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明明先前還和后媽勢不兩立,你死我活的。怎么這幾天沒過,就變得那么為人著想了。 林天輝發現自己越發看不懂自己這個大兒子了。 “今天是你生日,就別想工作了?!鳖櫵菊f,心想:看你可憐,讓你多留點心神,免得一會應付蘇白憐的驚喜,刺激的暈過去。 “好,今天就聽你的?!绷痔燧x笑聲爽朗,順著顧司說的看向電視,里面播放的是最新一期綜藝節目,偶爾看看倒也有點意思,身邊還有兩個兒子陪伴,廚房里嬌妻在忙著午飯,今天還是他生日,再過不久他還會在全球經濟探討宴會上大出風頭,堪稱人生贏家,真是值得艷羨的人啊。 午飯自然是豐盛的,為討人歡心,蘇白憐使勁渾身解數,幾乎要做出了滿漢全席,沒讓任何人幫忙,單憑自己一個人撐起整個飯局。 飯菜上桌的時候,林天輝滿臉稱贊,沖蘇白憐比了個大拇指:“今天你辛苦了?!?/br> “不辛苦?!碧K白憐攏了攏頭發,笑得甜甜的,“只要你吃得開心滿足,我就不辛苦?!?/br> 林天輝寵溺一笑,起身說:“喝點兒酒吧?兩個孩子也早就成年,該鍛煉鍛煉酒量,不能喝酒將來走不出去?!?/br> 顧司喝了口溫水,看見林天輝轉身進了廚房,心想:這真是不知道從哪個酒桌上聽來的傳聞。 蘇白憐臉上笑容一收,陰沉沉看向顧司:“你今天最好老實點?!?/br> 顧司好笑地看她:“我不老實,你打算怎么對付我?” 蘇白憐勾唇一笑:“你會后悔的?!?/br> “你都做好對付我的打算,就沒必要假惺惺的威脅我了吧?”顧司說,“讓人倒胃口?!?/br> 蘇白憐笑容重新上臉:“彼此彼此?!?/br> 顧司懶得搭理她,挑了就近的菜開吃,等林天輝抱著白酒出來的時候,他面前的盤子都快空了。 林天輝看著那盤菜,又看看毒害其他菜的顧司,笑著搖頭說:“你這孩子等不及開吃了嗎?” “還是阿姨手藝好,我光是聞著味道就饞的受不了,忍不住先動了手?!鳖櫵静缓靡馑嫉男α诵?,“阿姨別介意?!?/br> “不介意?!碧K白憐臉上是標準的假笑,“只要你喜歡,阿姨就給你做?!?/br> “那真是麻煩阿姨了?!鳖櫵灸樕弦矑焐狭思傩?,“我這自幼沒了媽的,有時候只能從菜里找點mama的味道?!?/br> 蘇白憐臉上的假笑僵住了,目光頻頻看向林天輝,希望林天輝能說兩句公平話。然而沉迷倒酒的林天輝壓根沒說話,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傊K白憐心里很不舒服。 “能讓你吃出mama的味道,就說明我做的菜很好吃?!睕]有林天輝救場,蘇白憐只能自救。這時候蘇白憐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來。 當年到底看上林天輝哪點了。 她不過略施小計,就讓林天輝婚內搞事情,一搞就是四五年。 長得固然英俊,但也沒英俊到讓人神魂顛倒的地步。 家里也稱不上有錢,那時候林天輝在經濟圈混得還不算特別好,也就是個潛力股。 對老婆就更別說了,絕對沒她知道的人做得好。 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她心甘情愿落得一個未婚先孕的名聲,讓林文韜沒爸好幾年,到底哪里值得? 忽然生出的疑惑就像蝸行牛步的七年之癢,讓蘇白憐淡定不起來。 是錢,是名,還是權勢? 可能是錢。 畢竟蘇家這十幾年來都是在強撐,遠沒有林天輝有錢。 她肯忍耐到今天,都是因為錢。 而現在這個男人,并不打算把錢給她和兒子,要給亡妻的兒子。 這點,蘇白憐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為什么? 由林天輝一個反應引申出一系列的問題,蘇白憐險些掀桌子,到底是理智占據上風,讓她保持風度的坐下來,端起面前的果汁:“來,讓我們敬今天的主角?!?/br> 顧司面前是林天輝分過來的白酒,他端起來聞了聞,酒香醇厚,飄香十里。 