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鮮少有女子使刀。 更鮮少有女子,僅僅只是握著刀而已,就能展現出如此狂氣。 足下地面猶在震動,那裂痕里仿佛有什么東西意欲脫出,動靜大得要讓這已經不能算是紫府的紫府徹底崩潰。 凌夜卻是站得穩如泰山,抱著郁欠欠的手沒晃,負在背后的刀也沒晃。 她沒看那已經決定聯手對付她的兩尊,也沒看那道裂痕,她只睨著凌夕,看后者神色不斷變化,又是慶幸又是懊惱,少頃輕輕一笑。 “真是多謝你了?!?/br> 言罷,腕間一轉,背后斷骨翻至身前,帶起凜冽刀風,驀地朝江晚樓重重斬下! 作者有話要說: 刀的具體形狀大約就是偃月刀那種。 不過偃月刀是宋朝才有的,修真文基本都架空,所以大家都懂_(:3」∠)_ 第18章 交戰 作為親眼看過凌夜對凌夕出刀,又親身經歷過凌夜出刀的那個幸運兒,沈千遠原本以為,那樣的兩刀,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哪怕那兩刀的載體是最尋常的普通的刀,但境界擺在那里,等她真的動用了法器,即便法器自有增效,她能出的刀,怕也只會比那兩刀的威力再強上一些罷了。 可現在,看到她祭出法器,凜凜一刀斬向邪尊,感受著那霸道無匹的氣勢,恍若千軍萬馬不破不還,彷如踏遍河山不死不歸,沈千遠覺得之前的自己簡直瞎了眼,他憑什么斷定她的刀法就只能那樣了? 明明她出刀,一山更比一山高! “當!” 未及開刃的刀鋒斬在楚云劍的劍刃上,細小火花迸濺而出,這兩樣堪稱是神物的法器甫一碰撞,狂烈波動四散開來,連那裂痕中正大動著的疑似金玉寶珠的東西都不由停頓了片刻。 先前江晚樓與重天闕打,雙方皆是有所留手。 現在江晚樓與凌夜打,他完全能感受得到,凌夜也是有所留手。 她若沒留手,全力施為,他這一時不察之下,怕是會失了先機,要被她一直壓著打。 然而,便是這有所留手的初次交戰,那比江晚樓還要高出許多的斷骨刀帶來的力道,還是令得他險些后退。 于是他神色一下就變得凝重了。 早料到這刀會極沉,一旦劈斬,力道也會極重,但他還是沒有想到,凌夜竟真的將這刀使得順暢無比,好像這刀沒有重逾千鈞,而只是一根柳枝那樣輕便。 更別提,她還是單手持刀! 這時,觀戰的重天闕開口道:“可要我幫忙?” “不用?!苯順腔氐?,“我先會會她?!?/br> 等試探出她的大致實力,再讓重天闕幫忙也不遲。 說話間,凌夜又動了。 但見她手腕不過那么輕輕轉動,才筆直斬下來的斷骨刀,立時由豎變橫,“嗤”地自劍刃上滑過,滑向握在劍柄上的江晚樓的手。 明知這刀還沒開刃,真砍到自己手上,也傷不到自己多少,但江晚樓還是立即反手一控,rou眼可見的劍氣猛地鼓蕩開來,頓時空中漾起漣漪陣陣,有如實質般,堪堪攔住了那刀鋒。 凌夜見狀,不知何意地勾了勾唇角。 下一瞬,她沒收刀,只借著劍氣帶來的阻擋,將刀猛地一翻! “唰!” 刀風驟起,直逼江晚樓胸口! 定睛看去,那足有手掌寬的刀身飛旋如風,轉如尖螺,眨眼間便將江晚樓胸前衣襟絞得粉碎。眼看下一瞬,那形如彎月的刀尖,就要破開皮rou,深入心臟。 只是,她動作快,江晚樓反應就慢嗎? 當是時,也不知江晚樓是把速度發揮到怎樣的極致,楚云劍明明還在原處沒動,偏生他胸口之前,淡淡云色一晃而過,冰冷劍身緊貼在皮膚上,恰恰好地擋住了逼近的刀刃。 這樣擋,他垂眼一看,果然是沒開刃,鈍得不行。 這么鈍的新刀,能被使出如此威力,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新尊倒是很了不得了。 才生出這么個想法,就覺對面人力道加重,于是刀與劍之間的對抗愈發強硬,像是要迫得他退后一般。 江晚樓自是不會退的。 甚至于,他就那么以劍貼身,頂著斷骨刀,穩穩往前踏了一步—— 凌夜手往后一撤,順勢收刀。 斷骨刀柄太長,以她手為中心,旋轉了兩周方才“砰”的一下,豎直著立在地上。 再看她,還是臉不紅氣不喘,抱著郁欠欠的姿勢也沒變,好似剛才接連出刀,根本沒讓她耗費什么力氣。 一如天生的左右手。 這時,那裂痕中的動靜猶豫著繼續,有金色光芒若隱若現,裂痕上方的虛空也漸漸出現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望之似圓珠,正是金玉寶珠。 金玉寶珠果然被藏在那裂痕深處。 可在場幾人誰都沒去看。 凌夜更是凝視著江晚樓,須臾開口道:“邪尊手里還剩多少白云酒?可夠一盞?” 看她沒有要繼續交手的樣子,江晚樓也把劍往身畔一垂,另只手扯了扯破爛的衣領,扯得勉強能遮掩了,才答道:“不夠。在你來之前,就已經快用光了?!?/br> “那真是遺憾?!?/br> 凌夜倒沒覺得江晚樓故意騙她。 別看他們兩個現在是敵對,為了金玉寶珠,待會兒怕是還要再打一場。