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勝楚衣,你饒了我吧,我快要死了?!?/br> “憐憐,我們生個孩子吧?!?/br> “還生?不是已經兒女雙全了……”蕭憐困死了,哼唧了一聲,躲開他送過來的唇,想圖個清靜。 “不一樣啊,這一次的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不行,我不想生了,又不是你大肚子,十月懷胎,很辛苦的?!?/br> “憐憐啊,說好了生八個的??!” 蕭憐抬手將他推開,“什么八個,是十二個?!?/br> 勝楚衣楞了一下,想了想,“對啊,是十二個,我忘了,那還等什么?快來??!” “勝楚衣!你這個禽獸……!” 蕭憐哀嚎著想要逃走,卻被重新拖進了床帳中。 此時!終于門外響起弄塵怯怯的聲音,“尊上,辰宿今日下葬,您跟陛下要不要……” “不要!” “要!” 房中的兩個人同時作答。 蕭憐可憐巴巴地望著勝楚衣。 勝楚衣晃了晃脖子,“好吧,聽陛下的?!?/br> …… 辰宿的衣冠冢,設在邊境,對著北漠的萬里黃沙。 蕭憐跟著勝楚衣在他墳前上了柱香,不覺有些哀傷。 勝楚衣揚起辰宿的佩劍,一劍刺下,沒入到墳冢之中。 “未能保住你的尸身,本座問心有愧,來日神皇殿上,必定給你立個牌位,受萬眾香火膜拜?!?/br> 他袖底的手,默默地緊了緊,眼神沉沉地盯著那塊簡單的墓碑,不自覺地晃了晃脖子。 辰宿,你一生忠誠持重,如此死了,真的甘心嗎? 你臨死之時,可曾心懷怨恨? 若是沒有,為何那雙眼,至死都不肯合上! “勝楚衣,快放我出來,只有我才能救憐憐!”方寸天那日的話語,猶在耳畔。 “此地一片絕境幻像,沒有一滴水,你的冰淵如何救她?” “沒有水,還有血??!你身后不是還站著一個辰宿?祭了他,淬了血,用他的劍穿破虛空,告訴憐憐你還活著??!她若是知道你還活著,就不會尋短見了!” 勝楚衣回頭看了看辰宿,“不行!” “婦人之仁!他與憐憐誰更重要,難道還需要思量嗎?” “我說不行就不行!” “那你就等著親眼看著憐憐在你面前,化作枯骨吧。反正那是你心愛的女人,不是我的?!?/br> 勝楚衣看著近在咫尺的蕭憐,傷痛欲絕地伏在黃沙中痛苦,心如刀絞,卻無論怎樣撫慰她,都無濟于事。 辰宿上前安慰,“尊上莫要關心則亂,辰宿相信,凡事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br> 勝楚衣抬頭看他,“辰宿,你跟了我多久了?” “辰宿三歲被尊上帶回神皇殿,如今算來,該有二十三年了?!?/br> 勝楚衣站直身子,看著他,“二十六歲,正是男子最好的年華,你本該活得更好,更長久……” 他心念一動,方寸天瞬間奪舍而出,抓了辰宿的手腕,咧嘴一笑,“想救蕭憐,其實簡單,一命換一命,就看你舍不得的?” 辰宿先是一愣,接著一如平時的淡定,“辰宿沒什么舍不得,尊上可是想到了什么辦法?” “有水有血之處,便是本君無所不能之地?!?/br> 他說著,雙眼幾乎是貪婪地望著他。 辰宿欣然一笑,“好!尊上,辰宿的全部,不過是一條命,一把劍,都是尊上給的,如今,便還給尊上!” 他橫劍割了自己的脈管,遞上帶血的寶劍,“尊上,萬望一次成功!” 被方寸天奪舍的勝楚衣見了血色,驟然兩眼如殷紅的瑪瑙。 辰宿脖頸間的鮮血如一條被牽引的猩紅絲綢,在勝楚衣的目光之下,汩汩而出。 待到那劍在一股悍然迸發力道下刺破空間的結界而去后,勝楚衣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回身看向依然筆直立在他身后的辰宿,燦爛一笑,“謝謝啊,又救了憐憐一命,我真棒!” 一息尚存的辰宿本已潰散的雙瞳驟然一縮,“你……不是……” 他咽喉被割破,艱難吐出幾個字,卻根本聽不清是什么! 勝楚衣笑瞇瞇道,“對啊,我不是勝楚衣,我是占了他身子的魔鬼,你是不是知道的太遲了?” 辰宿本還凝著的一口真氣,轟然潰散,身子搖搖欲墜。 勝楚衣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輕輕一點。 那筆挺的身子便轟然向后倒去。 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死就死唄,還那么多廢話,討厭?!眲俪掳琢艘谎鄣乖诘厣系氖w。 就在這里,內心深處一股悍然而起的暴怒席卷而出! “勝楚衣!你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還要依靠我來對抗九幽天!” 