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
只要蘇芊芊對此稍微異議,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什么千人踩、萬人騎,再多嘴就把你扔回軍慰所之類的話,張嘴就來,全不顧多年夫妻情分,也毫無半點憐惜。 這些年,秦止卿若不是頭頂上還頂著一個秦字,顧忌蘇芊芊是秦家十里紅妝、明媒正娶回來的長房正妻,秦壽在朝中勢大,兵權在握,硬要顏面,將他看得死死地,他早就將這個妻子掃地出門了。 蕭憐聽神話故事一樣聽完了秦止卿這十年所為,依然覺得不可能。 秦大哥是什么人啊,十數載戎馬生涯,馳騁沙場的將軍,鋼鐵一樣的漢子??! 就算媳婦受了那樣的委屈,綠帽子戴得那樣大,可終歸不至于用自己的身子慪氣吧! 解甲歸田后不專心生孩子,也不納妾!不停地找男人來泄憤?這算是什么事兒? 蕭憐身上的某處,莫名地替秦止卿疼了一下。 —— 遠方,碧波海的那一頭,是星辰海,星辰海的那一頭,是死靈海。 奢華的船艙里,海云上透過琉璃盞,看著對面那個生了一對鴛鴦眼的男子,“貓兒爺,你們王上到底說話算不算數?我這前前后后看了幾十個來回,也沒見他所謂的艦隊?!?/br> “王上的大巫師,有移山填海、偷天換日之能,若是連瞬間移動這種小小的法術都做不到,又如何能答應你的提議,遠渡重洋?我們獸人可不比你們鮫人,有的是時間可以浪費?!?/br> 男子一對杏核眼,一只金瞳,一只碧瞳,生得嫵媚而有些詭異,飲了口自己手中琉璃盞中的酒,“倒是你,答應我們王上的,可要說到做到?!?/br> 海云上十年來,容顏未有絲毫改變,卻多了幾分老練,“貓吃魚,我懂!您放心,不用再嚇我了。答應給王上的,一定是璃光最好的!” 兩人的琉璃盞輕輕一碰,海云上咧嘴一笑。 老子只負責三寸不爛之舌,至于報酬,到時候你管勝楚衣要去吧! 他透過舷窗,望向碧波海的方向,突然眉頭緊鎖了一下,“糟了,好像要出大事??!” 他只是隨口念叨的一句話,卻讓那生了異瞳的貓兒爺放下了酒杯,也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這人的烏鴉嘴,向來靈驗地很。 “通知你們王上,我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回去!” “王上的航程如何安排,輪不到你來左右?!必垉籂斠廊挥行┌谅?。 “好啊,那麻煩替我轉告那只大貓,就說若大巫師再不出手,此行將再無任何意義,即便一年半載后,艦隊到了璃光,迎接你們的,也將是一片焦土!” 貓兒爺俾睨地看了看海云上,“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海云上罕有地正色昂頭,“從不!” 貓兒爺頭頂上,隱在帽子里的兩只粉白色的尖尖耳朵動了動,“好吧,信你!不過,你要給我小心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若是敢說謊,貓是吃魚的!我懂!” 海云上七手八腳將貓兒爺打發了出去,立刻緊張地回望碧波海方向,祈禱般的暗暗焦急道:“等我!等我!等我!一定要等我!” ------題外話------ 太華今日上精品,連續萬更四日哦,今天稍晚還有一章,具體多晚,取決于我家那倆祖宗何時安靜下來! 老規矩,上大推,有紅包,看完新章,記得領取訂閱紅包!么么噠! 第197章 你這是藏了兇器入洞房?(2) 大婚前夜,神皇殿上,張燈結彩,徹夜無眠。 秦月明傳了幾道明日喜宴的主菜,讓蕭憐試吃一番。 “櫻桃紅燒rou?他還記得?!笔拺z夾起一塊紅如櫻桃、晶亮潤澤、肥瘦相宜的rou,試了一口。 果然酥爛,入口即化。 “好吃。比我以前吃的還要好吃?!?/br> “那當然了,也不看是誰做的?!?/br> “誰?”其實,她早就想問了,卻一直忙來忙去,忘記這件事,自從她回了神皇殿,每日的飯食,口味都特別得好,足以感受到做菜之人的心意。 秦月明得意對外面道:“給你個驚喜!進來吧!” 外面,進來一個低著頭的廚娘,圍著圍裙,甚是樸實,一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抬起頭。 “蕭憐!”廚娘歪著頭,看著她笑。 “顧……”蕭憐叫了一半,話就噎回去了,“你怎么做了廚子?” 顧斂星如今已年近三十,風華正盛之時,卻洗盡鉛華,隨意挽著頭發,穿著粗布衣裳,做起了廚娘! “多謝尊上不計前嫌,給了我第二次重生的機會,還問我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想做一個廚娘,在廚房中鼓搗些好吃的,”她說著,雙眼之中的情緒毫不掩飾的看著蕭憐,“給喜歡的人!” “所以,你就留在神皇殿做廚子?” “不是,我在神都天街有一家自己的飯莊,只是自從你來了,我就將飯莊關了,專心來給你做菜?!彼龥]了溫庭別的壓制,這十年過得前所未有的隨性自在,雙眼之中原本的遮遮掩掩早已無影無蹤,坦然地望著蕭憐。 秦月明酸溜溜道:“給喜歡的人哦!” 蕭憐有些尷尬,“哈,挺好,你做得菜挺好吃的,我很喜歡?!?