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以前這些事因著蕭挽瀾緣故,并不需要他去煩心。不要說他不愿意,就算祖母和父親有這個心思,也不會真的去做,往他這里送人。 畢竟在蕭挽瀾嫁過來之前,誰也不想在皇家面前給他安上一個好女色的名頭。 如今真的如他所愿,他不用娶蕭挽瀾了,日子卻并非他想的這樣清凈。 自己不僅要被強塞了丫頭進來,以后還不知道要娶哪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顧疏想到這,心頭頓覺一陣煩亂。 既然都無法選擇,如果當初自己答應娶蕭挽瀾,是不是就沒了現在這些煩惱。 雖然不合時宜,可顧疏不免又想起那個夢來,蕭挽瀾在他耳邊低柔軟語的模樣,燭火下,她一臉的柔色。 若是和娶一個未知的陌生女人比起來…… 顧疏斂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握了握,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迫使自己清醒一些。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他也決不能后悔的。 …… 自從染了風寒之后,蕭挽瀾在床上歇了兩天,才覺得有了些精神氣。 這一日一早她原本要去宋府的,可這些天功課耽擱下來了,趙姑姑也實在是不許她出門。 她只得讓容夏去一趟宋府,給她同宋衍請假。 等容夏回來了,蕭挽瀾就問她:“宋大人有說什么嗎?” 容夏道:“宋大人讓您好好養病,旁的也沒有說。只是問了一句,您是不是回宮之后去玩雪了?!?/br> 蕭挽瀾想到那天自己同宋衍胡謅說要去堆雪人的話,看來宋衍是認為她這是又貪玩去了。 她啞然無語了好一陣,才自我安慰道:“罷了,反正我在他面前,丟臉也不是一兩次了?!?/br> 容秋從外面進來,手上還端著藥湯和一疊蜜餞子。 蕭挽瀾平日里是不愛吃這些甜食的,可是那藥實在是太苦了,她不得不在喝了藥之后吃上一粒。 藥還沒端到面前,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容秋將藥碗先遞了過去道:“公主趁熱喝了,再吃上幾副,應當就該好了?!?/br> 蕭挽瀾接過來,看著碗里烏漆嘛黑的藥湯,猶豫片刻,才一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太醫是不是有意的,開的藥這樣苦,煎藥的時候連甘草都不讓加。 蕭挽瀾將藥喝下,伸手才拾了快蜜餞塞進嘴里,清元殿外就有宮人過來稟報,顧疏顧大人來了。 容夏眉頭就皺了起來,怎么這姓顧的如今和公主沒了婚約,反倒是往這跑的這樣勤。 蕭挽瀾倒是沒什么不悅,顧疏是剛才她讓人去請的。她現在的身體也不好出宮,就只好讓顧疏進宮來了。 她讓宮人請了顧疏進來,又吩咐容秋去看茶。 顧疏進殿之后,先是給蕭挽瀾見了禮,才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今日是休沐日,他是知道蕭挽瀾這個時候都要去宋府的。 結果她卻派人來請自己入宮,顧疏心里難免驚訝。 也不知道蕭挽瀾找他什么事? 蕭挽瀾等容秋將茶端上來,笑了笑說:“何復之的案子,聽說皇兄是讓你來審了?” 顧疏的目光原本落在手邊的茶盞上,聽蕭挽瀾這樣說,他才抬起頭來,眸中的詫異一閃而過。 對于政事,蕭挽瀾以往極少關心,就算是他如今要考女試,也還沒到連刑部的一個案子都關心的地步。 他也不否認,點點頭道:“是,皇上下令由微臣全權審理此案?!?/br> 說話的時候,顧疏的目光就一直在蕭挽瀾臉上。 她看上去像是生病了,臉色有些蒼白,唇色都比以往淡了許多。 難怪自己剛才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 他忍不住想,她這是病的很嚴重嗎?難怪今天連宋府都沒去。 不過蕭挽瀾倒像比以往待他態度好了許多,說話的時候唇角還有著淡淡的笑。 “何復之雖說只是戶部一個員外郎,但他手上又有多少實權?這個案子查下去,只怕不會這樣簡單。你負責查這個案子,難免要觸及一些人的利益,要比以往更要謹慎些?!?/br> 顧疏心頭一震,蕭挽瀾這話是在關心他? 他忍不住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正色道:“公主無須擔憂,微臣自會小心?!?/br> 蕭挽瀾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以免讓顧疏察覺出什么不對來。 她頓了頓,才又說:“當年程唐貪墨一案,程唐為戶部右侍郎,尚能以他的死草草結案。何復之歸案后被關了這么久,卻仍舊活得好好的。對于何復之這個人,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顧大人可要多留個心眼,這人可不簡單?!?/br> 顧疏見蕭挽瀾抬眸亦看向自己,那一雙眸中水波瀲滟,仿佛帶著絲絲縷縷的關切。 她是因為想到了這個……才會召他入宮嗎? 顧疏喉頭微動,一時間心跳如鼓,竟然覺得自己是不能這樣繼續看她了。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半闔著眼眸,感受著自己胸膛里心跳一下一下的鼓噪,但聽得自己略顯暗啞的聲音道:“微臣謝公主提點?!?