但就本質上而言,她和江晚樓目前沒有任何沖突。 有此前提,她要白云酒,江晚樓如果有,肯定會給她,他犯不著為著一盞白云酒和她真正交惡,那對他和對云中島都是相當不利的。 畢竟現如今這么個時間節點里,江晚樓雖還沒和郁九歌結仇,也沒和重天闕對著干,但三尊之間的關系已是一日比一日微妙,否則江晚樓絕不會在金玉寶珠出現之前,就將白云酒這個殺手锏給拿出來——分明是被重天闕逼得沒辦法了,迫不得已之下才會動用白云酒。 如此一來,他若在這個當口和凌夜徹底對上,重天闕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會臨時反戈,站到凌夜那邊。 金玉寶珠只有一顆不錯。 但倘若能聯合別的至尊圍攻江晚樓,是比金玉寶珠的現世還要更加難得的機會。 這個中得失,端看他們三人如何選擇。 江晚樓這時問道:“姑娘想要白云酒?” 凌夜說:“是。想救人?!?/br> 江晚樓問:“救誰?” 凌夜說:“救我自己?!?/br> 江晚樓看了看她。 他自然早就看出她中了白頭仙。 ——這就有趣了。 江晚樓想,一個不出名的連四族都算不上的世家里,毫無預兆出了位新尊便罷,這新尊居然還中了白頭仙的毒? 白頭仙,白頭仙…… “你怎么不問這家伙要解藥?”他微微抬了下顎,示意凌夜看向重天闕,“白頭仙可是出自朝尊崖,他手里說不定有解藥。我那兒的白云酒治標不治本,你喝了也沒什么用?!?/br> 凌夜這便問向重天闕:“敢問魔尊可有解藥?” 重天闕搖頭。 他向來話少,每每同江晚樓這個話嘮在一處的時候,基本都是江晚樓說,他聽,除非必要,他是不愿開口的。 但這會兒,凌夜主動問他,他給出反應后,又多加了句解釋:“金玉寶珠,赤凰翎羽,不夜星落,世西日輪,找齊這四族神物,煉制成藥,便可解毒?!?/br> 凌夜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重天闕說:“沒有?!?/br> 說話間,才緩和一些的氛圍,立時又變得凝滯起來。 江晚樓和重天闕來這里,是為了金玉寶珠。凌夜也是為了金玉寶珠,而且她還想要白云酒和青天淚。 那么現在…… “咔?!?/br> 同斷骨刀一樣,楚云劍也被江晚樓豎直著插進地面。他空出兩只手來,總算能把沒了領口,又沾了灰塵的外衣脫掉,轉而披上件完好的嶄新的,霎時玉樹瓊枝,流云薄霧,他一身霽月清風,當真教人看不出半點邪意。 凌夜看著他,突然想起來,佛家有個術語,叫作“黑白四業”。 在她所經歷的那些歲月里,每每他們四人碰面,就會有人將這個術語化用到他們身上,戲稱他們四尊是黑白四業——兩個喜穿黑衣,兩個喜穿白衣,這豈不是剛剛好? 黑衣是她和重天闕;白衣是江晚樓和郁九歌。 據聞江晚樓在封尊之前,便是憑著一襲白衣騙得不少人以為他是絕世的大好人,最后慘死在他手里。如此非正即邪,邪尊的名號這才聲名鵲起,直至成為許多修者莫不敢提的存在。 不過有時重天闕和江晚樓在一處,也有人會另外稱他二人為“黑白雙煞”,意為他們兩個乃一丘之貉,同樣的邪惡,也同樣的殘忍。 而和他們完全對立的郁九歌,一個“圣”字,已是能說明許多。凌夜這樣的人能和郁九歌成為至交,能同他一致對抗邪魔,緣分可謂是相當的妙不可言。 畢竟凌夜從不自認是個好人。 從凌家出來的人,哪個會是好人? “……凌夜,凌夜?!?/br> 凌夕突然小聲喊她,待她看過來,便語速極快地說道:“金玉寶珠要出來了,你還不救我和表哥嗎?父親要是知道你見死不救,他會狠狠懲戒你的?!?/br> 凌夜聽了,沒什么表情,只說:“你這是在拿父親壓我?” “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币娊順呛椭靥礻I也轉頭看向自己,凌夕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兒,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給你下了白頭仙嗎?你救我,我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你救救我好不好?就當我求你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郁九歌的圣不是圣父圣母,是類似圣人那種,比較優秀。 當然,三歲小孩再秀也秀不到哪里去就是了,這么小年紀也不可能有多聰明絕頂的高智商。所以九歌出來之前,大家千萬不要對欠欠抱太大期待,看他穿小裙子扎小辮子賣萌就好了=v=【我仿佛劇透了什么 今天用了傳說中的統計神器。以后大家再也不會看到特別長的感謝名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