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跳,芭,蕾。 作為一只血手,這貨居然偷偷在月光下跳芭蕾。 你還要面子嗎! 他恨鐵不成鋼,心里為這群不成才的校園怪談義憤填膺,忽然耳邊炸開一道高昂嘹亮的女高音,原來是之前的伴奏播完,歌曲到達了副歌部分。 這道聲音極其突兀,加之秦淮書此時被手掌轉移視線,當即就被嚇得又多了一條尾巴,連右手也變成了狐貍爪子。 林妧悄悄望一眼他手上雪白的絨毛和粉乎乎的柔軟rou墊,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僵硬地將視線挪開:“快看那只手掌?!?/br> 秦淮書羞得抬不起頭,等別扭地抬起目光,被教室里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仿佛受了音樂的驅使,手掌停下了優雅靈巧的芭蕾,轉而卡著節奏踏起了大幅度交叉的舞步。 這玩意居然在扭秧歌啊啊??!太十項全能了吧!它是一只手啊,難不成想去當舞王嗎!這也太跨物種了吧! 林妧被逗得笑意停不下來,毫不費力地推開未上鎖的玻璃窗,與此同時手掌終于遲鈍地察覺到他人存在,愣愣地停下舞步。 接下來的事情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秦淮書根本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么。 血手如臨大敵,全身緊繃成一條慘白的直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沖向林妧,尖利修長的指甲猶如五把鋒利匕首,盡數向她逼近。 也同樣是在一瞬間,林妧悠悠抬手,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自己的剎那將它握住。 然后用力一扭,秦淮書很明顯地聽見了一道骨頭斷裂的咔擦聲。 “這只手居然不是腦電波,是實體?!彼裘家恍?,眸光帶了些驚喜,“自己送上來也好,省得我們費盡心思去抓,真乖。我記得給所里提交異常生物是有獎金的?!?/br> 她說著暗自加大力氣,把血手握得更緊,后者被這道凌厲的力道捏得苦不堪言,指節有氣無力地彈動一兩下。 像條快窒息的魚一樣丑陋地掙扎起來了! 秦淮書看看抽搐著的手掌,又看看神情悠然自得的自家搭檔,忽然產生了一個很嚴肅的疑問:到底誰才是反派??? “rou質鮮美白嫩,雖然有點腥味,但洗一洗就好了?!?/br> 林妧一手握住它,一手從包里掏出膠帶。手掌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決定一動不動,力氣全無地耷拉下去裝死,又聽她繼續說:“我說家里剛買的魚,你怕什么?” 血手還是裝死。 她把整個手掌用膠帶裹住,隨手扔進自己的背包里,比起之前熱情更漲了幾分:“我們繼續吧!說不定還能遇見更多實體異常,到時候獎金五五分,絕不會虧待你?!?/br> 這些怪談在他看來都是九死一生的挑戰,對于林妧來說,卻變成了一疊疊厚重的鈔票。 秦淮書:好的,你說的都對。 第三個目的地是教學樓里的畫室。 聽說畫室正中央不知從何時起掛著一張筆觸稚嫩的女人肖像畫,夜深人靜之時,如果有人盯著畫像長達十秒鐘,女人便會爬出來將其拖入畫中。 最為詭異的是,學校多次將畫作銷毀或移開,可無論如何,它在第二天都會回到原本的位置。 這是個詭異得有些恐怖的故事,驚悚感在秦淮書看見那幅畫時更加強烈,好似陡然漲潮的江水淹沒感官,把思維堵得嚴嚴實實,只知道后背一陣發涼。 畫像風格粗野得近乎狂亂,整幅畫都采用了陰沉昏黑的暗色調。種種色彩毫無章法地混合在一起,壓抑的氛圍好像nongnong黑霧,全然壓在畫面正中央的女人身上。 她長得很美,長發披肩、膚如凝脂,一雙勾人的杏眼半垂著,毫無聚焦的眸子卻極為黯淡,讓人想起死氣沉沉的黑色沼水。 “資料里說,這個女人是畫家的妻子。她因病去世后,痛失愛妻的畫家精神失常,照著死去的她畫了這副作品?!鼻鼗磿桃獠豢茨桥说难劬?,“所以她的眼睛才是沒有光彩的?!?/br> “這種故事小學生都能想出來?!?/br> 林妧在老年迪斯科的舞曲中輕盈邁步,從抽屜里搜羅出一盒顏料和一支筆。 秦淮書不明所以:“你要干什么?” “驗證一些猜想?!?/br> 她若有所思地走到畫像前,粗魯地用畫筆蘸上顏料,然后直接把顏料抹到女人臉上。林妧畫風輕松可愛,原本肅殺詭異的畫風瞬間變成幼兒園水平的涂鴉。 “反正不管怎樣,這副畫都會在第二天復原,惡搞一下也沒關系吧?”她說著后退一步,取下它旁邊的另一張畫像,舉在距離女人二十厘米的地方,“見證奇跡的時刻到啦!” ……怎么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針對林妧,而是那個未曾謀面的畫中女人。 秦淮書內心忐忑地盯著面目全非的畫像暗暗數拍子,在數到十時,果然有一只蒼白纖細的手扒著畫框往外爬。 目光所及之處是細瘦如白骨的指節,女人動作迅速卻僵硬,手關節以極度扭曲的角度旋轉,發出駭人的咔咔響聲。 眼看手臂伸出,距離林妧越來越近,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饒有興致地注視它,嘴角悄然勾起。 在觸碰到林妧手中另一張畫像時,指尖瞬間被吸入畫像,緊接著是骨節、手腕與手臂。 女人的頭部還沒探出來,對此時發生了什么事情一無所知,等她終于從畫像中露出廬山真面目…… 為什么她的手臂全被吸進另一幅畫里了啊喂! 黑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女人氣急敗壞地抬眸瞪林妧一眼,然后惡狠狠地想要把手收回來。 然而似乎沒什么動靜。 她氣得面容扭曲,又試著用力拔了一次。 還是沒用。 