/br>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挽瀾覺得差不多了,畢竟言多必失。 她抿唇笑笑,說:“你自己當心些就好?!?/br> 兩人之間再無他話,顧疏將茶喝了,這才起身同蕭挽瀾告退。 臨行前,他突然又問了一句,“公主這幾日是身體不舒服么?” 蕭挽瀾聞言抬頭看了眼顧疏,他此刻正在在殿門口,外面的日光和未化的白雪有些耀目,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覺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以為意的說:“就只是染了風寒,已經快好了?!?/br> 原本蕭挽瀾還想順口說一句讓他不用擔心,可他們倆如今可不是什么相互擔心的關系,這話就沒說出口。 這次要不是這個案子是她推給顧疏,心里過意不去,她是不可能主動請他入宮相見的。 希望今天她說的話,顧疏聽進去了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果真高估了自己。哈哈哈,廢物果真只能是廢物。 明天宋衍出場,再不出場女主就要被搶走了。感謝在20191227 23:56:18~20191228 23:50: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菜菜、桔藤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8章 臘八節當日, 蕭逐月在含元殿賜宴群臣,但凡有誥命在身的家眷皆可出席。等到了晚上才會在后宮設家宴, 與眾妃同過臘八節。 蕭挽瀾身為長公主, 儀比諸侯王。她又得蕭逐月寵愛,地位超然, 出席含元殿的宴席, 倒也合乎禮制。 席間絲竹舞樂不歇,蕭挽瀾卻沒什么心思欣賞,隔著翻飛的彩衣披帛, 去看離她甚遠坐著的宋衍。 那位何御史家的小姐,此刻正坐在宋衍旁邊, 一臉笑靨地同宋衍說著什么。 蕭挽瀾暗暗觀察著兩人, 恨不得給自己按個順風耳, 好聽一聽他們到底談什么,能談的這般投機。 這何家的小姐名作何惠儀, 年方十四, 等過了年就要及笄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 也沒誥命在身, 要不是蕭挽瀾點名讓她出席,她今日是不可能來的。 當朝長公主相邀,已算是無上的榮光,為此何夫人之前還帶著何惠儀進宮謝過恩。 何惠儀倒是沒有發現有人正偷偷看她,仍舊是同身邊人說這話。 “沒想到這么巧,這次又是你?!?/br> 宋衍卻沒覺得巧來, 身邊這位姑娘的打扮一看就未出閣,應當也沒有誥命在身,今日能出席已算是奇怪。 更何況怎么就偏巧不巧,又坐在她身邊。 他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手里的酒杯,扯了扯嘴角,隨口道:“何小姐今日怎會過來?” 何惠儀全然沒有察覺宋衍話里的探究,抿唇一笑道:“是長公主相邀,我才來的?!?/br>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小小的得意,眉眼間也多了幾分神采。 宋衍握著杯盞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便“嗤”地一聲笑了。 原來是蕭挽瀾搗的鬼! 她這是想要做什么?替他張羅起婚事來了? 宋衍握著酒杯的手不覺握緊,抬眸看向上首坐著的蕭挽瀾。 這丫頭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朝她看過去,兩人目光相觸,她立刻便心虛地低下了頭,裝作一副正要飲酒的樣子,端起桌上的酒盞仰頭就喝。 這一杯酒灌得又快又急,蕭挽瀾差點沒有被嗆到。 不過她這酒杯里倒得是葡萄酒,倒也不是那么沖。 等到一杯酒見了底,她才將酒杯擱下。 她倒也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剛才宋衍看向她的目光,像是淬了冰渣一樣,帶著砭人的寒意。 蕭挽瀾做賊心虛,依舊不敢抬頭,只盯著自己面前的瓜果,撿了幾塊削好的梨子塞進嘴里緩解此刻的尷尬。 倒是一旁的謝嵐看到她豪邁地喝了一杯酒,這時候湊過頭來低聲道:“酒量不錯啊,你什么時候學會喝酒了?” 他記得蕭挽瀾以前是滴酒不沾的。 這還是因著她年紀尚幼的時候,看著先帝喝最烈的燒刀子,那時候懵懵懂懂也不知事,就鬧著也要喝。 先帝倒也想逗逗她,就拿著小酒杯給她倒了一點。 燒刀子入喉如刀割火燎,她一個小丫頭哪受得住,只是喝了一口,便摔了酒杯,嗆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后來這事被先后知道了后,還和先帝發了好一通脾氣,將先帝罵的那個叫狗血淋頭。 蕭挽瀾可是聽著這個事長大的,對酒哪還能生出什么興趣來。 有人同自己說話,蕭挽瀾反倒是覺得不那么尷尬了,順著謝嵐的話說:“剛學的,我口渴?!?/br> 謝嵐將盛著梨子的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笑著說:“口渴就吃梨子,別喝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