林文韜是酒色高手,只偏頭聞了一口,就知道這是好酒,眼中頓顯貪婪之色。 “爸爸,生日快樂?!鳖櫵菊f。 “爸爸,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绷治捻w緊跟著說。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绷痔燧x心滿意足地說,一家四口舉杯碰了碰,“今天啊,就是要吃得開心,家人團聚不窮講究?!?/br> 顧司沒打算講究,這酒聞者不錯,辣嗓子,太烈了,他不喜歡。喝了一口就放在一邊,專心致志吃菜。 林天輝自斟自酌的喝了幾口,面對這等團圓的場景,可能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些上頭了:“今天你們都在,我還邀請了一個人?!?/br> 蘇白憐給他夾菜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問:“誰???” 林天輝看了眼手表:“算算時間,應該到了?!?/br> 話音剛落,門鈴就被按響了。 顧司坐得離門較近,不需要他們動,他起身就去開門了。 門外是個漂亮的干練女人,手里還提著袋子,看包裝價值不菲。 顧司露了個淡笑:“白律師,請進?!?/br> “謝謝文淵?!卑茁蓭熜χM門,換鞋進屋,將袋子放到沙發上,在林天輝的招呼下坐在他的左下方。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有點堵車?!卑茁蓭煻似鹁票?,先道歉,“我先干一杯,以示懲戒?!?/br> “哎,不用?!绷痔燧x壓了下她的杯子,擺手道,“今天就是普通的一頓飯,不用弄得這么正式?!?/br> “好的,聽林總的?!卑茁蓭煼畔卤?,沖假笑滿滿的蘇白憐點頭,“林太太,好久不見?!?/br> “也不知道白律師要來,怕這飯菜不合白律師的口味,請問白律師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現在給你做?!闭f著蘇白憐就要站起來,被林天輝伸手按下了。 “林太太用不著這么客氣?!卑茁蓭熜χf,“我吃這些就行。今天是林總生日,一切都要以他為準?!?/br> 蘇白憐僵硬的笑了笑,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 白律師出現在家里準備的生日宴席上什么意思? 是林天輝打算宣讀遺囑了嗎? 那份遺囑太不公平,他為什么要宣讀,人不還沒事嗎? 蘇白憐亂七八糟想了一通,沒理出個所以然,只能深呼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沉得住氣。 “文淵,你還認識白律師嗎?”林天輝和白律師碰了一杯后,看向低頭吃菜的顧司。 顧司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當然記得?!?/br> 怎么會不記得呢,這位白律師從大學畢業之后就一直為秦氏工作,秦氏破產后進了蘇氏,蘇氏開始出現落敗之態后,她就離開蘇氏,被林天輝重金聘請為私人律師。而且,她曾是秦甜甜最信任的學妹,至于后來為什么斷了聯系,無人得知。 “林總這話問的,我和文淵前些日子還見過?!卑茁蓭熣f,目光不留痕跡的瞥過蘇白憐,“那天晚上文淵無家可歸,無奈只能求助我。我想林總平時也不虧待孩子,怎么讓文淵連住酒店的錢都沒呢?!?/br> “什么時候的事兒?”林天輝面色不善的問。 白律師笑著放下酒杯,給顧司夾菜:“有段時間了。林總,你不能一味的采用英式教育。外國孩子和咱們孩子不一樣,長得也不一樣,教育方法從根本上就不同,哪能照葫蘆畫瓢?” “你說得對?!绷痔燧x考慮到以后,就這么接下這口鍋,“教孩子要因材施教,之前做的不好,讓文淵受委屈了。爸爸在這里給你道歉,對不起啊?!?/br> 這聲對不起里面飽含的到底是什么,除了林天輝,就只有顧司聽出來了。 