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
“那依你之見,本座該如何自處?” 海云上發現,他這個爹,在這種事上還真是不開竅,大概向來也沒跟人搶過女人,就算遇到一兩個情敵,也都是碾壓式踏過,從沒認認真真在媳婦保衛戰上花過心思,于是啪地拍了勝楚衣肩頭一下,“簡單啊,兩個字,爭寵!” 勝楚衣眉頭一皺,“滾!”揮袖將海云上連滾帶爬地從千丈崖上扔了下去。 海云上摔得七葷八素,指著上面罵:“是親爹嗎!到底是不是親爹!” “云上尊這是怎么了?” 瓊華圣尊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后,正雙手端在身前,踹在衣袖中,笑盈盈地望著他。 海云上拍了拍衣袍上的灰,“沒事,內訌!” 他罵罵咧咧地走了,瓊華面含微笑,仰望千丈崖頂,再回頭看看海云上,原地站定,點點頭。 蕭憐提心吊膽、心神不寧地在房中等了大半日,終于將勝楚衣等回來了,卻仍然是一張萬年冰川臉。 她像個小媳婦一樣老老實實坐在床邊,只有眼珠子跟著勝楚衣來回轉。 看著他浣洗,看著他更衣,看著他坐到她旁邊。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神色也紋絲不動,空氣中冷的四面墻已經快要泛起厚厚的霜花了。 “楚郎……”她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 勝楚衣也不理她,直到最后,熄了燈,落了帳,在她身邊坐下,人靠近她臉龐,卻在黑暗中靜靜地審視了她一會兒,之后,兩個字,“睡覺?!?/br> 便再沒別的了。 一夜,蕭憐都直挺挺地躺著,大氣都不敢出,連翻身都怕碰到他 能不能不要這么嚇人,見過吃醋的,沒見過吃醋這么可怕的。 第二天清晨,兩人醒來后,依舊是一句話沒有。 勝楚衣早早起身,破天荒地招了宮人替他更衣,將蕭憐丟在床上。 弄塵立在一旁看著氣氛不對,有見勝楚衣今日穿戴地比起平日,隆重了幾分,便小心問道:“尊上,今日可是有事?” “召集眾人,有請蘇破天,十二尊圣殿議事?!?/br> “是?!?/br> 勝楚衣穿戴整齊,一身云冠錦袍,玉帶廣袖,加上一張冰川臉,竟然比平日里更加冷厲三分,魔魅七分。 蕭憐見他又繞過屏風來到床邊,就更加委屈扒拉的穿著寢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等著被訓話。 心里卻在尖叫,媽蛋,裝酷撩誰!好想撲上去亂爬! 勝楚衣來到床邊,聲音冷冷,半是命令道:“你也去?!?/br> “哦?!?/br> “我在外面等你?!?/br> “哦?!?/br> 蕭憐乖乖地起身,一群宮人魚貫而入,替她換了神皇在正式場合才穿的皇袍。 這套皇袍,原本是準備大婚時勝楚衣專門為她訂制的,與他自己身上那一身,剛剛配做一對。 漆黑的貼身裹裙,繡了張牙舞爪的飛龍,猩紅的紅袍加身,系上皇冕,外人便怎么都看不出來,這個神皇是剛被人從被窩里強令拽出來的。 兩個人在浩浩蕩蕩的儀仗簇擁下,來到十二尊圣殿,海云上、瓊華等一干人等已奉召在此侯了多時。 蘇破天也坐在上首特意替他安置的位置上,喝了好幾盞茶。 眾人見勝楚衣牽著蕭憐的手,從外面走來,一身氣息壓得人心口一沉。 芳尊今天不高興??! 所有人都小心點哈。 蕭憐自從大婚后,今日卻是第一日以神皇的姿態出現。 她老老實實給勝楚衣牽著手,由他扶著自己,做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態,登上十二把交椅后那把不知已空置多少時光的皇座,穩穩地坐下,“請諸位圣尊就坐?!?/br> 勝楚衣這才在她前面,下了三級臺階的交椅前,沉沉坐了下來。 接著海云上,瓊華,眾人按身份等級,都坐了下來。 蘇破天回頭對立在身后的百花殺道:“你看他們,講究真多,麻煩?!?/br> 百花殺點點頭。 蘇破天又對著坐在最高處的蕭憐擠擠眼。 蕭憐一雙眼睛只盯著勝楚衣頭頂的云冠,目光不敢飄移半分。 這個人,身后是生了眼睛的! 果然,她對蘇破天視而不見,勝楚衣即便沒回頭,也顯然滿意了些許。 “今日招諸位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商議?!?/br> 眾位圣尊立刻紛紛點頭,芳尊您老人家說吧,我們聽著,您指哪兒,我們打哪兒。 蘇破天又回頭對百花殺嘀咕,“商議個屁,裝腔作勢,分明就是一言堂?!?/br> 百花殺點頭。 “如今我圣朝與蘇王精誠為盟,數百萬獸人狂戰士大軍必定無堅不摧,所向披靡?!?/br> 蘇破天滿意地點點頭,又嘴唇不動,對百花殺道:“看,說話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br> 百花殺繼續點頭。 