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節
    她隨手抓了穹隆,“他在下面怎么樣了?”    穹隆苦著一張臉,“龍君還是自己下去看看吧?!?/br>    蕭憐疑惑,“你不是向來不主張我靠近他,影響他歷劫嗎?”    穹隆攤手,您該干的不該干的,都干了,現在把下面攪合地一團糟,卻又來問我,我當然什么都不能說了。    他還琢磨著怎么應對,眼前的人已經化作一道金光不見了,這一次,連門都不用他開了,直接一頭化作飛龍,沖了下去。    下方,十里疆場,尸橫遍野,背水一戰,不成功,則成仁!    風君楚一身戰甲,滿身傷痕,臉上鮮血未干,如地獄中的修羅。    一把虛空劍,失了神力,也非凡鐵,殺人無數,在手中凄厲地嘶鳴。    他身后,是身披白甲的雪國軍隊。    而對面,則是風國的玄色大軍。    成敗在此一舉!    他的雙眼泛著冷厲的光,手中長劍直指,揮師而下!    戰況焦灼,勢均力敵。    復仇,征服。    這十年,他的心中只有這四個字!    亂陣之中,刀光劍影,他與大哥風如烈抵背而立,大有所向披靡之勢。    就當戰局逐漸明朗,勝券在握之時,風君楚驟然心口一痛!    一把劍,從后心直入,將他整個人貫穿!    “大哥!”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他唯一信任的人。    父王原配所出,幼年喪母,生得憨厚,為人耿直,除了好色,沒有什么優點,也沒什么缺點。    當初滿門抄斬,他仗著一把劍突圍而出,唯一能帶上的,就只有他。    走投無路,逃入雪國,被那個因他悔婚而顏面蕩然無存的七公主所救。    她仍然愿意嫁他,他欣然答應娶她,陪嫁便是雪國的王位。    她果然做到了,她義無反顧地跟在他身后,弄死了自己的六個哥哥,親手將自己的七駙馬送上王位。    他要用她的兵,攻伐自己的母國,向那一對坐在王位上的賤人,報靖王府一門上千口的血海深仇!    然而,最后一刻,卻功敗垂成。    “為什么?你是我大哥!”    風如烈的眼中,一片渾濁,“我是你大哥沒錯,可我也是靖王府的世襲王爺!但是我的靖王府呢?上千口人命呢?因你一時耍小性子而全部掉了腦袋,你卻回頭又娶了雪婉瑜!你!風君楚!你口口聲聲喊著要為他們報仇,可你才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你從一開始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他顫抖的手握著帶血的劍,劍柄一直沒入到風君楚的心口,“我早就該殺了你,可我不忍心,我怕死!可就因為不忍,現在又要有更多的人要死!他們說的沒錯,你就是個魔障,你是禍亂九洲的魔障!只有殺了你,這天下才能太平!”    風如烈還說了什么,風君楚已經聽不清了。    周遭的廝殺聲越來越遙遠。    對啊,我就是個魔障,我就不該來這個世上!    他無力還擊,雙眼渙散,眸中所見,一如當年那夜色無邊的海水中,巨龍向他緩緩游來,“還你的破燈籠!”她嬌嗔的聲音還在耳畔。    要殺風王風后,并非一定要傾國之力,他可以有很多辦法。    但是,他想要用最驚天動地的法子,希望引起她的主意,希望她能看到,他掙扎地有多么慘烈,只是為了再見到她。    他要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人,想試試是不是那樣,就可以問鼎天地,將她從那個人手中搶回來!    可如今死期將至,一切都如泡沫般幻滅,原來一生可以這么短,他沒有時間了。    蠅營狗茍十年,最后,死在最信任最放心的人手中,一切,原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嗡地!    一支金色的長兵器,破空而來,直刺風如烈的心窩,力道之大,將整個人帶飛出去,順勢帶倒數十丈沿路廝殺的敵我將士,最后將他死死釘在一塊巨石上。    一只雙翼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從天際俯沖而來,于敵陣上空橫掃而過,口吐天火,霎時之間,一切淪為焦土!    只是轉瞬之間,天地間一切都安靜了,陷入陣中的雙方兵士,都停了手中的廝殺,仰望著天空。    空氣中是灰飛煙滅的死亡的味道,還有巨大的雙翼震動帶起的風聲。    巨龍于煙塵中隱沒,消失無蹤。    尚未燃盡的天火中,走出少女,頭戴金冠,身披紅袍。    風君楚本已經無光的雙眼,驟然一凝,“憐……!”    一雙小皮靴踏到他面前,“父女兩個,一個比一個麻煩!”    ------題外話------    說好的,揚一把玻璃渣,撒一把糖,下一章,甜的!    第14章 傾盡家國,求君一笑(二更)    風雪之戰,因魔龍天降,而瞬間戰局扭轉。    雪國大軍如被神力加持一般,勢如破竹,長驅直入。    而風國,卻因這一戰,傷了元氣,加之魔龍的傳說,神乎其神,到最后幾乎是人人聞風喪膽,不戰而敗。    雪國的大軍轉眼間打到了風國王都之下。    大帳內,風君楚倚在床上,無聊地哼唧,“憐憐,你理理我啊,你再不理我,我就死給你看了啊?!?/br>    蕭憐忙著替他處理戰報,“愛死不死,反正返生丹我只有一粒,你已經吃過了,再死,沒人能救你?!?/br>    她不敢看他病嬌地躺在床上的模樣,敞著衣衫,露著捆了繃帶的胸膛,還有那如水散開的三千長發,臉色略有些蒼白,卻比十年前英挺了許多,魔魅了許多。    前幾日,他一直昏迷,卻不停地喚她的名字。    她一面忙著替他打仗,一面忙著照顧他的傷勢,也沒心思胡思亂想。    現在這人好了,開始會躺在床上撒嬌了,她就只好離他遠遠地。    “哎呀?!贝采嫌謧鱽硪宦暟Ш?,“好疼啊?!?/br>    蕭憐手中的朱批筆啪地一撂,沒完了??!這一個時辰,已經折騰她七八次了!    “這次又是哪里疼???”    她走到床邊,卻離他一步遠,生怕被他抓上床一般。    “憐憐啊,我想翻個身,你幫我?!?/br>    “你自己不會?又不是癱瘓了?!?/br>    “疼啊,憐憐?!?/br>    他一撒嬌,蕭憐又沒辦法了。    她上前,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脖頸,“翻吧?!?/br>    那手落在他腰間的肌rou上,比起上次摸,可是不知結實了多少,強悍了多少,頗有從前的味道了。    蕭憐的臉有些熱。    風君楚順著她的手勁兒,側身躺了,敞開的里衣半掩著胸膛就更加撩人,他笑瞇瞇問,“憐憐,我昏迷的時候,你有沒有偷偷摸我?”    啪!    蕭憐毫不留情拍了他的傷口一下,“嘴賤!”    “哎呀!”他故意喊得好大聲,抓住她的手,“打的這么疼,一定是被我說中了,快告訴我,好不好摸?快說!”    天??!他怎么變得比以前還無賴!    蕭憐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被他晃得眼暈。    十年,他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改變,就如同時光還停留在那一晚,她只是去了趟茅房,之后又回到他的床邊一般。    這時,外面有人通傳,“王上,王后娘娘來了?!?/br>    風君楚原本彎彎的笑眼,立刻冷了下來,“她來干什么?”    “娘娘聽說您受了重傷,特意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從雪都趕了過來?!?/br>    他手中,蕭憐的手輕輕的要抽走,卻被他立時攥得更緊。    “不要走!”他低聲,鄭重地對她說,半是懇求,半是命令。    那面容上,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十年歲月的刀削斧鑿,棱角機鋒畢現。    “好?!笔拺z點點頭,既然他已經娶了雪薰,那這個情劫,就逃不掉了,她的存在,大概只會激化這個劫罷了。    也好,早點渡了劫,早點回家。    只是,他這身子,別人用過,她卻暗下決心,再不要碰了。    “幫我更衣?!彼У叵屏吮蛔悠鹕?,坐在床邊,哪里還有半點重傷癱瘓的模樣。    蕭憐替他提了靴,扶他起身,在他站直的那一瞬間,才發現他真的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孩子了。    高大挺拔的身姿,一如前世他站在她面前的模樣。    這明明是她的夫君,怎么就拱手送給了別人!    蕭憐的嘴有些扁,替他將敞開的寢衣扣子一顆一顆系了。    風君楚垂眸看著她,“你不喜歡她來?”    的確是不喜歡,可是說不喜歡有什么用,“沒有?!彼琶ρ陲?。    “憐憐,我與她,這十年,從來……”他說得有些艱澀,外面的腳步聲就愈近。    風君楚溫柔的眼神立時一冷,帳簾被掀開,進來的女子,一身戎裝,風塵仆仆,該是一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路而來。    她應該就是雪七公主雪婉瑜,也就是雪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