衛閉上眼,等著被踹。 郁承:“……” 挺好,訓練有素。 想想上次的一排腦袋,他估摸這個王的脾氣可能不怎么樣。 郁少爺入鄉隨俗,溜達過去,把人踢下臺階。 護衛“骨碌碌”地滾到下一層平臺上,趴著不動。 就有點開心,老大雖說不是個東西,但一向很有原則,既然接受用這種方式懲罰他,那就不會再另外折騰他。他皮糟rou厚,表示毫無壓力,哪怕滾到底也無所謂。 其余護衛也有點意外。 他們搶先給老大提供一個選項,其實把握不大,沒想到他竟同意了,看來是沒往心里去……哦,也或許清楚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沒發作。 哎呀,不愧是一界之王,敞亮! 他們望著老大緩步邁下臺階,越過地上的粽子繼續走,知道這事翻篇了,便解開兄弟的繩子,追了過去:“王,你去哪兒?” 郁承道:“隨便轉轉?!?/br> 護衛們亦步亦趨跟著他走過殿前的廣場,到了其中一座石橋上。 郁承站在橋中間,循著聲音向左遠望,見盡頭果然有一道瀑布。 河水從那里奔騰而來,掃過這九座飛橋,毫無眷戀地流向下游的森林。他打量一番,把目光轉向前面。 飛橋過后是一條平坦而寬闊的大街,和廣場一樣鋪著石板,街道兩旁則是郁郁蔥蔥的森林,再遠的地方,隱約可見豎著一個高高的煙筒,有點像發電廠。 郁承人生地不熟,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原路折回了宮殿。 護衛們依舊跟著他,感覺他今天出奇的心平氣和。 要是放在平時,他們這樣跟一路,肯定早就被轟走了。幾人想想他的狀態,試探道:“老大,你是不是有心事?” 郁承道:“為什么這么問?” 護衛道:“就……看你和平時不太一樣?!?/br> 郁承道:“比如?” 比如你今天脾氣好? 這豈不是在變相地說你脾氣不好嘛。 護衛們沒敢提,只道:“比如不嫌棄我們了?!?/br> 郁承其實嫌棄,但沒辦法,這鬼地方太不科學,萬一哪里蹦出一個東西,這些人好歹能護著他。 他想想這個王的脾氣,只簡單地給了一個“嗯”,見他們果然又恢復安靜,便不緊不慢逛完一圈宮殿,看向了打他的護衛,問道:“最近喜歡干什么?” 那人被問得有點懵逼,撓撓頭:“就還和平時一樣啊,和他們練練手、喝喝酒之類的?!?/br> 郁承道:“不看書?” 那人更懵逼:“看啥書啊,我一看字就暈?!?/br> 郁承滿意了,帶著他們回到書房,在書架上找了本普普通通的雜記,伸手遞給他,指著院子:“去,搬套桌椅,坐在那兒把這書抄一遍,什么時候抄完了什么時候睡覺。你們幾個人輪流盯梢?!?/br> 那人:“……” 其余眾人:“……” 那人慘叫:“不是,老大你剛剛不是罰過了嗎?” 頓了頓,他快速自救,“罰也行,咱們換個法子成嗎?” 郁承那一腳是不清楚慣例,不想被懷疑才踢的,現在才是他算這筆賬。 當然這種事不能說,他一本正經道:“我不是罰你,是在教導你。你太沖動,不冷靜,我這是為你好,給你磨磨性子?!?/br> 郁少爺哪怕明著整人,也喜歡裝個無辜。 他往對方的肩膀上一拍,語重心長地嘆息一聲:“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br> 他這個時候已經不在乎崩人設了。 逛完一圈新鮮夠了,算完賬心里也舒坦了,他便想回去看看身體是什么情況。 上次失去意識就換了回去,他覺得這次搞不好也一樣。 不過他不想自殘地用腦袋撞墻,便扔下這群人,悠哉地進了附近的臥室,準備睡一覺。 一群護衛久久無法回神。 他們老大這狗脾氣,發作他們向來不找借口,所以……他說的都是心里話?為啥突然這樣??? “臥槽!”其中一人驟然變色,“你們說他今晚這舉動,像不像是再看最后一眼?” 臥槽! 其余幾人頓時不好了,拔腿沖進神醫的屋子,把人挖了起來,問他確不確定老大是發情期。 神醫最近翻看了一堆資料,仍沒辦法和龍煜的情況對上號。 因為龍族吧……想發情的時候隨時發情,發情時一般眼前都有目標對象,而不是憋著。他說道:“不確定,我覺得不像?!?/br> 護衛們的心“刷”地就涼了。 神醫道:“他怎么了?” 護衛們便快速交代一番經過,眼睛都有點紅。 “他特、特平靜地看了一圈宮殿,還站在橋上四處看了看,然后還和我們掏了一回心,”他們顫聲道,“好他媽嚇人!” “他脈象真沒事嗎?會不會是你看不出的病,他知道你幫不上忙,就懶得提了,打算自己一個人扛?” 他們越說越心酸:“他可能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如今連騰空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站在橋上遠望,最后再看……看妖界一眼?!?/br> 神醫知道龍煜不是個感性的人,大概真的只有快死了才會和他們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他也覺得事情大發了,嚴肅道:“去把子春他們都喊來!” 護衛們道聲是,扭頭就跑。 片刻后,幾位心腹進了龍煜的小院。 神醫溜進去把了一回脈,發現仍是很健康,但龍煜整個過程都沒醒,睡得很死。 幾位心腹全都凝重了。 放平時,他們邁進小院的那刻起他應該就能醒,果然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