勝楚衣明明字字句句聽在耳中,卻假裝聽不見,繼續道:“然而,初次合作,必有諸多方面需要磨合演練,方可確保大事一舉而成?!?/br> 瓊華道:“尊上的意思是……,練兵?” 勝楚衣不置可否,“本座的意思是,剛好璃光東西大陸兩立而治,而本座尚十分懷念大盛宮中的天澈宮蘭陵泉,”他說到這里,微微回頭,目光雖未落在蕭憐身上,卻已感受到提起蘭陵泉,她也是心頭一動,于是左手中的稍稍催動了乙木生,身后,蕭憐的右掌中便泛起淡淡的綠光。 她將手掌微微握緊,你冷著臉,一本正經地撩,想要怎樣! 勝楚衣接著道:“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內憂不除,何談外患?此番,本座的確是想借蘇王之手,做一次實戰演練,一舉拿下大盛宮,完成璃光一統。也順便看看,蘇王的獸軍到底是何等的虎狼之師?!?/br> 什么? 打東煌! 每個人都立時心跳加快半拍! 東煌是什么?東煌之于圣朝,幾乎是妖魔般的存在! 在東煌面前,圣朝一盤散沙的兵力,向來如神機艦對上海王艦一般弱小。 當初溫庭別統御圣朝期間,從來就拿東煌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現在這個原本東煌的帝君,成了他們圣朝的至尊,回頭要拿回東煌的皇位,只說當成練兵? 連蕭憐都有些坐不住了。 蘇破天卻無所謂地靠在給他專門定制的金燦燦交椅上,“好說,正好本王的大軍這些日子來吃喝不愁,卻無處施展拳腳,有些煩躁了?!?/br> 勝楚衣淡淡點點頭,目光將諸位圣尊掃視一圈,“諸位以為如何?” 此刻,誰都明白,他不是在征詢他們的意見,而是走個形式。 海云上立刻跳出來拍馬屁,一本正經道:“尊上的意思,就是神皇的意思,云上,全力贊成?!?/br> 瓊華卻起身道:“此番行動,的確一舉兩得,尊尚英明!只是,驟然發難,獸王之師剛從海上萬里而來,如今又要陸上千里奔襲,而偌大東煌,雄兵百萬,以逸待勞,是否應當從長計議?” 蘇破天一拍椅子扶手,“千里奔襲,不算什么,瓊華尊沒見過本王的急行軍,有此顧慮,也不奇怪。哈哈哈哈哈哈!” 勝楚衣平靜道:“瓊華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千里奔襲,實不可取,所以本座以為,既然是為攻打深淵海國而準備的演練,那么,就走海戰。海上強攻,再奪陸路?!?/br> 蘇破天道:“好啊,哪兒都一樣,就給芳尊看看本王的狂戰士嗜血屠殺時,是如何的嗷嗷叫!不過屆時,本王也期待芳尊一展神跡,讓百萬雄兵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滄海成冰!” 勝楚衣點頭,“好,就依蘇王?!?/br>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在討論今晚吃飯是你請客還是我請客一樣,把打東煌的事,就給定下了。 議畢,散場。 蘇破天等到眾位圣尊都走了,殿內只剩下他與勝楚衣、蕭憐三人時,起身,當著勝楚衣的面,對從頭到尾一聲沒吭的蕭憐道:“神皇陛下,你家阿霸的那兩只崽子今早好像不太愛吃東西,不知i陛下有沒有時間過去幫忙看看?” 蕭憐一聽阿霸的寶寶不舒服,就動了動,看了眼勝楚衣。 勝楚衣神色如常,向她將頭一點,算是同意了。 蕭憐松了一口氣,高興道:“我去去就回!” 勝楚衣穩坐交椅,不語。 蕭憐對蘇破天道:“走吧,我去看看?!?/br> 蘇破天向勝楚衣點頭告辭,眉宇之間有一次極其不易察覺的挑釁意味,跟在蕭憐身后去了。 可是,兩人還沒走到圣殿門口,蕭憐本就在意勝楚衣的反應,始終關注著身后的動靜,忽然聽見一聲極輕的悶哼。 她的腳步戛然而止,“楚郎,你怎么了?” 勝楚衣捂著心口,臉色有些白,嘴角還有一線血色,“去吧,我沒事?!?/br> “天??!你怎么了!”蕭憐扔了蘇破天,飛身向他跑了回去,將手撫在他胸口上,“怎么了?怎么突然吐血了?到底怎么了?” 蘇破天看了眼百花殺,擺了個口型,“氣得?!?/br> 百花殺點頭。 勝楚衣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卻完全不以為意,輕推蕭憐,“沒事,不過是大婚那日受了一記天譴雷,還沒完全復原罷了?!痹偌由媳荒銡獾?。 蕭憐急了,“你這個人!既然有傷,為什么這么多日都沒吭聲?也不找大夫來看看?” 勝楚衣的手在她頭頂揉了揉,“我自己的傷,自己有數,何須找旁人來醫治?” “那要怎么辦?楚郎,你告訴我??!” “無礙,只是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br> “好!我陪你回去!” “你不是要去看小龍?” “幾個畜生而已,如何能跟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