/br> 顧斂星笑得滿足,“我只是仔細研究過以前白蓮宮的食譜,又找了許多舊人討教一番,剩下的,就只需要想一想你吃這道菜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模樣,就能猜到大概一道菜該做成什么樣子了?!?/br> 秦月明插科,“癡情哦!” 蕭憐第一次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啊,謝謝你,其實不用這樣,我隨便吃點就好了?!?/br> 顧斂星卻上前一步,“怎么做菜,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只要你愛吃就好,別的不用多想?!彼f著,似是鼓起勇氣,“蕭憐,我能再抱你一下嗎?最后一次!” 若是換了以前,蕭憐自然覺得無所謂,不要說顧斂星,就算是秦方東,抱一抱也沒問題。 可現在,她就這樣在她大婚前夜,強行表白了,蕭憐卻沒膽子給她抱了。 她正不知該如何回絕她,外面有人來通傳,“圣女,敖薇公主剛從海上來了,說要見您?!?/br> 蕭憐一陣頭大,狼窩還沒出去,又要跳進火坑。 見婆婆! 這種事從來沒干過??! 秦月明推了推她,“去??!丑媳婦!”一面說一面壞笑。 蕭憐只好丟下有些失望的顧斂星,逃了。 敖薇臨時下榻在廣木蘭神宮中,蕭憐到的時候,勝楚衣已經立在門口等了她多時。 “公主為人十分隨和,不用緊張?!彼罅四笏氖种讣?。 “哦?!笔拺z口中應了,心里卻撲通撲通地亂跳。 即便是桀驁不馴,叱咤風云之人,此時也如一頭膽怯的小鹿。 當年她在百戰城中,曾有幸翻看過幾本敖薇的手札,字字珠璣,驚為天人。 她胸中所掌握的天地到底有多浩瀚,幾乎令人無法想象。 她站在她的面前,就如嬰兒覲見神祗,雖懷著一顆敬畏之心,卻又無所適從。 萬一,她不喜歡她,該怎么辦? 畢竟,她是個琴棋書畫樣樣一竅不通之人。 她可愿承認她這個只會打架的兒媳? 蕭憐有些怯地進了房間,敖薇正端正地坐在里面等她。 “蕭云極,我們又見面了,請坐?!?/br> 蕭憐就只好乖乖坐下。 敖薇將她仔細打量一番,此時的蕭憐,該是因著一個情字,眉眼綻開,容顏甚是潤澤生輝,與她上次所見消瘦茫然已截然不同。 “你的臉,我回去之后,仔細想了想,若是被人換了面皮,在找回那張皮之前,只怕是實在沒什么好辦法了?!卑睫眴蔚吨比?,也沒什么客套的話,就直接把勝楚衣拜托她的大事先說了。 蕭憐微微垂了頭,“我心里有數?!?/br> “不過楚衣既然并不在意你生得是什么樣子,你又何必太過介懷?人畢竟只有對鏡自憐之時,才看得到自己,而你,只怕以后都沒多少時間形只影單了?!卑睫彼剖钦f著很嚴肅的事情,又像是在說笑,微微淺笑,溫和地看著臉龐有些紅的蕭憐。 “鮫人的性命悠長,但是千年歲月,斗轉星移,滄桑蛻變,其實并不容易。楚衣他如今正是鮫人一生最好的年華,能有你相伴左右,不虛度光陰,是他的幸事?!?/br> 蕭憐眼光微微一動,頭就垂得更低。 敖薇繼續慢悠悠道:“你已將我凝結了?;恃}精華的鮫珠化入血脈,可與他同享漫長的生命,如此姻緣,也該算是修成正果,恭喜你們?!?/br> 蕭憐點點頭,不知該回應什么,索性繼續不說話,乖乖地聽著。 “但是,有一件事,作為楚衣的母親,我始終還是要提醒你,他是鮫人,一生伴侶唯一,永不更改。而你是個人,人族生而多情,心性飄忽,實難從一而終?!?/br> 她說到這里,語氣中之前的溫和慈愛漸散,聲調有些冰涼。 蕭憐卻反而在這樣的情形下,敢于抬起頭,與她對視,“公主想說什么?” 敖薇一眼望穿她眼底的坦然,“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來日萬一若是有負于他,便是將他置于萬劫不復之地。兩個人攜手共赴千年歲月并不容易,你若現在還有猶豫,就實話告訴他,一切還來得及?!?/br> 蕭憐看著敖薇,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天生的滄海之皇,卻因為一個情字,放棄了一切,也受盡了孤獨和苦楚。 勝秋聲背叛了她,她本隨便用些手段就可以將他報復地體無完膚,甚至完全可以將人強行搶回來重新開始。 可她卻寧愿將自己鎖在小院中陷入沉眠,直到他終老。 鮫人的愛情,單純地不容有一絲瑕疵。 一旦愛了,就愛得純粹,愛得不顧一切。 即便橫遭背叛,也從無恨意,只是一個人默默承受。 她沉靜道:“公主的話,云極聽懂了?!?/br> 以敖薇公主的本事,完全可以有一萬種方法,迫使她有生之年不敢心存二志,只縈繞于勝楚衣一人,可如今,她卻只是用言語善意提點,并無半點恐嚇脅迫之意,個中苦心,蕭憐亦是明白。 同理,蕭憐也是個不會指天立誓,說盡甜言蜜語之人,所以此時此刻,她能回復敖薇的,便只有“聽懂了”,這三個字。 敖薇笑著點點頭,“既然聽懂了,我也就放心了,鮫人親情淡薄,他又自幼便離開我的身邊,我本無須為他說這許多,只是,終究在人世久了,又經歷了許多舊事,身為他的母親,今日這番話,不吐不快?!?/br> 她說完起身,有了送客的意思,“明天是你與楚衣的大喜之日,天不亮就要梳妝,我就不多留你了,回去稍事休息吧?!?/br> 蕭憐終于悄然吐了口氣,辭了敖薇。 剛出房門,就被勝楚衣給堵了個正著,“公主跟你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