對不起這些年來不重視他,對不起這些年來都只看表面。 顧司扯了下唇:“沒什么?!?/br> 被三人這一出鬧得,蘇白憐感覺自己才是局外人,這種感覺挺不好的,她揚起笑臉:“白律師今天這個點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是有事?!卑茁蓭燀怂谎?,眼中神色不明,看得蘇白憐心頭一慌,不好預感再次涌上來,白律師慢吞吞的說,“我是受林總委托來公布遺囑,順便……” 話說到這里,白律師忽然停住了,看向林天輝:“林總,能說嗎?” 林天輝想了想,點頭:“能說?!?/br> 蘇白憐不知道為什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兩個字,會讓她有種死到臨頭的錯覺。 “蘇小姐,蘇氏在一個小時前宣布破產,你知道嗎?”白律師看她說。 蘇白憐茫然搖頭,破產了? 第22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2. 蘇白憐能清楚的看見白律師眼底的憐憫,這種眼神曾是她最不喜歡的,如今亦然。尤其還是在白律師身上看見,讓蘇白憐無法忍受。 她瘋了似的叫嚷道:“別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我不需要!” “蘇小姐,一個小時前蘇氏不是簡單宣布破產那么簡單,還被爆出欠下高額貸款,拖欠員工工資等等?!卑茁蓭熁瘟嘶问掷锏木票?,神色平靜的說。 蘇白憐叫嚷完那句話后,忽然安靜下來,面色麻木的盯著面前的碗筷。 蘇氏破產后面羅列的幾條慘狀,她再耳熟不過。 當年秦氏就是這么玩完的。 但她知道秦氏玩完的內幕,是被幾家聯合誣陷弄破產的。 那今天蘇氏的破產,是不是也如秦氏那樣? 當年秦氏破產后,林天輝怎么對待秦甜甜的? 蘇白憐麻木的神色陡然靈動起來,倏然轉眼看向林天輝,滿懷希冀:“天輝,蘇氏破產就破產吧,你別管那么多。在這緊要關頭,你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全球經濟探討宴會上,蘇氏的問題就讓他們自己處理?!?/br> 林天輝聽出蘇白憐的潛臺詞:蘇氏破產你不管就不管了吧,可你不能因為蘇氏破產就不管我,或者說一腳將我踢開。 這種先發制人的暗示話語讓林天輝擰了下眉:“我本來就沒打算管蘇氏的事情,這幾年兩家來往少之又少,我犯不著為表現出自己的深明大義,在這時候強出風頭。但你放心,能給的幫助,我還是會給的?!?/br> 蘇白憐聽他這么說,心頓時往肚子里放了放,看見白律師意味深長的目光時,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還有什么事? “就蘇氏破產,林總還有個打算?!卑茁蓭煼畔戮票?,從手提包里拿過一疊厚厚的文件遞到蘇白憐面前,“蘇小姐,請過目?!?/br> 蘇白憐猶豫了片刻,最終咬著唇伸手接過了。 顧司也停下了吃菜的動作,雙手交疊置于下顎,目光緩緩在林天輝、白律師和蘇白憐身上掃過,這三人場唱哪出戲呢? 更為搶戲的是坐在蘇白憐身邊的林文韜,大概是看見文件內容,驚得他猛然轉開目光,一臉的驚魂未定,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下意識回看,正對上顧司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臉上的驚魂再起,慌亂的端起水杯猛灌了幾口水,硬是不敢再看顧司,懼怕的很。 顧司挑了下眉,對蘇白憐手里的文件起了興趣,到底是什么讓林文韜這樣子? 看合約的當事人起初神色還算坦然淡定,隨著文件頁數的翻篇,臉色越來越難看,細眉皺起,拿著文件的手微微顫抖,再一次翻頁之后,看了兩眼直接合上文件,憤憤不平的將文件摔到白律師面前:“我不同意!” 白律師紋絲不動,抬眼看著神色變幻的蘇白憐,笑了笑:“這只是例行通知,并不是在征求蘇小姐的意見?!?/br>