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你明知故問?!比~洲說,背對著白月月的時候,他眼底的憤怒快速褪去,滿是冷靜,甚至對顧司點了下頭。 顧司眉梢微動,這是演戲? 他舔了下唇角,刺痛傳來,嘴里大概是被尖牙戳破了,鐵銹味漫了半邊嘴,這要是演戲,是不是太狠了。 “你不能聽信她一面之詞就來找我算賬?!鳖櫵驹俅味汩_,沖白月月方向眨了眨眼,“現在dna驗血技術那么成熟,不如去驗一驗?” 白月月臉色唰的變了,怎么沒想到顧司會說出這種話,再看葉洲,也沒了找他拼命的意思,停下來似乎在考慮。 白月月心慌:“葉洲,他這是在強詞奪理,你別信?!?/br> 不能讓葉洲被他牽走,今天要是鬧不出大事,那廢了的就是她。 葉洲收回手,回頭看白月月,溫柔一笑:“我覺得小斯說的很對,我不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隨便懷疑。剛才是我沖動了,現在先讓秘書預約個醫院吧。我們過會兒就去。我不會污蔑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騙子?!?/br> 白月月臉上的不自在一閃而過,抗拒道:“不好吧?我們去了,醫院的人怎么看我們?” 說到怎么看我們的時候,白月月倏然抬眼掃向四周,發現積累了不少看戲吃瓜的群眾,她心里有點慌,總覺得事情開始脫軌了,她極力挽回:“老公,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你、你如果不喜歡,我就不要了?!?/br> 她的手不期然拂過肚子,帶著點戀戀不舍。 她這樣還有幾人不知道董事長為什么和總裁動手的。 要說這世間還有什么比曹cao跑得更快,大概就是流言蜚語,其中最為出色要數桃色傳聞。 在場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底看見了驚訝,原來這三人間的關系這么復雜嗎? 沒等眾人交換完眼神,那廂神色微妙的葉洲開口道:“那不行,今天這臉丟到這份上,也不怕再丟一點。就算是丟臉,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早上說不想瞞著我,告訴我孩子是小斯的,剛才小斯的否認你也聽見了,為了不冤枉人,還是弄清楚吧,對你好,對他也好?!?/br> 白月月神色一頓,似有些兜不住了。 這兩人和她預料中的反應差了十萬八千里,搞什么鬼。 “在這之前,我還有事要說?!鳖櫵咎鹗峙隽讼麓浇?,有些破皮,他動了動,有些疼,他扭頭看向人群里,“把資料給我?!?/br> 秘書連忙小跑著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送給他,厚厚一沓,等他拿走資料,秘書一溜煙又跑回人群。 顧司走到葉洲面前,將資料遞過去:“看看吧,挺有意思的?!?/br> 葉洲接資料前,詭異的看了白月月一眼,拿過低頭細看,一聲不吭。 白月月從顧司拿出資料的時候,心里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到葉洲接過,她心跳驟然加快,就像要來不及拯救自己似的,這心跳跳得她有些崩潰,忍不住抬手按在心口上,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葉洲,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點東西來。 葉洲看資料的速度很快,一頁頁的翻過,但他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都很冷靜,冷靜的像置身事外似的。 “進辦公室說?!比~洲說。 顧司自然沒異議,讓公司的人吃個差不多的瓜就得了,接下來的事情不適合讓這么多人知道,他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進來?!?/br> 葉洲沒有急著進去,他看著白月月,語氣輕輕的:“你也進來?!?/br> 白月月心里的不祥更重了,想拔腿就走,可葉洲在看她,公司的員工都在看她,就算走,也走不了幾步遠,還不如進去聽聽說的什么,說不定就是普天同慶的好事呢。 她努力安慰自己,努力穩住腳步的走進辦公室里。 看白月月進去,葉洲才跟著進去,在顧司進來的時候,他回頭說:“去把展助理請來?!?/br> 已經進到辦公室里面的白月月聽見這話,猛然回頭見鬼似的看著葉洲。 