方寸天忽然發現,勝楚衣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壓制,而他自己,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強悍! “方寸天?!币粋€空靈浩蕩又冷漠到近似無情的聲音響起。 “九幽……!”方寸天慌了,“勝楚衣!你瘋了!你干什么?你放他出來,我們兩個就一起玩完!你還需要我來對抗九幽天,你不能放他出來!” “不,”勝楚衣的聲音響起,“從現在開始,與九幽抗衡的那一個,是我!不是你!” 勝楚衣靜默地立在花叢之中,體內卻是一場空前的交戰與爭奪。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強行壓制的一抹猩紅漸漸散去,便長長舒了口氣,晃了晃脖子。 九幽天空靈浩蕩的聲音再次響起,“務必善待于她,勝楚衣?;蛘咴搯灸阋宦?,方寸天!” 勝楚衣眉眼微彎,唇角妖艷一笑,“合作愉快?!?/br> …… “勝楚衣,我們走吧。辰宿哥哥已經入土為安,你也節哀順變?!?/br> 蕭憐立在他身邊,陪了他許久,才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勝楚衣回過神來,“好,走吧。我們還有要事要辦?!?/br> 兩人攜手從山上下來,下面的馬車里便傳出海云上的尖叫,“蕭憐!勝楚衣!你們兩個沒人性的,你們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這張嘴,可不是吃素的!……” 勝楚衣被他哇哩哇啦吵得耳根子疼,吩咐弄塵,“堵了他的烏鴉嘴,省得說些不吉利的!憐憐不愛聽?!?/br> “哎!好嘞!” 很快,弄塵駕車,勝楚衣和蕭憐坐在車里,笑容可掬地看著被五花大綁,塞了嘴巴的海云上。 勝楚衣道:“憐憐打算怎么處置這個天譴師?” 蕭憐翹著二郎腿,“既然不肯說是誰派來的,也不招所為何事,一只烏鴉嘴整天惡心人,殺了又顯得咱們太殘忍,不殺又看著膈應,不如賣了換錢,用作回璇璣城的盤纏!” 坐在車廂地板上的海云上兩眼瞪得滾圓,老子賣藝!不賣身——! 邊城小鎮,兵多民少,于是某些行業就尤為發達,比如小倌館。 蕭憐一身男裝,和勝楚衣坐在桌邊喝茶,靜靜地候著。 里面傳來海云上的慘叫,“蕭憐,你不是人!你狼心狗肺,你無情無義!” 接著便有男人粗暴地低吼,“嚎什么嚎,驗一下貨而已!” 沒多會兒,海云上依然被捆著,從里面被推了出來,一張凈透俊美的臉紅得番茄一樣,看著蕭憐幾乎快要哭了,“蕭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蕭憐挑挑眉,“好??!” 那大漢對一旁候了許久的老鴇道:“驗過了,是個干凈的?!?/br> 老鴇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啪地,一摞銀票,砸在桌子上。 “一萬兩,點好!” 蕭憐拿起那一沓銀票,在手中甩了甩,“鮫人,還是個沒人用過的,就一萬兩,是不是少了點?” 老鴇道:“也就這個數了,這里是邊城,不是皇城,沒什么達官貴人肯出大價錢,都是些販夫走卒,窮酸兵痞,咱們這小倌館的生意,賺的是血汗錢,一萬兩,頂天了!” 血汗錢! 海云上跳著要逃走,卻被那大漢按著,只能原地蹦跶,“蕭憐!你會后悔的!” 蕭憐假裝聽不見,對一旁始終含笑坐著,默默喝茶的勝楚衣道:“一萬兩,還是有點少啊?!?/br> 勝楚衣笑道:“那就路上省著點花?!?/br> 蕭憐點頭,“嗯,如此一來,就不必動用秦大哥的軍餉,也不用算到國庫的賬上,咱們倆路上不但能住的舒服點,還能給銀風買點上好的牛rou吃?!?/br> 勝楚衣笑瞇瞇點頭,“娘子說的極是!” 海云上瘋了,“你們兩個!你們兩個禽獸!” 蕭憐收了錢,對老鴇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我們也是個好說話的,只是你們,可能要費些心力調教一番了?!?/br> 老鴇一拍胸脯,“這個就不用這位小爺cao心了,老娘干什么出身的,就他這幅心性,用不了七日,保管妥妥的一朵嬌滴滴的小花魁?!?/br> “如此甚好!記得他手腳上的鐐銬絕對不能打開,否則你這一萬兩就長翅膀飛了哦!” “好嘞,放心吧,咱們這一行,自然有這一行的辦法,逃跑這種事,想都不想要!” 蕭憐咧嘴一笑,又對海云上道:“好了,錢貨兩清,我們走了哦,小花魁,你在這里好好學習服侍人的本事,過個三年五載,我什么時候想起你了,說不定還會來接你,到時候給你封個什么君,什么卿,也未可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