她的體質是一碰到畫就會把身體穿透進去,但這種能力有個非常不穩定的點,即第一次入畫時很可能會出現卡頓的情況,類似于水土不服。 淦。 “啊,收不回來了嗎?” 林妧愣了一下,用力一扯手里的畫像,結果對方手沒收回去,整個身體都被拉了出來。 據秦淮書回憶,當時的場景就是,很尷尬。 長發女人像一條帶魚那樣被整個拖出畫像,狼狽地摔在地上。因為雙手被禁錮住,一時間也沒辦法從地上爬起來,只能掙扎著無意義彈動身體。 最慘的是,林妧之前在畫像上的涂鴉居然真的全部到了她臉上,并且非常盡職盡責地實現了實體化。 長長的八字胡和八字眉拖到地上,讓她整個人都變成一個活靈活現的“囧”字,鼻子則是小丑同款的紅彤彤大圓球,搭配臉頰上的漩渦狀紅暈有種別樣的可愛。 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黑發之上,一束高高豎起的殺馬特火箭形狀紅發。 火紅的發絲隨風飄舞,倔強地直直立起來,伴隨著女人試圖彈跳起身卻屢屢失敗的姿勢,可謂十足勵志。 手機音樂播放器仍在孜孜不倦地運轉,洪亮的男聲響徹整個畫室:“殺馬特殺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br> 一滴淚緩緩從女人的右眼中淌出來。 林妧弱聲弱氣:“對不起啊?!?/br> 對方帶著哭腔喊:“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已經放飛自我了_(:3」∠)_ 謝謝大家喜歡(*/?\*)愛你們!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odka227、。、謝青山、小末、洋洋想吃糖、嶸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水天一色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章 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三 太可憐了。 秦淮書從小到大都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孩子,哪里見過這樣的慘狀。他看出這首曲子對女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創傷,當即貼心地按下切歌按鈕。 喧鬧嘈雜的歌曲轟鳴聲陡然歸于沉寂,一首悠揚沉緩的樂音緊隨其后,中年音樂家緩緩展開歌喉:“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 一縷風從畫室敞開的窗口灌進來,拂動女人雪白的長須與長眉,每個咬字精準的音節都如同毫無遮掩的嘲笑,與胡須一同飄蕩在夜風中。 女人雙目無神,徹底放棄了思考。 林妧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將畫框往反方向拉,在聽見這首歌時義憤填膺地轉過頭對秦淮書說:“太過分了!人家都這樣了,還要放這種歌!” 女人驚了,瞪大眼睛看她。 明明你才是罪魁禍首好嗎!能不能有一點自知之明!現在擺出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她才不會相信呢! 沒想到秦淮書居然很有禮貌地關上音樂,委屈巴巴地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放出這首歌?!?/br> 居然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啊喂!這個長尾巴的男人也太好欺負了吧! 等等。 長尾巴的男人? 畫中女人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啊啊啊哇哇哇他為什么會有尾巴??!那對奇形怪狀的耳朵也太嚇人了吧!” 秦淮書眸光微暗,一言不發地垂下眼睫,纖長漆黑的睫毛在眼底灑下一片陰翳。 雖然異常生物存在的事實已被社會廣泛接受,但親眼見到它們時,人類還是會下意識感到恐懼與排斥。他一直努力嘗試著融入人類社會,但不僅是人類本身,就連同為異常的超自然生物也害怕自己。 “說什么呢?”林妧狠狠一敲女人腦袋,用護崽的語氣,“我朋友這么可愛,毛茸茸是世界的寶藏,你想摸都摸不著?!?/br> 猝不及防受到夸獎的秦淮書耳根爆紅,半張著嘴猶豫了好一會兒,結果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接下來,讓我們好好談一談吧?!彼龔氐追艞墡团顺榛厥?,和顏悅色地后退一步,“你存在的原因是什么?前幾天有沒有幾名外來者到達這里?” “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女人一咬牙,一句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一把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猛然橫亙在她脖子前,跟前的小姑娘依舊笑得溫和:“我不想讓談話變成刑訊。雖然畫像被摧毀后可以復原,但如果作為本體的你死掉了……那個結果我們應該都不想看到?!?/br> 畫中女人:? 這是正常人干的事情?她今天是碰到了什么魔鬼?作為一個有志向的校園怪談,她會向魔鬼屈服嗎? “別別別!我什么都說!” 女人雙手舉起做投降狀,用飛快的語速道:“我原本只是一縷很飄渺的意念體電波,一個星期前突然有了實體。最近的確連續幾天都有人在這個時間段到這里來,但他們都沒有盯著我看十秒鐘,我也就沒辦法出來?!?/br> 秦淮書困惑地皺起眉頭:“意念體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