為什么要請展安? 他們做的假賬被發現了? 不可能,不應該,那是她和展安花了很大功夫造出來的,就算天皇老子來了,沒有原始賬目,也沒辦法看出真假。 她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 就算自己不行,那展安呢? 展安在財務總監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做過那么多回假賬,可謂是個中高手,他打包票不會被人看出來的賬目,被顧司看穿了? 怎么可能?她不信。 除了賬目,還能是她和展安的事走漏風聲了? 她不確定,兩人來往雖很注意,但架不住有心人關照。 白月月干過的混賬事太多了,被葉洲一聲請展助理喊得魂不守舍,還有些慌里慌張的。 顧司站在門邊,望著那邊落座的白月月和坐在對面的葉洲,只覺得好笑。 一個演戲深陷其中把自己繞進去了。 另一個則是深陷其中,幡然醒悟開始演戲,假模假樣的。 這夫妻兩還真有意思。 沒多會兒,展安就被請來了。 展安前腳剛進來,看見門邊的顧司嚇了一跳,剛想說話,顧司就把門關上了。 這一動作讓展安眼皮一跳,抬眼看向哭紅了眼的白月月,再看大腿翹二腿靠在沙發上的葉洲,有些摸不準喊他過來是做什么。 “過去坐,這邊發現些有趣的東西,還要展助理幫忙解釋解釋?!鳖櫵菊f。 展安有些胖的身體抖了幾下,到底是走過去坐下,他余光不??窗自略?,想要點心理暗示,結果白月月只一味的哭,根本不看他,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頗為不安。 顧司關好門,把百葉窗放下來,走到文件櫥柜邊翻了半天,翻出幾月前展安還是財務總監做的報表,連同葉洲放在桌子上的資料,一并拿過去放到展安面前:“看看吧?!?/br> 展安將信將疑的看他一眼,再次看一眼白月月,還是沒得到回應,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猶豫不想看,結果抬眼正對上顧司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像個被捏住命門的小動物般,毫無反手之力聽話的拿起資料,掀開第一頁看一眼,整個身上的冷汗,嘩啦就下來了。 顧司怎么弄到真賬目的? 他一直以為這東西只有自己有,和白月月合作后,他就更看重真賬目,藏得滴水不漏。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留了真賬目,只當做完假賬后,真賬目被銷毀了,先前留著是為倒打葉洲做假賬一耙,后來留著是為和白月月反水的時候把事情推到她身上。 現在來看,似乎是白月月把事情推到了他身上。 他有心眼留有真賬目,白月月就不會?白月月可不是個任人忽悠的蠢蛋。 如果不是,為什么從進門開始到現在,她看都不看自己,這分明是做賊心虛。 展安一想到白月月這賤人轉過臉就把他賣了,心里的火氣就上來了,霍然起身將資料一摔,指著白月月怒道:“都是她,都是她讓我做假賬的!” 白月月不看展安的原因很簡單,她怕被葉洲看出來點什么,雖然她沒抬頭看,但她知道葉洲從坐下就沒從她身上挪走過目光,像在探視像在沉思又像在神游,她沒敢細看,不好確定葉洲懷揣的到底是哪種情緒。 她內心深處很想知道葉洲此時此刻到底什么表情,可她不敢抬頭,生怕自己一抬眼,所有秘密宣泄而出。 然而,就算她不抬頭,這秘密的宣泄口也被展安捅出來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臉怒容的展安,咬牙道:“你說什么?!” “這些假賬都是你讓我做的,很久以前你就開始勾引我,想讓我幫你報復葉家,報復葉家兄弟兩。以前我沒答應,因為我覺得我是公司的一份子,對付葉家兄弟兩就是讓公司生存不下去。后來你再三勾引我,我一時犯糊涂,沒忍住就掉進了美人陷阱里?!闭拱舱f,滿臉誠懇地看向葉洲,“真不是我自愿的,都是她逼我的。她說我不幫她,她就告訴你,我對她下手,實在是迫于無奈,葉洲,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但我要說,這件事真和我沒關系?!?/br> 葉洲很平靜,淡淡地看一眼展安,也就是這一眼,讓展安徹底安靜下來。 白月月讓展安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抄起手邊的餐巾紙丟過去,破口大罵:“你放屁,明明是你想把葉家踢出董事會,踢出公司,所以才找到我尋求合作,我不同意你就威脅我,要往我身上潑臟水。展安,你是不是男人?睜眼說瞎話很厲害啊?!?/br>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展安反問道。 白月月讓這話噎的一句話沒說出來,下意識看向葉洲,葉洲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白月月心里慌得不行,他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安,先前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人,忽然變了模樣,冷眼旁觀,這讓白月月心里一時無法接受,她不敢相信葉洲會不愛她,于是她伸長了手想拉葉洲,軟著聲音哭訴道:“你不要聽他胡說。我從始至終愛的都是你,哪怕…哪怕被迫和人……我也還是愛你,葉洲,老公,你看看我啊?!?/br> 葉洲皺了下眉頭,緩緩抽出自己的手,扭頭看顧司:“爸媽電腦里的東西是你拿走的吧?” 顧司想了下,點頭承認了:“是?!?/br> “里面是大廈監控視頻?”葉洲問。 說到監控視頻白月月和展安都僵住了。 兩人同時想到了什么,面露驚恐的互看一眼,再次齊刷刷看向葉洲兄弟兩。 “對?!鳖櫵菊f,“老葉費功夫弄回來的,我怕被有心人刪了,就先一步拿走了?!?/br> “能讓我看看嗎?”葉洲垂了下眼睛,再次抬眼堅定的問。 顧司看一眼白月月和展安,走到辦公桌前面,彎腰打開電腦:“能?!?/br> “葉斯!”白月月尖叫出聲,聲音高到破音。 顧司握鼠標的手微頓,看向呼吸急促,滿臉緊張到潮紅的白月月,唇角微勾,露出殘酷笑容:“怎么?” “人都死了,你放出來還有意義嗎?”白月月顫抖著唇,臉色蒼白卻有些扭曲暢快的問。 顧司蹙眉:“你說什么?” 白月月吐字清晰道:“我說,那兩個老不死都死了那么久,你把我求展安弄死他們的視頻放出來,有意義嗎?” 第56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14. 辦公室里安靜的可怕。 顧司握著鼠標的手微微用力, 直接把鼠標捏碎了, 他冷漠著臉松開, 不在意的抽出紙擦了下手, 冰冷問:“你剛說什么?” “我說什么你不是聽得很清楚嗎?”白月月唇角一揚, 有些痛快,她笑了, “為什么要再聽我說一遍,自虐嗎?” “爸媽的死,和你有關?”那邊離白月月較近的葉洲輕聲問,目光由白月月身上輕飄飄地轉到后退幾步, 試圖躲起來的展安身上, “和他也有關?” “是啊?!卑自略乱娛虑榘l展到這個地步,索性把事情全攤開了說, 反正報復計劃徹底失敗,她也沒什么指望的, 就希望在和葉洲離婚前,再狠狠扎他的心, 讓他每次想起她, 就覺得心絞痛, 最好能把人疼死,她翹起唇角, 有些飛揚跋扈的味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 葉洲沉默望著她沒說話。 白月月呵呵一笑,看向站在辦公桌前面半天不動的顧司, 同樣問道:“你呢,你恨不恨我???” 顧司也沒說話,他覺得現在的白月月已經失去理智了,滿臉寫著‘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不痛快’,報復心極強烈,哪怕到這個地步,她心里想著還是給他們添堵,絲毫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 大概是想魚死網破吧。 現在局勢來看,只有魚死,不存在網破。 他輕輕嘆了口氣,白月月大概要解開整個副本的來龍去脈了,他揉了下鼻梁,這是個怎樣的故事? “你們恨我那就沒錯了,因為我同樣很你們?!彼f。 這句話就像打開她藏在身體里秘密的秘鑰,一旦開口就像決堤之水源源不斷,任何的勸阻都阻止不了她。 而從她略顯兇狠的表情上來看,她不希望有人阻止。 盡管辦公室里的三人都沒有阻止的意思。 “你們知道吃不飽的感覺嗎?知道從小到大沒有新衣服,只能撿別人衣服穿,被人嘲笑的感覺嗎?我想,你們肯定不知道。從小錦衣玉食的,零花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富二代公子哥,怎么會知道我在說什么?!卑自略履樕蠐P起一抹嘲諷的笑,“沒錯,這是我經歷過的。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很多,凡是你們想象不到的不幸和悲慘,我都經歷過。我覺得這世界沒人會比我更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